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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


  一行三騎,扮作主僕模樣,由渾源動身,曉行夜宿,一路無話,這天傍晚時光,便已趕到倒坐廟。

  三人剛一下馬,就是虎嬤嬤三腳兩步,興匆匆奔了出來。

  岳小龍趕忙迎了上去,叫道:「虎嬤嬤,晚輩回來了。」

  虎嬤嬤一把抓住岳小龍雙手,身軀顫動,眼中熱淚盈眶,顫聲笑道:「孩子,你……你回來了,老天保佑,你……你們總算沒負仙子期望……」

  她喜極而涕,老淚縱橫,此情此景,極為感人!

  淩杏仙跟在岳小龍身後,看的暗暗奇怪,平日裡虎嬤嬤對龍哥哥特別愛護,也許是她喜歡龍哥哥,可是此刻她見到龍哥哥,老淚婆婆,喜極而涕的模樣,卻只有老祖母見到心愛的孫兒,或是母子重逢,才會有這等真情流露!心中想著,一面含笑道:「虎嬤嬤,你已經知道啦?」

  虎嬤嬤舉起衣袖,試試淚水,癟著嘴笑道:「杜護法中午已經到了,不然,老婆子怎會知道你們回來了?」接著又道:「你看,老婆子真的喜糊塗了,你們一路辛苦,快到裡面憩息再說,唉,這多天來,仙子等人去了銅沙島,竟會一點消息也沒有,她臨走時曾說,一切都已預有安排,要咱們照她信上說的行事。但這封信,必須等你們回來了才能拆開,老婆子真是快急瘋了,日日夜夜盼望你們早些回來,如今好了,你們總算趕回來了。」

  她邊走邊說,引著兩人進入後堂,早有一名使女替兩人打來臉水。

  虎嬤嬤道:「你們快去洗把臉,坐下來休息,春香你去倒兩蠱茶來,先涼一涼。」

  岳小龍笑道:「虎嬤嬤,你好像把晚輩看作了客人。」

  虎嬤嬤藹然笑道:「你們喝口涼茶,潤潤喉嚨。老婆子急著想聽你們此行經過呢!」

  彩帶仙子門下周子奇,杜錦受等六人。聽說岳小龍、淩杏仙回來,也都走了進來,大家自有一番寒暄。

  這時已是上燈時候,使女送上飯菜,大家邊談邊吃,岳小龍就把自己兩人上恒山的經過,向大家詳細說了一遍。

  虎嬤嬤聽的呷呷尖笑道:「如此說來,你們還該謝謝年秉文,張總管兩人才對,要是沒有年秉文趕去湊個熱鬧,張總管痰迷心竅,背叛會仙府,你們就休想學得到劍法。」

  接著哼道:「由此也可見齊天宸的厲害,他們無孔不入,居然腦筋動到會仙府兩位老神仙頭上去了,哼,你們知道他劫持那姓南富小娃兒目的何在?他當然不會要二老去當什麼最高護法,依我老婆子的看法,他們擄人勒索,無非想脅逼二老,交出『同心劍訣』罷了。」

  淩杏仙道:「虎嬤嬤說的極是。」

  虎嬤嬤哼道:「所以你們也不用感激南宮修夫婦,沒有你們識破年秉文和張總管的好計,他們夫婦武功通天也得把『同心劍訣』,乖乖的雙手捧給人家。」

  岳小龍知道虎嬤嬤的為人,她這般說法,自是偏激之詞,只是朝她笑笑,沒作聲。

  虎嬤嬤朝大家看了一眼,站起身子,說道:「你們都在這裡,老婆子去把仙子留下來的書信拿來。」

  說完,匆匆朝後行去,一會功夫,手中拿著一個信封,走了進來,說道:「仙子指定要等岳少俠、淩姑娘回來之後,當眾拆閱的,岳少俠,你快瞧瞧仙子在信上寫的什麼?」

  岳小龍接過書信,只見上面果然寫著:「侯岳小龍,淩杏仙恒山歸來,當眾拆閱。」

  當下也不再多說,緩緩撕開封口,抽出一張素箋。這就朗朗念道:「折此信時,岳小龍,淩杏仙當已由恒山回轉,而予等一行,卻似泥牛入海,杏無消息。即此已可說明予等銅沙之行,勝少負多,業已全軍盡墨,因此,汝等必須遵手下列備條行事,不得違忽,切切此囑。」

  岳小龍念到此處,但覺心頭一涼,這不是留下的書信,分明是預先寫好的遺囑!

  彩帶門下三個女弟子杜錦雯,鐘翠玲,陸琪芬,不由的俱都掩面啜位起來。

  虎嬤嬤道:「岳少俠快念下去,下麵呢?」

  岳小龍低頭一瞧,一張俊臉,登時紅了起來,但只好接著念道:

  「一、虎嬤嬤持予書信,面懇大師姐主持婚禮,岳小龍、淩杏仙一對,周子奇、杜錦雯一對,徐雲章,鐘翠玲一對,單俊臣,陸琪芬一對,即日成婚,結為夫婦,不得推倭延誤。

  二、岳小龍、淩杏仙如已學成劍法,可由虎嬤嬤、杜(邋遢道士杜影康)丁(二郎神丁守福)二位護法為輔,前去銅沙島,可邀諸葛先生同行,以防對方施毒,消滅朱衣門,為武林除害。

  三、設如岳小龍、淩杏仙未能習成劍法,則銅沙島氣焰大張,普天之下,已無人能制齊天宸夫婦,予等一行,即是前車之鑒,從此不准再去銅沙島犯險,可由丁護法傳予易容之術,汝等夫婦,從此隱姓埋名,不准再在江湖走動。

  四、杜、丁二位護法,當知明哲保身,息隱山林,虎嬤嬤可留倒座廟。

  五、另附一函,由岳小龍親拆。以上諸條,務布切實遵行,不得違拗,孟淩雲留書。」

  岳小龍一口氣念到這裡,也忍不住熱淚盈眶,再看信封內,果然還有一封密束,不知寫的什麼?正待開拆!

  虎嬤嬤拭著淚水,希噓說道:「仙子真是煞費苦心,但如今岳少俠、淩姑娘總算學成劍法,老婆子這就去見慈安師大,明天就給你們辦理喜事,後天咱們大夥兒就可以動身上銅沙島去了。」

  周子奇道:「虎嬤嬤且慢,弟子之意,師傅函中要咱們舉行婚禮,結為夫婦,無非是為了應付大變,如今岳兄和淩姑娘學劍歸來,咱們大夥立即要趕上銅沙島去。銅沙未滅,何以為家,何況銅沙之行,咱們以少敵眾,死傷在所難免,依弟子之見,這婚禮還是暫緩的好。」

  他此言一出,岳小龍、徐雲章、單俊臣等人,也都紛紛附和。

  虎嬤嬤臉色一沉,大聲道:「不成,這是你們師傅親筆寫下來的命令,你們必須遵照行事,明天替你們完成婚劄,大家有了名份,再去銅沙島不遲。」

  說到這裡,忽見岳小龍手上還拿著一個密柬,不覺啊了一聲,說道:「是了,仙子這封信給你的,還不快拆開來瞧瞧?」

  岳小龍答應一聲,撕開密束,抽出兩張信紙,字跡入目,岳小龍雙手起了一陣顫抖眼中忍不住流下兩行清淚,雙腳一軟,撲的跪倒地上,失聲哭道:「娘……」

  這一變故,頓教周子奇等一平彩帶門人同時大吃一驚!

  淩杏仙心頭一沉,急急問道:「龍哥哥姑媽怎麼了?」

  岳小龍大哭道:「我一直不知他老人家是我生身之母,娘,你瞞得孩兒好苦,你怎不當面和孩兒說呢……」

  虎嬤嬤在旁陪著流淚,說道:「孩子,你是老婆子送去給岳大娘的,老婆子本來早想告訴你了,就是你娘不許,我說可憐你們母子,見了面不能相認,你娘心裡該是何等痛苦之事,其實都是為了你……」

  淩杏仙急忙從他手中,取過信箋,低頭瞧去,原來信箋上寫著岳小龍的身世,大致是說:

  岳小龍的父親,名叫岳天池,原是江南武林世家,以閃電劍、掌聞名於世,岳天池家學淵源,二十幾歲就出道江湖,名動大江南北。那是黃山大會之前,江西九嶺密、九仙陽(地名),有人蓋起一座九仙堂,廣收門徒,女的悉稱弟子,男的悉稱護法。女弟子、男護法一律束繡花布帶,以顏色分等,一時江南一帶少男少女,爭事入九仙堂為榮,聲勢愈來愈盛。

  江湖上不明底蘊的人,還當九仙堂是彩帶仙子出的花樣,彩帶仙子就在九華,相距咫尺,如何能忍?就親自趕去九仙陽,要他們立時關閉九仙堂。

  這同時正好岳天池也因九仙堂在江南妖言惑眾,必是江湖敗類,因此決心前去看看究竟有些什麼陰謀?兩人不謀而合,在途中邂逅,這就結伴同行。

  到得九仙堂,住持老道赫然竟是昔年橫行雲貴的獨行大盜飛天蠍子任老麼,把兩人引入後進,才知九仙堂就是盛行雲貴的赤身教。

  兩人及時警覺,已經進入他們設下的『迷幻仙境』,在香霧空蒙,淫煙飄渺之下,迷失本性,鑄下大錯。等到大師姐趕到,事情已經發生,當時依慈安師大的心意,原想促成兩人好事,怎奈彩帶仙子堅決不肯,於是就創立了彩帶門。但這春風一度,竟然珠胎暗結,黃山大會的次年,就生下一個男孩,取名龍官,由虎嬤嬤抱去,送給岳夫人扶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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