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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青衫文士溫文一笑,忙道:「兄弟慕容修,敝會會主此刻尚有要事,不克分身,特命兄弟代近高賓,道長請到裡面奉茶。」

  天寄子那裡聽到過慕容修其人?只得連連稽首道:「原來是慕容施主,貧道久仰了。」

  慕容修舉手肅客,進入後殿,把天寄子讓到左首一排椅子上落坐,靜玄道人和張氏兄妹三人,自然只有站的份兒,侍立在天寄子身後。

  天寄子坐定之後,目光一瞥,眼見殿上放著不少椅子,想來還有不少人應約而來。自己一行,算是到的最早的一批,心頭不覺暗暗懷疑,不知萬劍會主要把自己等人引來,究竟有何企圖?這就含笑問道:「貧道蒙貴會會主寵召,不知有何見教?慕容施主能否賜告一二?」

  慕容修微微一笑道:「敝會會主風聞有不少高人蒞臨泌姆山,因此特地在此間略備茶水,供諸位來賓歇足,同時敝會主也想趁這一機會,和諸位一敘,並無他意。」

  這諸顯然是言不由衷,萬劍會主如是別無花樣,怎會在大殿上如此隆重擺下許多坐位,形似會議一般?

  就在他話聲方落,只見一名黑穗劍士匆匆進來,向慕容修躬身道:「啟稟總管,少林十住大師和勝字旗孟大俠駕到。」

  慕容修起身拱手道:「道長請坐,兄弟去去就來。」說完不待天寄子回答,轉身往外走去,一會工夫,陪著十住大師、勝字旗孟堅和、和一個小沙彌,走了進來。

  十住大師一眼瞧到天寄子,連忙合十道:「阿彌陀佛,道長仙駕,原來已經先到了。」

  天寄子起身還禮,笑道:「大師、孟大俠請了。」

  孟堅和朝天寄子拱拱手,一面又向靜玄道人,張君愷兄妹招呼。大家相繼落坐,便有兩名黑衣漢子,端上茶水,放在茶几上。

  慕容修略為周旋,又起身朝外走去。

  十住大師目光一瞥,眼看除了殿外簷下站著四名青衫佩青穗的劍士之外,殿上只有自己等人在座,不覺低聲問道:「道長可知今日此會,究是何事?」

  天寄子微一怔神,道:「大師也不知道?」

  十住大師低喧佛號道:「阿彌陀佛,道長原來也不知情?」

  天寄子手撚長髯,沉吟了一下才道:「不瞞大師說,貧道一行,原是前來石人殿有事,方才遇上萬劍會的人,在途中相迎,說是奉他們會主之命,堅邀貧道等來此,貧道剛到不久,大師和孟大俠也進來了。」

  十住大師望了孟堅和一眼,點頭道:「這就是了,貧衲和孟師弟在報恩寺聽到鐵筆幫丁幫主又在石人殿遇害方才趕去,就遇上萬劍會的人邀約來此,和道長說的一般無二,只是臨時見邀,但照這裡的情形看來,萬劍會分明早有安排……」

  天寄子目光左右一掠,低聲道:「大師說得不錯,據貧道所知,萬劍會已有數十年不在江湖走動,他們老巢似在劍門山中,此次萬劍會主突然在此出現,自是不同尋常!,

  十住大師聲音更低,說道:「此地據說是萬劍會老巢,目前是黑穗劍士的大本營,據貧衲所知,萬劍會雖有多年不在江湖出現,但他們的黑穗劍士,卻始終在江湖上暗中活動,而且各大門派,也有少數不肖弟子,參與其間……」

  天寄子猛然一震,瞠目道:「有這等事?」

  正說之間,只見慕容修又領著一個身材瘦小身穿深灰道袍的者道,朝殿上走來。那道人身後,緊隨著四名黑衣道童,每人腰間,都插了一柄馬尾拂壁,敢情是他們兵器!

  黑衣道人生成的瘦狹臉,雙顴聳突,臉色陰沉。此刻由慕容修陪同,大模大樣的跨上大殿,目光一轉,突然大笑道:「高朋滿座,少林、武當的人都到了,兄弟倒是遲來了一步。」說話之時,朝天寄子、十住大師等人,拱了拱手。

  天寄子,十住大師齊齊一怔。此人聲音宏亮,眼神如電,內功修為,顯然已致上乘,只是不識其人,但人家既已出聲招呼,也就同時起身相迎。

  慕容修微微一笑,道:「這位沙兄,已有數十年未曾露面,如今換了道裝,只怕諸位認不出來了,他是……」

  黑衣道人沒待他說完,拱手笑道:「兄弟沙天祐……」

  「沙天祐」這三個字,聽得天寄子、十住大師全都暗暗一震,原來他是當年四毒天王的黑星君,天寄子和十住大師,連說久仰!

  沙天祐目光一轉,朝中間神龕望了一眼,大模大樣的在椅上落坐,抬目笑道:「不知貴會會主還邀約了些什麼高人?」

  在他眼中少林、武當敢情算不了什麼。

  慕容修道:「兄弟只是奉命迎賓,還有些什麼人,兄弟也不大清楚。」

  沙天祐嘿然笑道:「慕容兄是貴會首席總管,慕容兄不清楚,兄弟有些不敢置信。」

  慕容修朗笑道:「沙兄不信,兄弟就難以回答了。」

  沙天祐接道:「兄弟才到前山,就有慕容兄貴屬青穗劍士出面相邀,即此一點,顯見慕容兄早有成竹。」

  慕容修淡淡一笑道:「這是沙兄誤會,今日適值敝會主在此,凡是趕來泌姆山的各方高人,全在邀請之列,兄弟也只知來的高人不在少數,究竟是些什麼人,那只有到了才會知道。」

  沙天祐摸著蒼須,陰笑道:「這麼說,倒是兄弟錯怪了慕容總管。」伸手取茶碗,喝了一口,又道:「兄弟還有一事,要向慕容兄請教。」

  慕容修道:「沙兄請說。」

  沙天祐皮笑肉不笑的道:「兄弟方才有些事耽擱,遲來了一步,在兄弟未來之前,原要小徒們在前山等候,貴屬青穗劍士,四出迎賓,哈哈,想來小徒們全是被慕容兄手下請來了?」

  這哈哈打得更妙極,尤其是「請」字,說得更妙!

  慕容修聽得一怔,道:「這個兄弟就不知道了,沙兄高足如被邀請,自然會引來此地。」

  沙天祐陰笑道:「慕容兄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推託?小徒們如果不是被貴屬請了進去,怎會平空失蹤?」

  慕容修這回聽出來了,口中哦了一聲,笑道:「這事容兄弟問問秦總管……」

  沙天祐雙目精光一閃,道:「秦大成人呢?」

  天寄子和十住大師聽沙天祐喝出秦大成三字,不禁又是一怔!

  搜魂鬼手秦大成早在二十年前,已是黑道上的頂尖人物,這二十年,久已沒有此人消息,原來當上了萬劍會總管。

  就在此時,只聽神龕後面有人咳了一聲,應聲笑道:「沙兄來了,兄弟失迎得很!」

  一個頭盤小辮,身穿藍布衫襯的老人,一手提著旱煙管,從神龕後面,閃了出來。此人正是萬劍會的黑穗總管搜魂鬼手秦大成,他臉上滿堆笑容,朝大家連連抱拳。

  沙天祐陰嘿一聲,道:「小徒們可是又落在你秦兄手裡?」

  秦大成道:「沙兄請坐,方才確實有幾撥人硬從死門闖了進去,其中有三位是貴峽的人……」

  沙天祐臉色一沉,問道:「他們人呢?」

  秦大成依然陪笑道:「沙兄放心,兄弟方才奉敝會主吩咐,今天凡是到泌姆山來的人,全是敝會的客人,兄弟已著人去請,立時可以出來,只是兄弟有一不情之請……」

  沙天祐道:「什麼事?」

  秦大成陪笑道:「兄弟手下有不少人中毒,據說那是浮塵毒沙,兄弟想向沙兄討些解藥。」

  沙天祐道:「秦兄既無敵意,已經著人把他們領來,小徒身上都有解藥。」

  秦大成道:「沙兄還不知道,令高徒誤蹈機關,跌入陷阱,就把身上的解藥,一齊吞下肚去。」

  沙天祐哈哈大笑道:「吞得好,浮塵毒沙,一經吸入,一個時辰,毒發無救,秦兄手下劍士,從各門各派,物色不易,兄弟可吝解藥,等小徒們出來,自當奉贈。」

  神龕後面,適時傳出一陣輕微的腳步之聲,接著由一名黑穗劍士領著一個神情居傲,面含怒容的藍衫少年,緩步走了出來。

  黑穗劍士停步抬手道:「朋友請到殿上奉茶。」說完,返身退去。

  藍衫少年冷哼一聲,星目含光,朝殿上一瞥,落到慕容修身上,手中銀扇一指,道:「尊駕就是黑稷總管秦大成麼?」

  秦大成千笑道:「老朽秦大成,這位是敝會育穗總管慕容先生。」

  慕容修微笑道:「藍朋友請坐。」

  藍君壁冷冷的道:「很好!」

  舉步在左首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天寄子和十住大師對望了一眼,似在互詢:「這少年人是誰?好大的架子!」

  辣手雲英在師傅身後,也低低的朝她哥哥訊問,梅花劍張君愷微微搖了搖頭。

  神龕後面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只聽一個童子聲音不耐的道:「咱們走都走出來了,還東量西量,有個屁用?」

  另一個聲音道:「都是你,說什麼門戶准在前面,結果放著開門不定,弄個死門走走,才上了人家大當……」

  那童子聲音大笑道:「小弟可沒學過勞什子的機關埋伏……」

  又是一個人低聲道:「兩位請小聲一些,前面大毆上,已經來了不少賓客。」

  此人敢情是領路的。

  那童子聲音更大,喝道:「什麼賓客不賓客,我管他龜兒子是誰?」

  嗖的一聲,從龕後跳了出來!這一縱出,毒孩兒可傻了,臉色一黃,慌忙垂下手去,恭恭敬敬的叫了聲:「師傅。」

  毒魯班、毒時遷瞧到沙天祐,也趕緊躬身叫著「師叔」。

  沙天祐雙目一瞪,朝毒孩兒喝道:「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口沒遮攔,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毒孩兒不敢多說,脹紅了臉,跟在毒魯班,毒時遷身後,走到沙天祐身側站定。

  秦大成低笑道:「沙兄,現在該可以賜些解藥了吧?」

  沙天祐從袖中摸出一個小小磁瓶,遞了過去,說道:「中毒之人,只須鼻孔裡抹上一些就好。」

  秦大成道:「多謝沙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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