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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韋宗方道:「還有一點,我和丁大哥初次相識,就在上饒會賓樓上,那天我們經過會賓樓,他向我說:「會賓樓是城中最有名的酒樓,酒菜很好,我們就上這家去吧。「短短兩三天時光,他不可能忘了會賓樓是咱們萍水相交之地……」

  獨角獸道:「果然不對!」

  鐵判單世驊道:「韋大俠當時沒有想到?」

  韋宗方搖搖頭道:「沒有。」接著又道:「還有一點,就是我和丁大哥一同到石人殿來,那是因為了大哥答應武當派,萬里鏢局一行人在石人殿遇害,發現了丁大哥的一支鐵筆,丁大哥一力承擔,少則三月,多則一年,定當查出此人,對武當派作個交待。所以丁大哥到石人殿是查勘來的,並不是為找尋鏤文犀而來,但後來他卻一再盤問,他和我說過什麼話?他自己說過的話,怎會問我?而且他口氣之間,似乎特別關心到鏤文犀上面。」

  鐵判單世驊不住的點頭,問道:「還有麼?」

  韋宗方道:「兄弟所說的這幾點,如今想來,都成了破綻,尤其在那天晚上,我無意之中得到鏤文犀,他向我驟下毒手,臉上不但流露得意之色,而且那種陰陰笑容,也決不會出於一個生性豪邁的人的臉上……」

  獨角獸顧長順望著鐵判單世驊道:「這麼說來,確實有人假冒丁幫主了?」

  韋宗方道:「兄弟看到這份血書,好像就看到了丁大哥一般,覺得每一個字,都有丁大哥的豪邁氣概,而且他在臨死之前,依然把我看作他的義弟……」

  他聲音有些咽哽,接著說道:「假如他就是劫奪鏤文犀的人,出手點我死穴,自然早已沒有兄弟之義,那會再稱我義弟,那會再托我保管鐵筆令,因此兄弟就想到其中可能有假。」

  獨角獸顧長順道:「那麼死的確實不是丁幫主?」

  鐵判單世驊沉吟道:「也許死的不是丁幫主,此人從韋大俠手上奪得鏤文犀,怕有人找他,才假託丁幫主遭了毒手,藉此脫身。」

  獨角獸道:「不對,此人和丁幫主生得一模一樣,可能是奪了鏤文犀之後,被人一路跟蹤,真的遭了毒手,也不對,那麼丁幫主呢?」

  陸綺忍不住接道:「如果有人假冒丁之江,那麼這人准是萬劍會手下,萬劍會根本就沒有釋放丁之江,也許早就被萬劍會害死了,他們交不出人來,只好派人假冒,然後又殺了假冒之人滅口。」

  觸角獸顧長順雙目圓睜,精芒閃動,望著鐵判道:「卑兄,陸女俠這話不錯!」

  鐵判單世驊道:「丁幫主屍體面目浮腫,實在難以使人辨認真假!」說到這裡,突然目注獨角獸,問道:「顧兄,記得本幫主身上,可有什麼記號麼?」

  獨角獸顧長順吃驚道:「單兄是想啟棺查看?」

  鐵判單世驊道:「目前除了啟棺查看,別無善策,咱們先得確定此人到底是不是丁幫主,然後再作計議。」

  獨角獸顧長順道:「單兄說得也對,兄弟記得那年地頭上出了一件採花殺人的無頭公案……」

  鐵判單世驊連連點頭道:「兄弟記得,那是鄱陽幫的人幹的,丁幫主親自追到江西邊界,才把那人制服,左肩還中了那廝一枚子千釘,傷及筋骨,還留下了一個傷疤……」

  他說話之時,人已轉身朝那口棺木走去。

  獨角獸顧長順道:「單兄且慢!」

  一個箭步,掠到門口,沉聲向殿外喝道:「不論何人,不得本座允許,不准入內。」

  門外鐵筆幫弟兄轟應了聲。獨角獸顧長順已經掩上了兩扇木門。韋宗方、陸綺也起身走了過去。

  鐵判單世驊不再說話,走到棺木前面,伸出右手,運力向上一抬,只聽「喀」的一聲,棺蓋陡然錯開。

  韋宗方低頭瞧去,只見棺中靜靜躺著的人,不是丁之江還有誰來?

  不但身形一模一樣,十分眼熟,就是他臉上,雖因中了毒掌,略呈浮腫,色現青紫,但眉目輪廓,仍可看得出正是丁之江的面貌,不會有錯。

  不覺低低的向陸綺問道:「妹子,你看是不是他本人?」

  陸綺挑著雙眉,輕聲答道:「這很難說,我聽大哥說,江湖上有一種易容之術,和天生一般,不用特製藥物,根本洗都洗不掉……」

  就在她說話之間,鐵判單世驊已經嗤的一扭,撕開了丁之江左肩衣衫,但見肩頭上赫然露出一個疤斑!

  獨角獸顧長順臉色一黯,失聲道:「丁幫主,遇害的果然是丁幫主……」

  韋宗方證實死的果然是丁大哥,不覺心頭一酸,俊目之中,忍不住熱淚盈眶!

  鐵判單世驊瞧到了丁之江肩頭傷疤,也自怔得一怔,口中冷笑一聲,很快退下一步,伸手抓起丁之江右腳,脫下薄底快靴,撕去布襪。這一撕,他突然仰天大笑起來!韋宗方方自一怔。

  獨角獸顧長順瞠目道:「單兄可是發現了什麼?」

  鐵判單世驊怒容滿面,目光淩淩,大聲道:「這廝不是丁幫主!」

  獨角獸身軀一顫,急急問道:「那會是誰?」

  鐵判單世驊道:「不是丁幫主,自然是奪取韋大俠的鏤文犀之人了?」

  獨角獸顧長順道:「單兄從那裡看出不是丁幫主?」

  鐵判單世驊冷嘿道:「這廝既要假扮,自然不會不注意這種真假之分的小地方,丁幫主肩頭傷疤,本幫之中就有許多人知道,算不得秘密。但兄弟曾親眼看到過丁幫主右足心有顆黑痣,如果不脫鞋襪,誰也不會想到,正好留下破綻。」

  獨角獸顧長順駭異的道:「他不是丁幫主,但鐵筆令在他身上,血書筆跡不假。」

  鐵判單世驊道:「陸女俠方才說的不錯,丁幫主可能遇害,也可能仍在萬劍會手裡!」

  突然只聽一聲清亮的笑聲響處,有人說道:「總算證實了!」

  殿上四人不覺大吃一驚,急忙舉目瞧去。

  只見人影一閃,從兩座石人身後,飛落一個寬袍大袖的矮胖人!

  獨角獸顧長順大喝道:「你是什麼人?」

  鐵判單世驊身形倏退,一下守住了殿門,右手同時取出一對判管筆,大喝道:「顧兄,今日不能放過此人!」矮胖老人微笑道:「老夫只想證實死的是不是丁之江?如今既已證實,老夫不願和你等為敵,還不快快讓開。」

  鐵判單世驊冷笑道:「尊駕如是江湖上人,總該知道竊聽人家隱秘,該如何了斷的了?」

  矮胖老人依然微笑道:「老夫一向來去自如,有什麼了斷不了斷的?」

  鐵判單世驊嘿然道:「尊駕有本領就闖出去。」

  矮胖老人淡淡一笑道:「江湖上還沒有人留得住老夫!」隨著話聲,舉步直走過來。韋宗方認出這老人正是那天在客店中出現,問自己「丁之江是不是萬劍會的人」的那個老頭!

  那天曾目睹他身法奇奧,武功極高,記得陸綺還說他已練成了護身罡氣,一時怕鐵判單世驊不是他的對手,腳下不由緩緩走了過去。

  陸綺也因那天被老人震退了一步,心有未甘,暗想:「今天好歹也要鬥你一鬥!」

  眼看這座小廟,除了大門,別無出路,方哥哥朝鐵判走去,也自跟了過去。

  那矮胖老人一手撫著山羊鬍子,臉含微笑,緩緩朝鐵判走近!

  鐵判單世驊右臂一抬,判官筆劃起森森寒鋒,喝道:「尊駕再過來一步。可別怪單某兵刃無眼」!

  矮胖老人視若無睹,仍然緩步朝門口走去,根本理也不理。鐵判單世驊冷笑一聲,暗運功力,手腕一振,撒出一片筆影,疾向矮胖老人身前灑去。這招辛辣無比,錯落寒星,籠罩了數尺見方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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