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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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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首灰衣老人急忙躬身道:「屬下兩人一路和他至少也保持了二三十丈,那小子從沒回過頭,不可能……」 毒沙峽主哼道:「沒用的東西,你們若非給他瞧破蹤跡,怎會臨時被他掉包?你們若不疏於防範,怎會被做了手腳,還懵無所知?」 兩個灰衣老人躬著身,連連應「是」。 毒沙峽主又道:「他這時候,可能假扮了老頭,帶著他女兒從容離開,你們真是越老越沒用了。」 禿尾老龍吃驚道:「那年輕人拐了小老兒女兒逃了?這如何是好?啊,求求大王,快饒了小老兒,可憐小老兒的女兒,還是黃花閨女……」 毒沙峽主已經站起身來,喝道:「追……」 右首灰衣老人舉起手掌道:「此人……」 毒沙峽主道:「放了他吧!」 三道人影劃空如電,朝山下投去。 禿尾老龍雙手指甲縫中,早已暗藏了彈指迷藥,但他因為對方並沒懷疑自己、也不敢貿然出手,此刻眼看三人匆匆離去,不覺舒了口氣,捶胸跌足,仰天號道:「這小子拐跑了我女兒,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去迫回來。 腳下跌跌撞撞的跟著朝山下奔去。 韋宗方別過卓九妹一路奔行,他知道毒沙峽的人,雖然一時被自己擺脫,可能還會暗中迫蹤下來。趕到衙州買了一身衣服,臉上也重新易了容。如今,他已經不是莊稼者頭,而是一個紫膛臉的漢子,三十開外年紀,身上也換了一身藍布勁裝,背上背了一個長形布囊。這身裝束,在江湖上可說是最普通不過,一般鏢局夥計,護莊院的,和普通武師,差不多全是如此,只要在熱鬧一些的茶館酒肆,都可看到這類人物,翹著二郎腿,天南地北的胡吹。尤其在路上,你跑快一點,也不會引人注意,因為你本來就是武師,武師當然比一般人走得快。 韋宗方一路沒停,趕到浦江,才是上燈時候,他不知道橫溪在什麼地方,好在不知名叔叔和自己約在三天之後,自己第二天就趕來了。 還有整整一天時間,他準備先落了店,明天一早再找到橫溪去。於是他在大街找了一家叫聚興圓的客店落腳,這聚興圓的前進,是茶園兼賣酒菜,生意著實興隆。 韋宗方在房內洗了把臉,就步出前進,找了個座頭坐下,要過酒菜,舉目瞧去,只見整座樓廳,差不多已有八九成座頭。 食客當中,除了一些商賣行旅,竟然有許多人的裝束,和自己極相近似,因為江湖上,這般裝束,極為普遍,當下也並不在意。酒菜來了,也就獨自吃喝起來。 只聽左首桌上,有人壓低聲說道:「老王,你知道賀分舵主要咱們今晚這裡集合,究竟有些什麼事兒?」 那個被叫老王的道:「我也不大詳細,好像是幫主回來了,要召集咱們,另有重大宣佈。」 韋宗方心中暗暗忖道:「這又不知是什麼幫會?」 思忖之間,只聽先前那人又道:「幫主?你說韋幫主召集咱們?」 那老王道:「韋幫主只答應暫時兼代,人家堂堂武當派門蔔,那肯來幹咱們這一行?我說的自然是丁幫主了。」 韋宗方心中不禁一動,暗道:「他們是鐵筆幫的人,什麼?丁大哥口來了?」不覺更傾心聽起來。 只聽先前那人又道:「丁幫主?了幫主不是在石人殿被人害死了麼?」 那老王道:「死的自然不是了幫主,丁幫主要是死了,還能回來麼?」 韋宗方聽得不覺大喜,石人殿死的那人,是萬劍會黑穗副總管朱文蔚,自己早已知道。當初還當丁大哥仍在萬劍會手裡,後來證明不是,猜想可能是被毒沙峽所劫持,如今他安然回來,那也不是毒沙峽劫持的了! 正在思忖之間,夥計收過碗筷,卻替他沏了一壺香茗上來,韋宗方因時光還早,也就坐著不走。 過了一回,只聽鄰桌那個叫老王的低聲說道:「賀分舵主來了!」 韋宗方轉臉瞧去,只見樓梯口上來的是一個四十來歲,身穿藍緞大褂,紮腳褲,足登薄底快靴的漢子。此人身後還跟著四五個漢子,一色青布緊靠。 韋宗方正在打量之際,樓上許多人紛紛站了起來。 那賀分舵主目光向四周一轉,抱抱拳含笑道:「兄弟們請坐。」 他已經由四五個人族擁著朝中間一張空桌走去。 韋宗方暗暗忖道:「一名分舵主,氣派倒是不小。」 賀分舵主才一坐定,茶園中的夥計好像來了上賓,送茶水、送熱面中,忙個不停。本來鬧烘烘的一座樓廳,此刻也立時靜了下來,許多食客,紛紛會賬下樓,只有韋宗方一人,依然坐著沒走。 賀分舵主呷了一口茶,目光緩緩掠過全廳,忽然落到韋宗方身上,一陣打量,問道:「這位兄台,眼生得很,香頭不在敝舵吧?」 韋宗方道:「在下只是路過貴地……」 賀分舵主沒待他說完,冷冷的道:「咱們在這裡聚會,兄台也知道了?」 韋宗方抱拳道:「在下事前既沒聽人說起,自然不知道了。」 賀分舵主冷冷一笑,揮手道:「你現在知道了吧,趕快給我下去?」 韋宗方見他這般無禮,心中甚是怒惱,劍眉一剔,要待發作,但想到自己此刻還是鐵筆幫的代理幫主身份,不便和他正面衝突。 聽方才那老王的口氣,丁大哥已經回來,自己見過叔叔之後,自然也該趕去看看丁大哥,順便把鏤文犀交還與他,同時也好先要單世驊查查這賀分舵主平日為人如何?然後再作計較,想到這裡,不覺淡淡一笑道:「賀分舵主就是不說,在下也要走了,咱們也許有機會,會在總舵再見。」 賀分舵主一聽總舵再見的話,不禁目光一直,急急站起身抱拳道:「兄台留步,兄台如何稱呼?」 韋宗方會過店賬,回頭冷冷說道:「在下是誰,你不妨去問問單世驊,或者了哥,就會知道的。」說完,頭也不回的朝樓下走去。 只聽賀分舵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兄弟有眼無珠,兄台快請留步。」 敢情他還急步迫了下來,但韋宗方的身法,何等快速,等賀分舵主趕下樓梯,那裡還有韋宗方的影子? 第二天,韋宗方趕到橫溪,這是一個山下小村落,只有十來戶人家。 韋宗方因不知名叔叔只說「三日後,當在浦江橫溪相侯」,既沒說在橫溪什麼地方等候自己,也沒說三日後的什麼時候? 橫溪已經到了,就是要等叔叔,也不能老站在路口。於是他漫無目的地沿著西首山腳走去,越過小澗,偶一抬頭,他呆住了!你道為什麼?他看到一棵古松前面,站著一個人! 古松前面,站著一個人,這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他又怎麼會呆住了呢?因為他一路行來,也曾不時的抬目四顧,創覽山色,並沒瞧到嶺下有人,這人是什麼時候來的呢?舉目望去,但見這位悄然出現的不速之客,一身藍衣,修眉鳳目,目光如電,這時正負手朝他微笑。 韋宗方只覺此人一身儒生打扮,瀟灑出塵,另有一種溫文氣度。 正在鍺愕之際,那藍衣文士微笑道:「小哥也是游山來的麼?」 這句話,已經說明他是遊山來的了! 韋宗方細聽對方口音,實在不像是不知名叔叔,一面抱拳道:「在下偶然路過此地,只是隨便看看山色。」 藍衣文士微感失望,哦道:「偶然路過,那不是專程遊山來的了?」 韋宗方心中一動,問道:「尊駕那是專程遊山來的了?」 藍衣文士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位朋友,從前就住在嶺下,這次來,可說是舊地重遊。」 他說話之時,朝山右指了指。 韋宗方順著他手指看去,果見嶺下不遠,一片竹林之間,有幾間瓦屋,心中暗想:「原來他是找朋友來的,此人光看他眼神,就知他一身功力,非同尋常,那麼他的朋友,想來也定非常人!」 藍衣文士道:「小哥可知這裡叫什麼地名嗎?」 韋宗方搖搖頭道:「在下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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