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武林狀元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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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陣工夫,天已黑,莊丁把晚餐送到書房裡來,范叔寒和阮天華一天未曾進膳,現在確定死的不是大師兄,心情就寬慰多了。 兩人吃過晚誓,范叔寒因明日一早就要動身,就要阮天華早些回房休息,他一個人坐在書房裡,籌思著明日出發找尋大師兄的路線?一面也思索跟今天發生的事,有人假冒大師兄、假冒阮福,這些人究竟是何來歷?到底是不是為了「形意真解」? 突然一道勁急的亮光穿窗而入,「奪」的一聲,釘在書案之上! 范叔寒為人機警,反應極快,「奪」聲入耳,人已從椅上一躍而起,目光一注,只見桌上釘一支純鋼小箭,箭上穿著一張白紙,上面有一行潦草字跡,那是:「收到端木讓、夏鴻暉二名」,下面沒有具名。 「收到端木讓、夏鴻暉二名」,那不是說二師兄、三師兄已落入人手嗎? 范叔寒看得不覺大怒,一個箭步,掠近右壁,伸手從壁上抽出長劍,(此劍是阮松溪的。他一心向道,出門時自然不會帶劍)身形如風,一下穿窗而出,再長身掠起,縱上屋脊。縱目四顧,只見夜色之下,正有一條黑影起落如飛,朝南奔去。少說已在二三十丈外。 「好個賊子,今晚讓你逃出手去,我就不姓範了。」 范叔寒腳尖一點,淩空越過幾幢房屋,朝南首追下去了。 形意門是正宗內家功夫,以練氣為主,輕功一道,必須有內功作基礎,才能提氣輕身,縱掠如飛。 范叔寒這一展開輕功提縱,當真快得有如浮矢掠空,銜尾疾追。 不過盞茶工夫,和前面黑影,已由二二十丈距離,漸漸拉近,前面那人發現范叔寒緊隨不舍,立即加緊奔行。 輕功之所以必須有內功作基礎,就是在奔行之際,仍能保持體力平衡,不會氣喘如牛,後力不繼。因此較長時間的奔躍,就可以看出雙方內力的強弱來。 范叔寒的輕功,顯然高出對方,因此任他如何發足狂奔,雙方的距離還是在越拉越近,現在差不多已只有十來丈距離了。 范叔寒舌綻春雷,大聲喝道:「朋友給我站住。」 前面那人自知輕功不如范叔寒,再奔上一段路,還是會被對方追上,這就一下回過身來,站住身形,望著范叔寒冷聲道:「閣下是什麼人,一路追蹤在下,究竟有什麼事?」 在他說話之時,范叔寒業已掠到他身前,目光一注,是個頭藏黑色氊帽,中等身材的黑衣人,經過這一陣急奔,胸口還在起伏不停,這就冷然道:「朋友是代人送信,還是你自己的主意?」 黑衣人道:「閣下在說什麼?」 范叔寒道:「朋友夜入聽濤山莊,難道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黑衣人怒聲道:「閣下找錯人了。」說完,回身就走。 范叔寒朗笑一聲道:「朋友不把話說消楚,就想走麼?」嘶的一聲,一道人影,從黑衣人頭頂掠過,落在他面前,攔住了去路。 黑衣人怒聲道:「你要待怎的?」 范叔寒目光逼注,冷然道:「朋友只要說出是什麼人支使的,我二師兄,三師兄人在何處,我就可以放你走了。」 黑衣人冷笑道:「朋友可曾把你二師兄、三師兄交給我嗎?如果沒有交給我,怎麼要問我人在何處?閣下這話說得豈不可笑?」 范叔寒長劍一指冷喝道:「朋友這是逼我動手了。」 黑衣人冷笑道:「原來你是要和我動手,那就不用多說了。」 刷地從身邊掣出一條軟鞭,隨手一抖,說道:「你可以出手了。」話聲甫出,軟鞭隨手打了半個圈,就呼的一聲,朝范叔寒斜砸過來。 范叔寒沒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手法奇快,不竟沉喝一聲:「來得好!」 長劍往上挑起,使了一個「粘」宇訣,嗒的一聲,架住了鞭梢,再含勁一吐,把軟鞭直蕩開去。 黑衣人也不是弱手,鞭頭受震;他卻隨著蕩出之勢,畫了個弧勢,由上而下,又朝范叔寒激射而來。 范叔寒長劍再發,迅疾往下削出,那知黑衣人手腕連振,一支軟鞭忽而自上而下,忽然自左而右,手腕轉動極速,軟鞭也隨著上下左右飛舞,變化繁複,令人不可捉摸。 范叔寒浸淫形意劍法,二十餘年,深得以意使劍的訣要,這一展開劍法,只見他劍發如風,身形飄忽,開闔回環之間,身劍如一,倏忽進退,輕靈已極! 兩人出手均快,不過片刻工夫,鞭影,劍光,已經交織成一片,兩條人影,宛如兔起鶻落,難分敵我。 范叔寒眼看對方武功居然不在自己之下,口中大喝一聲,長劍陡然揚起,劍蓄內勁,當的一聲,接住對方軟鞭,向外封出。身形側進,左手一記劈掌,朝黑衣人右肩劈去,右手緊接著一震,把對方一支軟鞭震得脫手飛出。 黑衣人大吃一驚,急急後退了兩步。 范叔寒一擊得手,豈肯放過,跟著挺劍追上。 黑衣人左手朝外一格,當的一聲,架住了長劍,原來他手中已經多了一柄尺許長的短劍。 不,他右手也有一柄,左手一下架住長劍,身形疾進,右手匕首就朝范叔寒心胸紮來,出手之快,如同電閃。 這下卻是大出范叔寒意外,被逼得腳下往後連退。 黑衣人得意不饒人,雙匕連發如輪,攻勢綿密,連珠不斷,一口氣攻出了十幾招之多。 范叔寒長劍被他封出門外,記記都是貼身急攻,那有你封架、還擊的份兒?只有步步後退,左右連閃,才算避開了對方的雙匕的威力,口中大喝一聲,長劍也隨著揮出。 他被逼連連後退,心頭自然怒極,這一下長劍出手,登時氣勢為之一盛,劍光如練,同樣一劍緊過一劍,回環刺出。 黑衣人手中雖有一對匕首,總究不過尺許長的短劍,利於近攻,不利於速戰,范叔寒長劍連揮,劍光繚繞全身,你無法沖近身去,就未免落了下風,除了撥擋對方劍勢,根本沒有你還手的機會。 激戰之際,范叔寒一劍撩過,黑衣人但覺寒鋒拂面劃過,趕緊低頭疾退,一頂氊帽已被劍光劈落,盤在帽內的頭髮,登時披散開來! 黑衣人口中一聲尖叫,身形閃動,一溜煙朝右首一片樹林中飛掠進去。 范叔寒一劍削去對方氊帽,耳中聽得尖叫之聲,不禁為之一怔。他沒想到黑衣人竟會是一個女子,既是女的,人家已經逃入林去,清夜,清林,自己就不好再追進去了。 一念及此,只得循著來路回身就走。 方才他是銜尾追蹤,提氣疾掠,為的是要追上前面的人,現在是回轉聽濤山莊,雖然還是一路疾行,但用不著奔掠如飛。而且心中也在一路盤算著,不知這黑衣人究竟是何來歷? 以她一身武功而言,和自己也僅在伯仲之間,以二師兄、三師兄的功力,不可能會落在她手裡。尤其她一直矢口否認是她劫持了二師兄和三師兄,那麼會不會當真是自己追錯了人呢? 他一路思索著,後悔自己方才沒有問問清楚,不,是自己太急躁,不容人家多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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