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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李小雲、祝小青、孫小乙三人但見雪光飛灑,耀目如銀,幾乎連南宮靖究竟接下了沒有都沒有看清,只聽到一陣連珠般金鐵狂鳴,震得他們耳中嗡嗡不絕,雙方劍光已倏然盡斂。

  南宮靖腳下浮動,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往後退了一步。

  突聽老夫人沉喝一聲:「什麼人敢在老身面前……」

  話未說完,左手呼的一掌淩空朝左側走廊劈了過去。

  原來老夫人使出一招九劍,都被南宮靖接住,心頭怒惱已極,口中沉嘿一聲,左手豎立如刀,淩空朝前虛虛一揚。

  南宮靖一口氣接下九道劍光,對方每一劍都重逾山嶽,幾乎把雙臂震得隱隱發麻,就在此時,突覺一道無形內勁毫無一點聲息撞到身前,壓力之強,令人息為之窒!

  心頭大吃一驚,此時連想後退,都已不及,他右手還執著劍,本能的左手一提,朝前推出。

  也就在他堪堪出手之際,突聽耳邊有人低喝一聲:「接不得!」

  話聲入耳:已有一道溫和的輕風,從右首(他面向老夫人,因此他的右首也就是左首迥廊了)斜湧而至,把撞到身前的無形內勁截住。

  就是如此,南宮靖推出去的左手,還是和那股無形內勁接觸上了,但覺左掌驟震,震力竟然遁臂直上,心神同時為之一震,腳下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

  這一段情形,李小雲、祝小青和孫小乙三人根本都不知道。

  只有南宮靖心裡明白,剛才有人在暗中替自己擋了老夫人一掌。

  李小雲因自己假扮了丁玉郎,不好開口。祝小青看到南宮靖後退一步,急忙問道:「宮大哥,你沒事吧?」

  南宮靖但覺被震胸口有些悶氣,微微搖頭道:「我沒有什麼。」

  老夫人發覺有人在暗中接她一掌,但她掌朝左首迥廊劈去,又杳無朕兆,心頭極是憤怒,厲聲喝道:「宮飛鵬,你還有幫手?」

  南宮靖道:「在下方才說過,是找尋敝師弟來的,只有在下一個人,並無幫手。」

  老夫人哼了一聲,把手中長劍遞給綠衣小鬟,就自顧自回身坐下,揮揮手道:「你們可以走了。」

  祝小青、孫小乙同聲問道:「我娘呢?」

  老夫人沉笑道:「老身說過不會難為你們娘的,宮飛鵬為了你們,才接老身一劍的,你們還不快跟他走?」

  一面朝南宮靖說道:「宮飛鵬,你還不替玉兒解開穴道?」

  南宮靖道:「在下說過,要丁兄送在下一程,在下山說過,絕不會難為丁兄的,老夫人但請放心。」說完,朝李小雲含笑道:「有勞丁兄,送兄弟出去。」

  說完一手拉著她手臂往外行去。

  老夫人坐在椅上,沒有作聲,但兩道冷電般目光透過蒙面綠紗,只是盯注著南宮靖的身後,目送他拾級而上,一面叫道:「秦總管?」

  秦總管連忙躬身道:「屬下在。」

  者夫人道:「你看此人究竟是何來歷?」

  秦總管道:「老夫人不是說他是不滅大師的門下?」

  老夫人輕哼道:「武林中幾時有不滅大師這麼一個人?」

  秦總管躬身道:「屬下確實沒有聽說過,方才老夫人試過他一招,不知可曾發現了什麼?」

  老夫人微哼一聲道:「他方才使的是少林守視為鎮山絕技的『達摩劍法』,但其中卻又似乎有些相異之處,他能接下老身一招九劍,就全在那些相異之處上。尤其他把一柄長劍,雙手互易發劍,左手所發的劍招,勝過右手,老身懷疑他師傅不滅大師,可能是……」

  秦總管聽得聳然動容,急急說道:「老夫人認為他就是昔年因殺孽太重,自動在佛前斷了一臂,離開少林寺的金羅漢天生大師?」

  「唔!」老夫人道:「所以老身又試了他一掌,可惜有人替他接了過去……」

  南宮靖、李小雲、祝小青和孫小乙等四人,出了碧落山莊,一路急奔,趕到藏舟之處來。

  南宮靖道:「我們快下去……」

  話聲未落,突然腳下一個踉蹌,上身往前傾去。李小雲驀吃一驚,急忙伸手把他扶住,問道:「大哥,你……怎麼了?」

  南宮靖這一傾跌下去,雖經李小雲扶住,但業已昏迷不省人事。

  李小雲看得心頭大亂,失聲道:「大哥,你……到底怎麼了?」

  她話聲帶著哭聲,幾乎急得進出淚來。

  祝小青望著她詫異的道:「你不是了玉郎?

  李小雲道:「我是宮飛雲,當然不是寸—玉郎了。」

  她此刻雙手扶著南宮靖的身子,連面具都無暇揭下來。

  孫小乙道:「宮大哥雙目緊閉,好像負了重傷?」

  祝小青道:「宮大哥和那老太婆打成平手,又沒輸給她,怎麼會負傷的?」

  孫小乙道:「很可能是中了老太婆的暗算。」

  只聽蘆葦中傳來一個女子聲音冷冷的道:「他便接老太婆一記『九陰摧心掌』不快把他送下來,再遲就來不及了。」李小雲聽出此人說話的聲音,是在自己來船之上,這就喝道:「你是什麼人?」

  那女子聲音道:「除了我沒有人可以救他,我已在船中恭候多時,你們還不快些下來,豈不耽誤了他的傷勢嗎?」

  李小雲只覺此人口音極熟,只是一時想不起誰來?這就雙手抱著南宮靖,足尖一點,淩空朝小船上飛去。

  等她落到中艙,站穩身子,凝目看去,中艙一把小木椅上,坐著一個面蒙黑紗,身穿襲潔白道裝的道姑,赫然竟是白衣底的沈雪姑。

  李小雲無暇多問,果然依言抱著南宮靖走到她面前。

  沈雪姑伸出一隻欺霜淩雪的右手一下握住南宮靖的右掌心。

  這真是如響斯應,南宮靖經她握住掌心,但覺心頭一陣陰涼,倏地睜開眼來,口中剛「咦」了一聲。

  沈雪姑道:「你只是清醒,傷勢絲毫未好,快不可說話。」一面朝李小雲道:「你也坐下來,抱著他不可動。」

  李小雲抱著大哥,依言在她身旁坐下。

  沈雪姑又朝孫小乙、祝小青二人問道:「你們誰會解穴,去把船老大的穴道解了,要他立即開船。」

  孫小乙道:「我會。」

  祝小青道:「我也會。」

  孫小乙已經雙肩一弓,搶著掠了過去,解開船老大的穴道,要他開船。

  船老大那敢違拗,緩緩退出小港,掉轉船頭,直向對岸駛去。

  李小雲坐下之後,才發現少了丁玉郎和胡叔達兩人,這就問道:「沈雪姑,本來留在船上的丁玉郎和胡叔達兩個人呢?」

  沈雪姑道:「船上地方不大,不把兩人扔上岸去,能容得下這許多人嗎?」

  祝小青道:「宮二哥,你現在可以把面具取下來了吧?」

  李小雲道:「你怎麼知道我戴了面具?」

  果然伸手從面上揭下一張面具,收入懷中。

  南宮靖有氣無力的道:「沈仙姑……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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