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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韋宗方道:「我……我……沒有家。」

  丁之江大笑道:「你兄弟到底年紀還輕,哈哈,大丈夫志在四方,豈能老守田園?有沒有家,何足索懷?」

  韋宗方被他一說,不覺心胸一寬,點頭道:「大哥說得極是。

  幾句話的工夫,便已走到籬前,丁之江舉手敲了兩下,不見有人答應。

  竹籬裡面,是一塊小小的藥圃,中間起了三間茅屋,但茅屋的兩扇木門,此刻也關得緊緊的,是以瞧不到裡面有人在?

  丁之江又重重的敲了兩下,大聲問道:「裡面有人嗎?」

  只聽一個粗大喉嚨在裡面問道:「什麼人?」

  這答話人的口氣,大有不耐煩之感!

  丁之江皺皺眉,心想:「此人口氣粗魯,自然不會是橫山逸士本人,莫非橫山逸士不在家?」一面答道:「在下丁之江,求見逸士來的?」

  茅屋裡面起了一陣竊竊私語,接著那個粗大聲音又道:「尊駕莫非是鐵筆幫主丁大俠嗎?」

  丁之江道:「不敢,正是區區在下。」

  那粗大聲音道:「請丁大俠稍等,我就來開門。」過了一會,茅屋木門開處,一個黑衣漢子大步走出,隨手打開柴扉,拱拱手道:「兩位請進。」

  丁之江打量黑衣漢子一眼,覺得此人步履矯捷,看去身手不弱,心中不覺暗暗動疑,一面連忙抱拳問道:「逸土在家嗎?」

  黑衣漢子道:「我家主人正在練藥,兩位請到裡面坐。」

  丁之江聽他稱呼,心中疑念不覺消了許多。試想橫山逸士在江湖上頗負盛名,自然精通武功,那麼替他看門的人,身懷武功,就並不值得驚奇,就是方才的竊竊細語,想來也是他向橫山逸士請示,要不要開門了。

  心念轉動之際,已和韋宗方兩人,隨著黑衣漢子進入茅屋。這中間一間,就是客室了,陳設十分簡單,除了桌椅之外,別無他物,但卻打掃得點塵不染,另有一種山居隱逸古樸之風!

  他把茶碗放到幾上,便自退去。

  過了一會,才聽左首廂房起了一陣步履之聲,接著房門開處,從裡面閃出一個頭髮花白,頦留山羊鬍子的老者!此人當然就是賽華佗之名的橫山逸士了!

  只見他身上穿著一件極不合身的藍布長袍,連下擺扭扣都沒扣上,一腳跨出廂房,就很快的掩上房門,生似怕人瞧到他房中秘密一般。這也難怪,他精擅醫道,房中自然放著不能讓外人偷覷的家傳秘方和秘制丹藥。

  他掩上了門,才慢條斯理的抬了抬下巴,一手撚著山羊鬍子,緩步行來,目光略微朝兩人一轉,瘦削臉上綻出一絲笑容,拱了拱手,笑道:「老朽正在練制一些藥丸,有勞兩位久候了,不知那一位是丁大俠?」

  兩人同時站起,丁之江還禮道:「在下丁之江,這是義弟韋宗方,慕名而來,打擾老丈清修,實在冒昧得很。」

  橫山逸士忙道:「好說,好說,兩位快快請坐。」他自己也在下首一把椅子上坐下,接著說道:「丁大俠難得到上饒來,寵臨寒舍,必有賜教。」

  丁之江道:「老丈岐黃之術,名滿武林,在下兄弟正有一事請教。」

  橫山逸士目光在兩人臉上打了個轉,道:「不敢,老朽只略通醫道,丁大俠有什麼疑難,老朽知無不言。」

  丁之江指指韋宗方道:「在下這位兄弟,極可能被人暗下了劇毒,想請老丈瞧瞧。」

  橫山逸士吃驚道:「不知是什麼劇毒?」

  丁之江道:「老丈可曾聽過江湖上有一種「十日散」的毒藥麼?」

  橫山逸士身軀微微一震,詫異的道:「十日散,老朽從沒聽到過這個名稱?哦,哦,韋少俠身上,不知有何感覺?」

  丁之江代答道:「據說「十日散」無色無臭,中毒之人一無感覺,但十日之後,就無藥可救了。」

  橫山逸士目光閃動問道:「有這等事?韋少俠如何會中毒的,可不可說給老朽聽聽?」

  韋宗方道:「在下兩日前,受人之托,代捎一個口信,那人曾在在下掌心寫了幾個字……」

  橫山逸士道:「這人是誰?」

  韋宗方道:「他叫毒孩兒。」

  橫山逸士搖搖頭道:「毒孩兒,老朽沒聽說過。」

  丁之江道:「這毒孩兒似是毒沙峽的人。」

  橫山逸士又是一震,忙道:「韋少俠這就中了毒麼?」

  韋宗方道:「他托在下捎口信給報恩寺方丈,在下是聽老方丈說的。」

  橫山逸士張目道:「老方丈說了什麼?」

  韋宗方道:「據老方丈說,五日之前,也有人托他一件事,曾在他掌心寫了幾個字,後來那人臨走時告訴他已中了「十日散」之毒,因此推想在下也極可能被毒孩兒暗中下了毒藥,才囑在下前來,請教老丈。」

  橫山逸士笑了笑,道:「這真是聞所未聞之事!」說到這裡,一手撚著山羊鬍子,口中「唔」了一聲,點點頭道:「照這情形說來,韋少俠是可能中毒,也可能沒有中毒了?」

  丁之江接口道:「正是如此。」

  橫山逸士又「哈」了一聲,道:「韋少俠先讓老朽切切脈再說。」

  韋宗方伸過手去,橫山逸士右手三個手指頭落在他腕脈之上,緩緩地閉上雙目,過了有一盞熱茶時光,才微微睜目道:「換過手腕。」

  韋宗方依言換了一隻手。

  橫山逸士又閉起眼睛,專心一意的切起脈來,但他瘦削的臉上,卻漸漸露出一片嚴肅。又過了一盞熱茶時光,突然睜目道:「張口,讓老朽瞧瞧舌苔。」

  韋宗方依言張大了口,橫山逸士右手伸出一個食指,輕輕壓著韋宗方舌頭,凝目瞧了一會。又翻起韋宗方的眼皮,瞧了瞧,放下右手,閉目向天,一聲不作。

  丁之江問道:「老丈,韋兄弟可曾中了毒麼?」

  橫山逸士長長籲了口氣,目光緩緩轉向丁之江道:「老朽細查韋少俠脈象,果然中了奇毒,只是此種奇毒,似是潛伏內腑,在毒性未發之前,老朽也說不出來……」

  韋宗方道:「在下曾聽老方丈說過,這種毒藥,最少也要過了五日,才會稍微覺得有異。」

  橫山逸士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那你最好過了五日再來。」

  丁之江道:「老丈是說目前還無法用藥麼?」

  橫山逸士道:「老朽醫道,雖然不敢自詡高明,但也治療過不少疑難雜症,但這等既已中毒,似又潛伏不發,深藏內腑的奇毒,老朽卻還是第一次是遇上,用藥之道,貴在對症,老朽還不知毒性如何,自然無法用藥了。」

  他話聲一落,朝丁之江瞧一眼,似乎張口欲言,但卻沒有說出。

  丁之江道:「老丈有話但請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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