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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青衣老婦呷呷尖笑道:「七姑娘又管放心,老婆子全準備了。」

  唐繩武心中一動,暗道:「不知準備好了是什麼?看來他們似有一件陰謀,正在進行之中。」

  楚玉芝道:「如此就好了,那我走了。」

  青衣老婦低笑道:「祝你馬到成功。」

  楚玉芝嗤的輕笑道:「我總不會和三師姐一樣,臨陣迷上了她。」

  說著取起黑紗,戴在臉上,一陣風般朝房外而去。

  青衣老婦一陣呷呷尖笑,也跟著走出房去。唐繩武聽他腳步聲去遠,才悄悄閃出!桌上依然高燒著銀燭,把一間華麗的香閨照的十分明亮。

  唐繩武正待退出,忽然間,他發現那張珠光寶氣的牙床上,繡帳半垂,正有一位妙齡姑娘側身而臥。

  這許多時間,不言不動,好像睡得極熟。這裡明明是楚大小姐的香閨,她睡的床上怎會有人躺著?

  唐繩武猛想到梁師姐,是和楚玉芝一起走的,楚玉芝回到樓上梳頭,卻不見梁師姐同來。

  再一想到蕭不二暗中囑咐要自己盯著梁秀芬,蕭老丈必有所指,心頭登時略的一跳,暗道:「莫非這床上躺的就是梁師姐?她已經著了她們的道?」

  一念及此,那還待慢,一個箭步,竄到床前,俯身瞧去。

  牙床共有兩重,再加繡帳半垂,床上就顯得有些幽暗,但唐繩武目光敏銳,自然看得清楚,他這一瞧,但覺心頭猛震!

  這姑娘睡得好甜!

  一張俏臉蛋,紅難禁的就好像在笑,紅菱似的嘴角,微微上翹,雙目雖闔,覆著長長的睫毛。

  當真是:蘭息輕勻睡態舒,海棠雖豔未能如!

  此情此景,天下男子誰能看了不怦然心動?

  但當唐繩武目光投注到這位嬌豔如花的睡美人臉上,他可並不是怦然心動,而是心弦猛震!

  她不就是楚府的大小姐楚玉芝還有誰來?

  楚玉芝!方才青衣老婦給她梳好頭,明明已經出去了,但眼前躺在繡裝中的明明就是楚玉芝!

  唐繩武幾乎懷疑自己眼花,看錯人了,就在此時,實聽房外走廊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同時還聽到那個青衣老婦尖著喉嚨笑道:「你只管跟老婆子進去。」

  唐繩武暗暗一驚,此時再待退回幔後,已是不及,目光一動,迅速退出床前寢軒。(舊日式大床,前面另有一道雕花寢軒)。

  這時青衣老婦已經走到門口,唐繩武雙足一點,撲上棟樑,堪堪伏好身子,青衣老婦已經掀簾而入。

  唐繩武不敢探出頭去,只看到她身後跟著一個穿長衫的人。

  青衣老婦伸手一指道:「你躲到布幔後面去,聽老婆子咳嗽為號,出手要快,知道麼?」

  那人應道:「小的省得。」

  青衣老婦揮揮手道:「快去躲起來。」

  那漢子依言閃到紫絨布幔後面,藏了起來。

  唐繩武暗想:「他們究竟在鬧什麼鬼?」

  青衣老婦替他把布幔拉好,看看已無破綻,口中呷呷乾笑,探懷摸出一個信封,放到桌上,然後側身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這樣過了盞茶光景,突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登上樓梯,直朝房中而來,接著門簾掀處,走進一個人來。

  青衣老婦站起來,慌慌張張的迎了過去,口中說道:「公子來了,小……小姐……」

  走進來的正是楚嵩生,他一臉俱是急怒之色,問道:「妹子傷的如何?」

  青衣老婦拭著眼淚,說道:「小姐被賦人打傷,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

  楚嵩生道:「也許是被人點了穴道,那梁姑娘,你看她被人擄走的麼?」

  青衣老婦道:「是,是,小姐和梁姑娘一起上樓,老婆子替她們沏了兩杯茶,小姐就吩咐老婆不用侍候,老婆子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房裡砰然大響,接著好像小姐驚叫了一聲,等老婆子趕進房來,小姐已經躺在樓板上。一個蒙面黑衣人。

  抱著梁姑娘,從視窗飛了出去,那賊人臨走還說桌上留著一封信,你們立時送給姓岳的去。」

  唐繩武聽到這裡,心頭恍然大悟:「青衣老婦准是麻衣教一黨,這是一項陰謀,他們把楚嵩生誘來,由幔後隱藏的賊人,出其不意,向楚嵩生出手襲擊!」

  心念閃電一動,準備及時出手、但就在他思忖之際,突覺左手手背上,生似被針刺了一下,隱隱生痛,低頭瞧去,手背上赫然叮著一隻蝨子。心頭不禁又是一動,暗暗笑了,心想:「這是大師伯警告自己,不要出手了。」

  楚嵩生目光朝桌上一瞥,果然看到一封書信,隨手取過,往懷中一塞,舉步朝床前走去。

  青衣老婦搶著過去,口中低低說道:「小姐,大公子來了,老婆子扶你坐起來……」

  楚嵩生道:「你莫要動她。」

  青衣老婦早已伸過手去,摸著楚玉芝頭頂,忽然呷呷笑了起來。

  楚嵩生聽的一怔,他總究出身武林世家,見多識廣,這一瞬間,已然聽出青衣老婦笑聲有異,腳下一停,抬目道:「奶嬤有何好笑?」

  唐繩武暗道:「原來這青衣老婦是楚玉芝的奶嬤!」

  青衣老婦笑聲一停,陰聲道:「老婆子不是她的奶嬤。」

  楚嵩生早就聽出她笑聲不對,只因妹子落在人家手裡,投鼠忌器,不敢出手,只是目注青衣老婦,冷冷的道:「你是麻衣教的人?」

  青衣老婦道:「這你不用問,老婆子只告訴你一句話,不想你妹子死於非命,就不准亂動。」

  楚嵩生道:「你們要待怎的?」

  青衣老婦陰笑道:「咱們對付的是姓岳的小子,不會要你兄妹性命,只是要委屈你一些時候。」

  說到這裡,口中忽然咳嗆起來。她咳嗆方起,微風一颯,很快從布幔間閃出一個人來。

  楚嵩生回頭看去,但見那人面貌,竟然生得和自己一般無異,心頭止不住悚然一驚,失聲道:「你……」

  那人早已出手如電,一下點了楚嵩生昏穴。

  青衣老婦手掌放開楚姑娘頂門,口中呷呷笑道:「好啦,信在他懷裡,你快走吧!」

  那人伸手從楚嵩生懷裡,取出信柬,塞到自己懷裡,朝青衣老婦拱拱手道:「婆婆還有什麼指示?」

  青衣老婦道:「沒有了,可是你得好好應付,別露了馬腳。」

  那人道:「小的省得。」再一抱拳,轉身往外走去。

  青衣老婦一把扶起楚嵩生,朝床前走去。

  因床上天花板擋住唐繩武的視線,只覺青衣老婦跨進寢軒之後,就響起一陣輕微的軋軋之聲,就不再聽到什麼聲息。

  唐繩武等了一會,依然不見動靜,只聽窗外有人低聲喝道:「娃兒還不快出來麼?」

  唐繩武聽出正是大師伯的聲音,心頭大喜,但他還是不敢大意,雙腳勾住橫樑,身子倒掛而下,定睛瞧去,床上除了楚大小姐躺臥如故,青衣老婦和穴道受制的楚嵩生,那裡還有影子?不覺暗暗一怔。

  心知這張雕花牙床,定然有著暗門,當下不敢怠慢,一個筋斗,翻落地面,輕輕拍了拍身上灰塵,舉步走出房來。飛身下樓,依然鑽入矮樹叢中,低頭疾走,等他退出園門,遠遠就見到大師伯穀靈子一個人負手站在那裡。

  急忙奔了過去,口中叫了聲:「大師伯。」

  穀靈子道:「娃兒,你怎麼這時候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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