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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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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拂道人點頭道:「姑娘清說。」 馬娘娘淒然一笑道:「我也不是姑娘了,我姓馬,叫做藏珠,那一片莊院,原叫馬家莊,那年我還只有十七歲。我娘早就過世了,家裡只有老爹和兩個哥哥,還有就是我奶媽,兩個長工,那天晚上,道長都見到了。」 銀拂道人點點頭。 馬藏珠續道:「在道長還沒追蹤趕到之前,我家突然出現了一個青衫相公,他臉色蒼白,還在不住的喘息,說出在有許多壞人隨後追來,要抓他,請我們幫他一個忙。」 銀拂道人道:「那是千面教的教主玉面游龍祝少遊。」馬藏珠沒有理他,自顧自接著說道:「我爹是個精細的人,盤問他從何處來,姓甚名誰?後面追他的是些什麼人?那知爹沒問完,青衫相公已是不耐,伸手一把就把爹懸空抓了起來,電光一閃,他手中已經多了一柄短劍,抵著爹的咽喉,喝道:「你們要他活命,就得乖乖聽我吩咐。」咱們那時才知道這位看去文質彬彬的讀書相公,竟是個江洋大盜,只是爹的性命,在他手裡,咱們自然不敢違拗,他要我到庭前去紡花,等有一人追來,就大聲叫喊,裝作驚動家裡的人。」 銀拂道人望望萬里游龍李劍農,說道:「原來這是祝少遊授意的,貧道還記得那晚李幫主隨後趕到還和莊上的老莊主解釋了半天呢?」 萬里游龍頷首笑道:「道兄好記性,那位老莊主不懂江湖上的過節,那也不能怪他。」馬藏珠續道:「那青衫相公吩咐完畢,說押著我爹往後面屋中走去,一面還說只要把追他的人應付過了,他決不動爹一根汗毛。我依他吩咐,剛在庭前坐下,道長果然從牆外飛了進來,我假作驚慌失措大聲叫喊,驚動了家裡的人,哥哥就把你圍住。道長再三解釋,姨媽和兩個哥哥因受了賊人的協迫,一味裝作不信,後來好像有不少人陸續趕到,我爹也從後面走出……」銅腳道人道:「咱們中間幸而有銀拂道兄在場,他不敢輕易施展『金蝗陣』,不然咱們可能會吃道幾隻金蝗。」桑南施道:「這個不要緊,柳家妹子會收。」 銀拂道人道:「大家別打岔,快聽馬姑娘說下去。」 馬藏珠道:「我發覺已經失身給他,經不住他軟語溫存,也就死心塌地的愛上了他,從此他天黑了就來,天亮就走。那時我還不知道我爹就是他扮的,這惡賊白天做我的爹,夜晚卻變成了我的情郎。」 柳青青對她遭遇甚是同情,忍不住問道:「那你怎麼發現的呢?」 馬藏珠道:「那是過了差不多已有一年時光,有一天我忽然發現爹的左肘,有一道三寸長的疤,當時我不由大吃一驚!因為這道刀疤和祝少遊手肘上的一般無二,我從小長大。從沒看到過爹手肘上有這道刀痕,而且多是安份守已的莊稼人,一生謹慎。手肘上也不會留下刀痕的。」 柳青青道:「當時你沒有說穿?」 馬藏珠道:「沒有,我當時只作不見,過了兩天,我乘他不覺偷偷的在他小指甲上,點了一點鳳仙花汁,那是不太容易洗掉的。到了晚上,我有意無意的看到祝少遊小指甲上,果然也有一小點鮮紅的鳳仙花汁,直到此時,我才知道這惡賊居然假冒了爹……」 說到此處,她忍不住淚水像珍珠般直淌下來。 金鳩婆婆怒哼道:「真是畜生!」 柳青青問道:「你當時有沒有問他令尊的下落。」 馬藏珠道:「問了,他先前還想狡賴,最後我舉出他兩處證據,他才承認是他殺死了多,說當時實在被迫出此。假如沒有一個人替他死去,九大門派決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他還威協我不准聲張,否則就連我兩個哥哥,一起殺了。」 她口氣微頓,續道:「當時我年紀還小,給他嚇的果然不敢作聲,但我暗下決心,一定要替死去的爹報仇,於是我就裝得對他百依百順,過了一段時間,我藉故要求他傳我武功,老賊生性較獨,表面上是答應了,但他卻不肯真心教我,直到現在我武功還是很差。」 銀拂道人道:「你們莊院下面,還有秘密地道,姑娘知不知道?」 馬藏珠道:「是了,那是第三年上,他不知道從那裡請來了一位什麼先生,說是要翻修房屋,從外面雇了許多工人,在後國建造假山,這件事由我兩個哥哥監工,卻不讓我去工地裡看上一眼。」 銀拂道人道:「那是公輸先生。」 馬藏珠道:「這樣差不多做了三年才完工,我偷偷的問過大哥,也問過二哥,他們誰也不肯告訴我實話。那時又給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就是我兩個哥哥,已經不是本人,也是由賊黨偽裝的了。」 她接下去說道:「後來我聽老賊說過,地下建了地道,但他又怕被九大門派發覺,地道建築好了之後,就把地上的房屋賣了,老賊要我搬到這裡來住,這許多年,我都一直住在這裡。」 柳青青道:「那座莊院,就賣給了我爹。」 銀拂道人道:「姑娘對祝少遊近年來的活動,是否知道的很詳細?」 馬藏珠道:「老賊生性多疑,什麼事都不肯說,我只知道他這三十年來。一直在籌畫著千面教重振聲威,統一江湖的迷夢。同時成立了一座天壇,和東南西北四處分壇,他自己卻躲在幕後並不露面,天壇是由一位姓耿的武林盟主擔任了教主,總護法是斷魂掌夏侯嵩,一切教務,悉由這兩人負責……」 尹天騏憤然道:「那教主是個冒家師之名,並非家師。」 銀拂道人微微搖頭,心中暗道:「看來祝少游果然連她也瞞著。」銅腳道人問道:「斷魂掌夏侯嵩不是已經死了麼?」馬藏珠道:「那我就不知道了,總護法是夏侯嵩,應該不會錯的。」莫延年道:「如此說來,他什麼都沒和你說的了。」 馬藏珠道:「外面都有耿教主和總護法負責,老賊只是隨時給他們一些指示,他很少露面,我想連耿教主和總護法也只知他是『主人』,並不知道他的真正來歷,甚至連他真面目都沒有見過。」 銀拂道人歎了口氣,道:「千面教的人,那有什麼真面目,只怕姑娘見到的,也不是他真正本來面目。」 馬藏珠點點頭道:「也許真是如此。」 她口中忽然「啊」了一聲,好像想起什麼事來,接著又道:「最近,我曾聽老賊說過,武林中有幾個不知死活的人,處處跟他作對,他說的大概就是諸位了,我們過他那是些什麼人,他卻不肯說。」 她想了一想,又道:「幾天前,他忽然高興的告訴我,說這些和他作對的人,已經盡人他彀中了,不久就可全數消滅;但過了兩天,他回來又說:他打算把天壇讓你們去破獲。」 莫延年聽的一怔,目露奇光,問道:「他是有意讓咱們破獲天壇的?那是為什麼?」 馬藏珠道:「當時我也問過他,他只是笑而不言,後來我故意裝作生氣,說他事事都瞞著我,根本把我當作外人……」 萬里游龍李劍農問道:「他可曾說了什麼嗎?」 馬藏珠道:「他只說這是欲擒故縱之計,這樣才能把和他作對的人一網打盡。」 桑南施皺皺眉,沉吟道:「欲擒故縱,他這是什麼意思?」 馬藏珠道:「是了,就在第二天,總護法夏侯嵩就押著一批人送到這裡來……」 銀拂道人問道:「那是些什麼人?」 馬藏珠道:「我從沒在江湖上走動,認不得他們,但據夏侯嵩說,這些人都很重要,好像是江湖上很有名氣的人。」 李劍農目視人,奇道:「那會是誰?」 銀佛道人道:「這些人還囚在石府裡麼?」 馬藏珠道:「就在後面石室裡?」 莫延年問道:「一共有多少人?」 馬藏珠道:「好像有十來個人,我也弄不清楚,每天都是由秋香給他們送的飯。」 金鳩婆婆許久沒有作聲,忽然問道:「我小孫女呢?是不是也被他們國在石室裡?」 馬藏珠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金鳩婆婆哼道:「這些人中,有沒有一個小女孩?」 馬藏珠道:「好像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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