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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阮天華看到爹提劍迢來,心頭不由大駭,也由此可以證明爹和三位師叔,顯然都受了老妖婆的蠱惑,他張了張口,要待叫出「爹」來,但轉念一想,還是不妥,目前自己是於立雪,如果讓老妖婆知道自已是阮天華。說不定會以爹來威脅自已。

  心念念正在轉動之際,阮松溪忽然大喝一聲,一劍朝阮天華右肩刺來。

  他身為形意門一派之主,練劍數十年,這一劍果然深具威力,但見一道自光閃電般射到,劍光之強,有如一道匹練,寒光芒射!

  阮天華從小練的也是「形意劍法」,但看爹這一劍的威勢,心中也暗暗讚歎,自己雖然練成「紫正神功」,但如果也使出這一招劍法來,只怕沒有爹這一劍的氣勢盛呢!心中想著,急忙身形晃動,使出「紫府迷蹤」身法,向旁閃開,一面忙以「傳音入密」說道:「爹,孩兒是天華,你老人家沒事吧?」

  阮松溪一劍落空,睜目哼道:「誰是天華?老夫有什麼事?」

  刷的又是一劍飛刺而出。

  阮天華聽得一怔,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老人家不但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出來,還說誰是天華?難道……

  急忙身形一晃,又閃了開去,仍以「傳音入密」說道:「爹,孩兒是天華,你怎麼連孩兒的名字都忘記了?」

  阮松溪怒聲道:「老夫不知道,多苦無益,接招!」

  刷的又是一劍斜刺過來。

  阮天華聽得心頭大駭,看情形,爹是被老妖婆迷失了神志,這該怎麼辦呢?

  跟著阮松溪身後出來的除了端木讓、范叔寒、于立雪之外,竟然還有鎮九宏、鎮少侯,和二十四名一式青色勁裝,但劍穗卻分作紅、白、青三色的劍門弟子。和鐵手幫的鐵三姑、總管習文星、鐵手五煞等人!

  原來劍門的人,沒有參加君山大會,居然也被玄陰教羅致來了!

  端木讓迎著九華派的中年道姑,于立雪迎著黃玉香,鎮少侯迎著九華派的困香玲。

  另外二十四名劍門弟子卻向正在手忙腳亂,節節敗退的黑衣十八騎(十六個人)沖了過去。

  這批人的介入,使得大廳上敵勢登時大盛I

  玄陰教主老道姑和夏鴻暉卻在這些人沖出之際,悄悄退出,這時大廳上空忽然響起老道姑冷森的聲音說道:「大家給我殺,這些人給我格殺勿論,一個也不留!」

  桑鳩婆瞥見阮松溪等人從屏後門山,方自一怔,鎮九宏已經手杖長劍奔了過來,不覺呷呷尖笑道:「老婆子真想不到鎮二爺居然也投到了玄陰教下……」

  鎮九宏洪喝一聲。「鎮某不知道。」

  長劍呼的一聲,震腕直刺過來。

  桑鳩婆聽他口氣,立時暗暗哦一聲,忖道:「看來這些人都被玄陰教迷失了心神,這倒真是棘手得很!」

  手中桑木杖往上一抬,「當」的一聲架開對方劍勢,立攻還攻了一杖。

  鎮九宏不愧是劍門山的二莊主,劍法精純快捷,攻出一劍甫被封開,第二劍電閃雷奔,又急攻而至,正好和桑鳩婆的第二杖迎個正著,又發出一聲金鐵狂鳴!

  鎮九宏大喝一聲,攻勢驟然一緊,劍門山「萬流歸宗劍法」源源出手,一支長劍在他手中使出,當真如長江大河,奔騰澎湃而來,劍勢之盛,允推當世劍道中的巨擎,一丈方圓,縱橫排開,不可一世。

  桑鳩婆一支彎彎曲曲的桑木鳩頭杖,雖漆成了桑水皮的顏色,實則是百煉精鋼製成,重逾八十斤以上,鎮九宏一聲大喝方起,桑鳩婆的呷呷尖笑之聲也隨著響起:「老婆子久聞劍門山「萬流歸宗劍法」稱雄武林,今天倒要試試你們這套劍法究竟有多厲害,是否徒具虛名?」

  她白髮飛揚,右手連揮,登時漾起十七八條彎彎曲曲的杖飛騰,有抑張牙舞爪的黑龍一般,朝縱橫交織的劍光投去。劍走輕靈,鋼杖卻是重兵器,講求硬打硬碰,直搗橫掃,以強攻強,因此她杖勢一發,就連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當當金鐵狂鳴之聲!

  端木讓迎住九華派的中年道姑,她是黃玉香的大師姐秦妙香,肩頭背著一支長劍,但在逼上來的時候,長劍尚未出鞘,端木讓大喝一聲,左手一杖鐵膽就脫手打出,直奔秦妙香當胸。

  秦妙香也沒拔劍,左手拂塵忽然朝前拂起,他這一拂雖輕,但一蓬拂絲卻朝飛來的鐵膽反卷過去。

  端木讓一生不使兵刃,兵刃就是兩枚鐵膽。鐵膽和流星錘唯一不同之處,就是沒有細鏈,脫手攻敵,豈非有去無回?這就要靠使鐵膽的人功夫和技巧了,攻出去的鐵膽要憑手法收回來。

  端水讓一生勤練鐵膽,可以雙手同發,也可以左右交替,忽遠忽近,忽上忽下,回環飛輟去兩次回。

  這時秦妙香拂塵堪堪拂起,他右手鐵膽又脫手飛出,襲向秦妙香執塵右腕,身形忽然一矮,一下閃到了秦妙香右首,左手一探,正好接住鐵膽,身形一回輕旋,接住了鐵膽從腰後射出,直奔秦妙香的左首,右手一探,接住了右手發出的鐵膽。

  你別看他身材矮胖,這一展開搶攻,身形忽東忽西,施展出來的小巧功夫,一個人當真輕若狸貓,快若飄風,兩枚鐵膽左右交替,忽虛忽實。就在你面前飛來飛去,橡穿梭一般,使人不可捉摸!

  端木讓這兩枚鐵膽,在大江南北,可以說久負盛名,只有阮松溪說過他:「二師弟既然專心一志的去練鐵膽,怎麼不專心一志的去練劍法呢,本門形意劍法,博大精淵,你卻棄置不練,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種小玩意上,不遇強敵還可,設若遇上強敵,別說攻敵了,想守都會守不住。」

  這話端木讓當然不肯聽,他自以這兩枚鐵膽就是從形意拳術中的劈、攢、繃、炮、橫五字的精髓。還笑大師兄是道學先生,只知墨守成規,不知創新。

  這幾十年來,他確實也不曾遇上過對手,今晚,他才感到遇上對手了!

  不,這九華派的中年道姑秦妙香,才是真正的強敵。

  因為任你兩枚鐵膽忽左忽右,運用得虛虛實實,出神人化,秦妙香一張桃花般臉上,不但在笑,而且櫻唇微下撇,似有不屑之色,索性站停下來,連拂塵也不使了,一動不動的看著你使得天花亂外,他只是上身輕微的側動,就全讓了開去。

  端木讓也是久經大敵之人看出對方並不易與,雙手加緊,兩枚鐵膽更加流星追月,越使越快。秦妙香看了一回,忽然矯笑一聲道:「你使完了沒有?」

  九華派的人好像個個都有一忖矯不溜丟的動人風情,就是在動手過招,也和打情罵俏一般!

  但她這回話聲縱然嬌柔悅耳,出手可快得無以復加,左手拂塵陡然揚起,只輕輕一圈,一蓬拂絲卻像網兜似的一下就把兩枚鐵膽兜住,再往上一揚,呼呼兩聲,鐵腿就朝屏風激射過去,緊接著又是「砰」「砰」兩聲大響。把一座紫檀雕花屏風擊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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