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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〇


  卻說桑鳩婆,阮天華,席小蓉、青兒四人,從君山后山下山,趕到候家灣已將近午時。

  這裡是一片半島形的陸地,南北東三面環水,只有西首通往墨山鋪、華容。

  住在候家灣的大半是漁民,稀稀落落的傍水人家,你想找一個簡陋的面攤也沒有。

  四人只好空著肚子沿江向北,直到傍晚時光,才趕到殷馬洲。

  這裡也只是一個小村落,總算村子口有一家酒店,綠楊陰裡飄著酒簾。

  桑鳩婆笑道:「總算遇上酒店了」

  青兒道:「桑婆婆想喝酒嗎?」

  桑鳩婆呷呷笑道:「傻丫頭,賣酒的地方,就會賣鹵菜,也會有麵條,咱們快些走吧!」

  這是路口臨江的一間瓦屋,只有這麼空蕩蕩的一間,擺著三張板桌,幾條板凳沒有一個酒客。

  後門口,放著兩個炭爐子,一個十六七歲的花衣少女正蹲在地上掮著炭火。

  桑鳩婆等四人走入店堂,圍著一張板桌坐下,那花布少女依然渾似不覺,低著頭搧火。

  青兒叫道:「喂,姑娘,你給我們倒四盅茶來可好?」

  「來了,來了」

  後門口有人應著,走出一個花白頭髮的大腳婆娘,三腳兩步的迎了出來,陪著笑道:「客官真對不起,水還沒開,茶水要待回才有。」她說完,就扭身往後走去。

  桑鳩婆嘴皮微動,以「傳音入密」朝阮天華道:「小兄弟,你去,只問她可有酒菜?出其不意先把老的制住了,再去制住小的,出手要快。」

  阮天華一怔,但他相信桑婆婆不會看錯,站起身,朝著大腳婆娘走去,口中說道:「這位大嬸,茶水等一回不要緊,可有好酒?先切一盤鹵菜來就好。」

  他走得不快,大腳婆娘自然不會注意,連忙陪笑道:「鹵菜都賣完了,只有鹵蛋。豆腐乾了,客官請回座,我馬上送來。」

  阮天華道:「好吧,就切些鹵蛋,豆腐乾,再燙三斤酒來,要快!」

  說到「快」字,左手已經悄悄點出,制住了她的穴道,然後在轉身之際,右手突然發出一指,淩空朝那花衣少女點去。

  以他此時的工夫,別說花衣少女正在低頭搧著爐子,就算已有準備,也極難躲閃得開。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好了,你可以回來了。」

  一面朝青兒說道:「現在你過去搜搜她們身上,可有什麼東西?」

  青兒答應一聲,起身走到大腳婆娘身邊,伸手從她懷中掏摸了一回,取出一個極小的紙包,說道:「桑婆婆,她懷裡只有一個小紙包,旁的什麼也沒有。」

  桑鳩婆又道:「再搜搜她兩袖裡可有東西?」

  青兒又搜她衣袖。忽然手指好似碰到了什麼,口中輕啊一聲,把大腳婆娘左手衣袖擄了起來,發現她手腕間兩條皮帶箍著一支漆黑鐵筒。

  那鐵筒只有五寸來長,此人拇指略糊,好象是暗器,這就把它褪了下來。一起送到桑鳩婆面前。

  桑鳩婆接過鐵筒,看了一眼,冷笑道:「果然不出老婆子所料,她居然還想驟下毒手,把咱們化成膿血!」阮天華問道:「桑婆婆,這是什麼暗器?」

  桑鳩婆道:「化血針筒」裡面裝的是化血神針,只要被針射中,不出一盞熱茶工夫,就會化成—灘膿血,毛髮無存。」說話此時,青兒又搜了花姑娘的身,她懷裡也只一個小紙包,貼身藏著一柄短劍,就一起拿了來,放在板桌上,說道:「小的懷裡只有一個小紙包,身邊卻藏著一柄短劍。」

  桑鳩婆取過兩個小紙包,小心翼翼的打開來,裡面只有—撮灰黃色的藥粉,回頭朝席小蓉道:「這是迷迭散了,不是老婆子發現的早,等她們下了麵條,沏好了茶水,這兩包迷迭散就吃進咱們肚子裡去了。」阮天華道:「桑婆婆怎麼看出來的呢?」

  「這就是經驗告訴老婆子的。」

  桑鳩婆笑了笑道:「咱們進來的時候,這裡一個酒客也沒有,對不?」

  阮天華點點頭。

  桑鳩婆又道:「這時候已是傍晚時光了,對不?」

  阮天華又點點頭。

  桑鳩婆道:「這裡白天還有過路人。這時候該不會再有人經過了,因此炭爐子也早就該熄火了。

  如若不是知道咱們會來,來了一定會在這裡捫尖,那小丫頭何用在兩個炭爐子裡升火,還燒一大壺開水,不是準備給咱們下麵條,沏茶水,這是做什麼用的?」

  席小蓉矍然道:「這些本是極普通的事,但不是桑婆婆說出米,我們還真想不到呢!」

  桑鳩婆道:「但她升火燒水,還可以說是準備給自己下麵條的。她們當然也要吃晚餐,不能遽下斷語,說她們是賊人一黨。

  但經老婆子再一細看。那丫頭扇炭爐子的手生的又白又尖,試想一天到晚在做粗活的丫頭,怎會有這樣一雙白嫩的手?

  那時老婆子心裡已經料到了五六分,後來青兒一叫,那大腳婆娘出來招呼,說水還沒開,要咱們等一回,只招呼了一聲就回身進去。

  試想她開的是酒店,茶水還沒有開,她就應該問咱們要些什麼?不該回身就走,這就說明她並非酒店裡的人。只是臨時改扮的。尤其她轉身的時候,十分俐落,這是平日的習慣使然,雖想裝作出不會武功,這些小地方卻自然流露出來了,所以老婆子要阮小兄弟去把她們兩個一齊制住了。」

  阮天華道:「真沒想到極短暫的時間,桑婆婆已看出這許多破綻來了。」

  桑鳩婆尖笑道:「這叫做薑是老的辣,她們要在老婆子面前使花樣,那還早著呢,好了,現在咱們可以問問她們了,阮小兄弟,你去把婆娘的穴道解開了,老婆子有話問她。」

  面朝席小蓉、青兒兩人說道:「現在水已經開了,你們可以去下麵條了,再看看有什麼鹵菜。也切一盤來,咱們總得填飽肚子才行。」席小蓉、青兒站起身,走過去下麵條。

  阮天華也跟著過去。走到大腳婆娘身邊。伸手替她解開了受制的穴道,那知她穴道驟解。身子突然搖了兩搖,應手往地上倒下去。

  阮天華咦了一聲,俯身看去,大腳婆娘臉現灰黑,早已氣絕!

  這下連桑鳩婆都大感意外,一下掠到大腳婆娘屍體邊上,目光一注,說道:「她是中毒死的,在你點她穴道之前,她無暇服毒自戕,那是……」目光一注,發現屍體胸前有一點極細的焦孔,不覺憤然道:「有人在她被制住穴道之後施放毒針,」抬頭看了後門一眼,身形電射掠出。

  後門口只有狹長一條河岸,再出去已是遼闊的大江,別無通路,但在江邊上,卻有兩個腳印的水漬,顯然此人泅水上來的,打出暗器,又泅水走了。

  阮天華也跟著走出,問道:「桑婆婆沒找到人嗎?」

  桑鳩婆憤怒的道:「這賊人已經泅水走了。」阮天華道:「這麼說,那小姑娘只怕也中了暗算,」

  桑鳩婆道:「殺人滅口,他沒達到目的,會悄然走嗎?此人能從老婆子眼底施放毒針殺人,一手暗器功夫,已是相當高明,絕非無名之輩。」

  阮天華走近花衣姑娘身前,她依然蹲著身子,但仔細看去,果然臉呈灰黑,早已死去。不覺氣道:「這歹毒的手段。」席小蓉正在切著鹵蛋,回頭問道:「這兩人都死了嗎?」

  桑鳩婆道:「放心,她們還沒下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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