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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上官平這回再也忍不住了,伸手一格,說道:「朋友對付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一之為甚,你還好意思刺第二劍麼?」

  他這一格,正好格在藍衫人執劍手腕之上,把他長劍格了開去。

  藍衫人手腕被他格開,手中長劍受到震盪,只聽「喀」的一聲輕響,劍身齊中折為兩段。

  邊上看熱鬧的人眼看上官平伸手一格,就把藍衫人的長劍震斷,這份功力,豈同小可?

  本來他們對藍衫人用劍刺酒糟鼻小老頭,已感不滿,不由紛紛喝起采來。

  只有老婦人看到藍衫人的長劍忽然斷折,心中不禁暗暗哦了一聲,忖道:「這明明是酒糟鼻小老頭在夾住他長劍之時,暗地裏使了手腳。」

  藍衫人長劍被上官平舉手一格,就齊中震斷,心頭更是怒不可遏,口中大喝一聲:「好小子,你給我躺下。」

  揚手打出一蓬銀星,朝上官平迎面灑出,這一蓬銀星,藍光閃爍,甚是細小,為數不少,而且分明還淬過劇毒。

  上官平一下震斷人家長劍,心頭正感歉疚,要待向他說幾句道歉的話,那知喝聲入耳,對方一蓬藍星暗器已經出手,不覺心頭火發,右手疾發,斬雲劍嗆然龍吟,一招「變生一元」在身前劃起一圈青光,但聽一陣沙沙之聲落到地上,對方打出的一蓬銀星,悉數被劍光擊落!

  不,銀星和劍光一觸,悉數絞碎,灑落一地。

  就在此時,只聽「鏘」「鏘」兩聲,另外兩個漢子也同時掣出了長劍,喝道:「三師弟,你退下來,讓咱們來教訓教訓這個小子。」

  藍衫人手中只剩了半截斷劍,自然非退下不可。

  這時只見其中年紀較長的一個長劍朝上官平一指,冷然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老婦人接口道:「你們幾個年輕人,有沒有大人?有沒有長輩?在泰山道上,怎麼如此跋扈?」

  較年長的漢子冷笑道:「老賊婆,泰……」

  老婦人沒讓他說下去,身形一晃,就到了他面前,揮手就是「啪」「啪」兩記耳光,然後又回原處,冷聲道:「沒長眼睛的東西,你嘴裏再不乾淨,老婆子就挖出你一對招子來。」

  她欺身而上,打完兩記耳光,又退回原處,動作之快,只是眨眼間事,別說四周瞧熱鬧的人了,就是被打了兩個耳光的漢子,也沒看清楚人影,自然無法躲閃了。

  較年長的漢子心知遇上了高手,但他豈肯甘休,厲聲道:「你們報個萬兒來,咱們到泰山來,也不是怕事的人……」

  只聽一個尖細聲音接口道:「不錯,咱們如果怕事,就不到泰山來了。」

  這說話的人,是一個身材矮小的黃衫老道人,一張目無表情的臉上,滿是皺紋,頦下留一把花白山羊鬍子,身材生得似孩童一般,肩頭背一柄兩尺闊劍,連說話的聲音也和孩童一般,尖而且細,但兩邊太陽穴卻鼓起很高,一雙凹目之中,精光如電!

  那三個漢子驟睹矮小老道,不禁喜出望外,立即同聲叫道:「師父。」

  黃衫老道點頭道:「很好,你們都不怕事。」左手一抬,又道:「叫他們住手。」

  較年長的漢子躬身應「是」,立即大聲喝道:「四師弟,師父來了,你還不住手?」

  錦衣青年和素衣青年打得正在難分難解,聽到師父來了,精神一振,唰唰兩劍把素衣青年逼退一步,托的跳出圈子,冷笑道:「元嶽劍法,也不過如此,在下領教好了。」

  轉身走到黃衫老道面前,恭聲叫了聲:「師父。」

  那素衣青年也退了下來,和他妹子素衣少女站在一起。

  黃衫老道目光一注,問道:「他們都是恒山派的人?」

  較年長的漢子敢情是黃衫老道的大弟子,由他答道:「那一男一女自稱是恒山派的人,這幾個不知道。」

  老婦人道:「咱們不是恒山派的人。」

  黃衫老道問道:「那你們是那一派的人?」

  老婦人冷冷的道:「你不用問我們是那一派的,是非曲直,你只要問你的徒弟就知道了。」

  酒糟鼻小老頭忽然鑽了出來,朝黃衫老道笑嘻嘻拱拱手道:「余道兄,你也到泰山來了?咱們已經有十年不見了。」

  黃衫老道目光一注,微露詫異,問道:「恕貧道眼拙,咱們在那裏見過面?」

  酒糟鼻小老頭摸摸鼻子,嘻的笑道:「這話正好有十年了,上次泰山論劍,小老兒見過余道兄……」

  泰山論劍參加的都是名重一時的武林門派,黃衫老道雖覺此人面生,倒也不敢怠慢,打了個稽首道:「貧道抱歉,事隔了十年,當真記不起來了,不知老兄是那一派的高賢?大號如何稱呼?」

  「嘻嘻!」酒糟鼻小老頭聳著肩道:「小老兒就在這裏,嘻嘻,住在山下……」

  黃衫老道聽說他「就在這裏」,那自然是泰山派的人了,泰山派掌門人石敢當祝南山,也並不怎麼出色,他自然也不並放在眼裏,但也不得不敷衍著:「原來老兄是泰山派的高人。」

  他這句話,已經十分冷淡了。

  酒糟鼻小老頭卻依然賠著笑道:「小老兒大號是沒有,只是在山下擺了個攤子,給人補補鞋,十年前,小老兒聽說玉皇頂論劍很熱鬧,就偷偷的上去,伏在草堆裏,老遠的看了一回,還是玉皇頂廚師老劉指給小老兒看的,你老道兄是崆峒派的余日休余老道,所以今天小老兒一看到你就認出來了,余道兄不認識小老兒,那也難怪,小老兒伏在草堆裏,太遠了……」

  余日休聽到這裏,臉色一沉,左手大袖驀地朝他揮出。

  酒糟鼻小老頭吃了一驚,口中噫道:「你……你怎麼和你徒弟一樣,出手就傷人……」

  雙手抱頭,朝地上打了個滾,才算躲過,趕忙一下躲到老婦人的身後,尖沙著聲音道:「余老道,你還講不講理?我小老兒和你十年前也總算有過一面之綠……」

  余日休一身功力,何等精湛,他這一記衣袖,雖然只使了兩三成力道,但豈是一個尋常人躲閃得開的?縱然酒糟鼻小老頭在地上打了個滾,避得狼狽,但能在他袖下及時避開,已是極為難得了。

  余日休目光一閃,望了他一眼,並未多說,只是朝大弟子問道:「楊再春,你說,你們怎麼打起來的?」

  楊再春看了素衣青年兄妹一眼,說道:「弟子等四人一路行來,遇上他們兄妹兩個,四師弟只不過說了句:『那小姐長得不錯……』他們就和四師弟吵起來,說咱們一路跟著他們……」

  素衣少女粉臉一紅,哼了一聲,搶著道:「你們只說了一句?你們從伏虎廟前面一直跟了下來,嘴裏不乾不淨的話,何止說了一句?這些話,虧你們還是崆峒門下,難聽死了……」

  她話聲清脆,雖然帶著一臉氣憤,但說來還是十分悅耳。

  老婦人、上官平等人雖然沒看到當時的情形,但只要聽她這番述說,便已明瞭雙方動手的原因,只要看崆峒門下這四個弟子,一副輕浮狂傲的樣子,誰都可以想到他們定是看那素衣少女生得秀麗,就一路跟著下來,你一句,他一句的瘋言瘋語,不堪入耳了。

  余日休哼道:「貧道在問小徒,讓他說完了你再說不遲。」

  素衣少女哼道:「他們避重就輕,說的話能相信麼?」

  楊再春道:「後來那小……子口發狂言,說他們是恒山派來的,咱們四個都瞎了狗眼……」

  素衣青年道:「你這話就不對了,你們倚仗人多,沿路說話下流,在下責問你們是那一門派的人,如此沒有門規……」

  余日休哼道:「你說貧道門下沒有門規,你們恒山派的門規果然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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