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一劍蕩魔 | 上頁 下頁
三六


  這四個蒙面人都是功力深厚的一流高手。用牛刀割雞,自可把雞割了,如果用割雞的刀去割牛,那就無法割得了牛了。他用「遊刃身法」去趨避掌風,自然就十分的吃力了。

  所幸這四個人在「天井」中站的雖是四角方位,但他們並沒接受過四方陣的合搏戰術,也不見他們追撲搏擊,只是各自為政,站立在原地發掌,遙擊敵人。這樣才使上官靖有機會從四人中間穿定閃避。

  但凡事有一利,也必然有弊,四個人站著發掌,雖然沒有迫撲過來,窖得上官靖有游走的機會,可是敵人若是追撲過來,所發掌力,最多只能用上八九成,像他們這樣站著不動,發出來的掌力,每一記部可以用上十成力道,威勢自然比互相追逐要強得多。

  上官靖一連避過七八記掌風,才發現他們站立不動,分前後把自己圍在中間,自己若是僅憑閃躲,就極難沖得出去;看來只好和他們放手一搏,只要逼退當前兩人,就有機會可沖出去了。

  此刻正當四人一輪又一輪的揮掌劈來,上官靖突然閃到「天井」右側,左手一托,右手外引,使出「接引手」,把右前方擊來的一記「赤煞掌」朝有後方的金鞭空田五常撞擊過去。身形一個急旋,右手再次托起,左手外引,隨著又把左後方無形力邢鏗劈出來的一記銳利掌風朝左前力「隔山打虎神拳」送去。

  這兩記「接引手」使得快如閃電,但聽接連響起兩聲「蓬……蓬」大震,直震得「天井」上空沙石如雨。

  上官靖無暇察看對方四人誰被震退?但他心中有數右首兩人「赤煞掌」對田五常,絕不會占了便宜,右首兩人,以「隔山打虎神拳」對「無形刀」,吃虧的一定是「隔山打虎神拳」。

  他在這一瞬間,右手「刷」的一聲,從腰間掣出青陽劍來,雙足一頓,連人帶劍化作一道清濛濛的光華朝大門外飛縱出去。

  他練劍多年,根本連想也沒有想到過「身劍合一」,但這回在情急之下,縱身發劍,全身真氣轟然而發,一下貫注在劍上,居然水到渠成,身劍合而為一,一道劍光捷若神龍,寒芒四射,宛如匹練激射出去。

  就在他飛射出大門之時,隱隱感到似有一團掌風擊上身來,但也只是身軀輕微的震動了一下而已;同時耳中也隱約聽到有人發出一聲輕哼!

  這不過是他身劍合一飛沖出大門時電光石火般的事,等落到地上,距離大門已在五丈之外了。眼前是一片黝黑的甬道,他不敢停留,身形隨著掠起。

  好在目能夜視,進來的時候已經暗暗留下記號,那另每隔幾步或是轉彎之時,都曾用腳尖在地上劃下了線條;此刻所幸身後四人並未追來,這就一路按著記號向外奔去。

  也不知奔行了多少時間,照說應該早就可以退到地退出口處了,但眼前還是黑渤砌的甫道、岔路,始終沒有找到出口。

  心中忽然一動,暗自忖道:「自己進來之時,雖被黑布蒙著眼睛,但用腳尖劃的記號,應該不會有錯,如今分明走入岔路來了。這只有一個解釋,就是心機深沉的秦皓,暗中跟著自己身後,把自己所留記號抹去,再劃下錯誤的記號,引自己入伏。他既是有意引自己入伏,那就必有埋伏,何以甬道上如此沉寂,不聞一絲聲息?」

  他藝高膽大,自然不懼有何埋伏,手仗青陽劍,繼續舉步朝前行去。這回處處留心,走了一段路,就會出現十字岔路,有時卻又左彎右拐,走到盡頭,又無路可通,就得回頭,心中也漸漸明白,這地下甭道,竟然分岔百出,自己已經進入他們佈置的迷陣之中,是以不需再有什麼埋伏了。

  這一想,不由心中大急,高手圍攻,還有和他們放手一博的機會。像這樣把你困在黝劇黑如墨的地底迷陣之中,讓你走來走去,兜著圈子,要走到幾時才能找得到出路。

  哦,不好,沈姐姐不是也追人地道來了,她極可能也被引入迷陣中來。

  就在他思忖之際,突然聽到右首數丈外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他如今內功精純,聲音入耳,已可分辨出那是女子的腳步聲,而且有意把腳步聲放得極輕,好像怕人聽到似的!心中不由一喜,迅快忖道:「莫非會是沈姐姐?不對,沈姐姐如果陷入迷陣,正在找尋出路,不用如此掩掩藏藏,這人雖然放輕腳步,卻走得很快,好像對地道中的道路極為熟悉。」

  上官靖不覺站停下來,貼壁而立。這原是他心念轉動間的事,那腳步聲已經漸漸接近,地道中雖然沒有一絲天光,黝黑如墨,但他內功已臻上乘,目能暗視,(一般武林中人的目能夜視,仍須憑藉星月之光才能看得見,與目能暗視不同),所以甬道雖黑,一二丈之內,仍可看得清清楚楚。

  他凝目看去,果見一個苗條人影,迅快朝自己立身之處急步走來,現在兩人相距已不過兩丈來遠,自然看得清楚了;這人穿著一身淺綠衣裙,黛眉鳳目,秀髮如雲,只是粉臉上略有焦急和驚慌之色!

  她,上官靖自然認識,正是碧落山莊大小姐,老夫人的義女楚琬。

  她手上並沒有燈火,只是憑著熟悉的路徑,一路急步行來,右手還不時的扶著石磚;因此上官靖已經看到她,她並沒有看到上官靖。

  上官靖只是靜靜的站著,沒有作聲,直等楚琬走近,才右手疾探,三個指頭一下攝住了楚琬右手脈門。

  這一下楚琬自是大出意外,驀然一驚,右手用力一掙,口嬌此道:「你是什麼人?」

  左手要待劈出,但她右腕被上官靖「拈花手」擒住了,不但掙扎不脫,甚至武功若失,連左手也抬不起來。

  上官靖冷冷道:「楚姑娘,你掙扎也沒用,在下並無傷人之意,只希望……」

  楚琬聽出是上官靖的聲音,沒待他說下去,就欣喜地道:「你果然是南宮大哥,還不快放手,我就是找你來的。」

  黑暗之中,上官靖看她粉臉果然一片驚喜之色,這是真情流露,自然不是假裝得出來的,當下三指一松,道:「在下上官靖。」楚琬臉上繼驚喜之後,目光幽怨,幽幽地道:「我知道你現在叫上官靖了,但是我叫慣了你南宮大哥咯!」

  上官靖道:「楚姑娘找在下何事?」

  楚琬一手撫著胸口,說道:「我聽說你被誘入迷陣,心裡很急,這地下迷陣足有一裡見方,百多條岔路,互相貫通,你走上三個月,也休想走得出去,我……我是給你送東西來的……」

  上官靖問道:「姑娘送什麼東西?」

  楚琬忽然揚揚眉毛,循然笑道:「自然是你最需要的東西了。」

  上官靖道:「在下需要什麼?」

  「你這人!」楚琬嬌咳道:「難道你不想出去?」

  上官靖道:「你……」

  楚琬已經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迅速塞入上官靖手中;低聲道:「我不能多留,你出去了,只要不忘記我就好,我要走了,大哥,你多保重!」

  她眼中忽然起了一陣霧水,迅快的轉過身去,正待舉步!

  上官靖低頭看去,她塞過來的東西是一支精緻的火筒,和一張折疊很小的箋紙;這就抬目叫道:「楚姑娘,請留步!」

  楚琬低低地道:「你看了字條,就會明白,我是冒死偷進來的,不能多留,你是我的大哥,永遠是我的大哥……」

  話聲甫落,就低著頭急步朝來路奔行而去。

  上官靖原有許多話想問她,諸如這假扮娘的是什麼人?沈姐姐有沒有被誘人迷陣來?看她行動如此慌張,就不好多問了。

  自己目能暗視,火筒自然用不著了,這就揣入懷中,然後把折疊的箋紙打了開來,目光一注,心中不禁大喜;原來這張紙上只寫了兩行小字,字跡也十分潦草,想系匆促寫成,但卻是這一地區迷陣最近出口的走法。

  她說過地底迷陣足有一裡見方,百多條岔路,想來一定分為幾個地區,可惜她走得太匆忙,來不及多問;目前雖不知沈姐姐是否入困?自己能找到出口,不如先出去再說。

  正待舉步之際,突聽又有一陣輕快而細碎的腳步聲,從右首一條甫通中傳了過來,心想道:「莫非楚琬又回來了?」

  心念方動,只見一條苗條人影已經到了二丈以內,急忙凝目看去,這女子長髮披肩,穿的是一身蔥綠的衣裙,面上覆著一層薄紗,她,不是楚琬,竟會是管巧巧!

  「這倒來得正好,」上官靖心念閃電一動:「只要把她擒住,就可以問出許多事來了。」

  是以依然貼壁而立,凝神以待。

  管巧巧走到一丈左右,忽然停了下來,「咳」的一聲輕笑,說道:「上官少俠好靈的耳朵,你大概聽出我的腳步聲來了?」

  上官靖只好應道:「在下不但聽到,而且也看到你管副總管了。」

  「你看到我了?」管巧巧驚異地道:「地道這麼黑,你怎麼看得到呢?」

  上官靖道:「在下何用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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