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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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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黑袍道人把唐繩武叫到房中,指指石凳。說道:「繩武,你也坐下來,為師有話和你說。」 唐繩武不知師父要說什麼,依言在凳上坐下,問道:「師父有什麼事麼?」 黑袍道人面露藹笑,問道:「孩子,你跟為師學武,已有半年,可知道師父的名號出身麼?」 唐繩武道:「弟子心裡早想問向師父,只是師父沒說,弟子不敢多問。」 黑袍道人呵呵一笑道:「目前江湖上,就是老一輩的人,知道為師的也是不多了……」 他本已有意把自己來歷,告訴唐繩武,忽然間,似是改變的心意,接道:「你不知為師名號也好。」 唐繩武道:「師父怎的不說的?」 黑袍道人神色微黯,說道:「咱們有半年師徒之情,如今分離在即,為師不願讓你知道,你師父是江湖上惡跡昭彰的凶人……」 唐繩武聽的驀然一驚,急忙跪了下去,說道:「師父……」 黑袍道人微微搖頭,藹笑道:「孩子,你起來,為師有許多話要和你說。」 唐繩武依言站起,又在石凳上坐下。 黑袍道人從懷中取出七頁舊紙,遞給唐繩武,一面說道:「這是你家傳密技,好好收藏,不可遺失。」 唐繩武發現師父令晚好像神色有異,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從師父手中接過紙張,一雙小眼,只是一霎不霎的望著師父。 黑袍道人緩緩說道:「為師一身所學,你已學會十之六七,就是毒煞掌,也有了幾分火候,所惜是你爹遺留給你的這幾種暗器,為師無法代你製作,也沒時間讓你練會了再下山去……」 說到這裡,回身從石榻上取出七個銅管,說道:「這是為師替你配製的七種毒藥,管上都貼有標籤,等你製成暗器,可依法淬煉,至於製作這七種暗器」必須有技術精良的巧匠,才能勝任,當今江湖上,除了司馬長弘,再無第二個人。只是此人行蹤極為隱秘、很少人知道他的住處,就是找到了,也未必肯替你製作。為師這裡有一封密柬,上面注明了開拆地點。你只要依束行事就好,等他替你製成暗器,務必尋覓一處隱僻的所在,淬煉毒藥,好好練習,手法沒有純熟,不准在江湖上行走。」說完,就從大袖中拿出一封密束,遞給了唐繩武。 唐繩武只是聆聽著師父說話,心中只覺有許多不解疑問,要向師父詢問,正待開口! 黑袍道人又道:「還有一點,你必須謹記,就是你家傳七種暗器,劇毒無比,中人必死,你爹在這七頁紙上,並未開列解藥,出手之前;務必審慎。」 唐繩武道:「弟子記下了……」 黑袍道人道:「好,這是一張人皮面具,你戴在臉上,就沒人認得出你,為師此刻就送你出山去。」隨手又遞過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 唐繩武目含淚光,噗的一聲,跪伏地上,連連叩頭道:「弟子不知什麼事做錯了,師父要把我趕下山去,師父要打要罵,弟子甘願受罰,只是求求你老人家,可憐弟子身負血海冤仇,無家可歸……」說到傷心,不由的抱著黑袍道人雙腳,號啕大哭起來。 黑袍道人一手摸著唐繩武頭頂,以極柔和的聲音說道:「孩子,為師一生只收你一個徒兒,那會把你趕下山去?」 唐繩武含淚抬頭道:「師父答應不趕弟子出去了?」 黑袍道人黯然道:「孩子、為師就是因你身負血海冤仇,才要你離開此地……」倏然住口不言。 唐繩武道:「師父,那是為什麼呢?」 黑袍道人微微搖頭,他原是凶名久著的老魔頭,一生從不知道什麼叫做憐惜,但他此刻,看著這個新收的徒弟,一臉稚氣,滿臉淚痕、卻是師徒情深,心頭既是不忍;愈覺徒兒的可愛。 過了半晌,才徐徐說道:「師父是為你好。」 唐繩武不依道:「弟子死也不走,一定要跟隨你老人家。」 黑袍道人搖頭道:「不,你非走不可。」 唐繩武拭著淚水,問道:「師父總該和弟子說清楚了,為什麼一定要弟子下山去?」 黑袍道人似是拗不過他,一手撚須,徐徐說道:「黃昏時分,為師發現有人在谷外覷伺。」 唐繩武道:「那人是弟子仇人手下麼?」 黑袍道人道:「那是沖著為師來的。」 唐繩武奇道:「那是什麼人呢?」 黑袍道人道:「是為師仇家手下。」 唐繩武睜大雙目,奇道:「師父也有仇家?」 黑袍道人道:「為師仇家,聲勢極強,耳目遍天下,此人既能找到這裡,為師的仇家,自然也知道了。」 唐繩武道:「師父沒有把他殺了?」 黑袍道人突然陰森一笑,道:「凡是見過老夫的人,只有你活到了現在。」 唐繩武機伶伶打了一個冷噤。 黑袍道人接道:「為師雖然殺了此人,也許仇家會跟蹤而來,此事與你無關,也不宜和他們照面,你已得為師傳授,只要找到司馬長弘,練成你家傳絕學,身兼兩家之長,就可雪拇你一家血仇,一切好自為之,為師此時就送你出去。」說完站起身來。 唐繩武依然跪在地上,說道:「弟子不走,師父有仇人找上門來了,弟子蒙師父教導,自該幫助你老人家打……」 話聲未落,黑袍道人突然間雙目冷電暴射,身子一下擋住了唐繩武。向外沉喝道:「什麼人?」 只聽屋外響起一個女子清冷的聲音,帶笑道:「班堂主躲在這人跡罕至的幽谷裡,原來是收了衣缽傳人。」 隨著話聲,石室前面一片草坪上,已然出現了一個身材苗條的纖小人影,俏生生的站在那裡,面向著石室,並不走近來。 月光之下,那是一個中年婦人,但蛾眉淡掃,薄施脂粉,配著她一雙水汪汪的媚眼,看去風情萬千,依然那麼妖冶動人! 黑袍道人臉色微變,沉聲道:「申惜嬌,你來作甚?」 妖冶婦人嬌晴一聲道:「唷,你班堂主來得,我就來不得,幾年不見了,聽說你隱居此地,特來看看你的。」 唐繩武心中暗道:「原來她是師父的朋友,怎麼老站在那裡,不到屋裡來呢?」 黑袍道人輕輕拍著唐繩武肩頭低聲說道:「孩子、你留在屋中,千萬不可出去。」說完,舉步往屋外走去,口中冷森的道:「申惜嬌,你來的正好,這三年來,你可知老夫立了一條什麼規矩?」 妖冶婦人格的笑道:「班堂主新立什麼規矩,申惜嬌洗耳恭聽。」 黑袍道人道:「這三年來,凡是見到老夫的人,從沒一個能夠活著離開的。」 妖冶婦人格格笑道:「連我在內?」 黑袍道人道:「不錯,你申惜嬌正是老夫要找的人。」 妖冶婦人道:「班堂主好像對我含恨甚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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