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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這句話說的正是時候,那十幾名大漢右肩被回風蝶毒針刺中,只是微微一麻,並不覺得什麼。但他們口中轟應出聲的,堪堪奔出一步,握刀右腕,突然一陣麻木,五指一松,手中單刀登時當的一聲,落到地上。

  一柄單刀落到石板地上,在黑夜之中,聲音已經夠響,十幾柄刀在同一時候一齊墜地,這份聲勢,就著實驚人!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不但十幾名漢子同時猛吃一驚,急急往後躍退,就是站在對面的曹逢春、袁子深也大感驚凜,不知對方使的究是什麼手法?

  袁子深曾聽曹逢春說過,對方這兩名少年男女,是魔教門下,不覺心頭暗生怯意,駭然道:「這……這是魔法了!」

  曹逢春目射精芒,冷笑道:「在下偏不信邪。」

  右手一抬,正待拔劍,那知這一抬,一條右臂,竟然麻木若廢,那裡還抬得起來?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淩杏仙身形一晃,倏地欺了過來,喝道:「姑娘先把你拿下了,叫你老子來磕上三個響頭,再把你領回去。」

  右手疾出如電,一點指影,朝曹逢春「肩井穴」上點去。

  曹逢春身形疾側,嗆的一聲,左手掣出長劍,寒光一閃,朝淩杏仙右肩削來。

  淩杏仙沒防他右手受制,居然還會左手發劍,心頭一驚,急急往後躍退。

  曹逢春殺機已動,口中冷哼一聲,欺身直上,劍勢突然一緊,刷、刷、刷,向淩杏仙連攻八劍。這八劍狠似一劍,步步緊迫,但見劍光繚繞,閃如龍蛇:

  淩杏仙手無寸鐵,心中又怒又急,只好展施「亂石穿空」身法,身形閃動,在劍光中,左右遊走,一面揮動皓腕,展開點穴手法,乘隙出手。

  兩人這一動下手,曹逢春劍勢連綿,寒光如電,縱然刺不到淩杏仙一片衣角,但看來卻是十分驚險,每一劍幾乎都是從淩杏仙身邊貼身而過!

  岳小龍眼看淩杏仙業已展開「亂石穿空」身法,當然不會落敗;但曹逢春左手使劍,居然還有這般淩厲,著著都是殺手,也不覺看的聳然動容!他那知這曹逢春原是銅沙島門人所喬裝,朱衣門下的錦衣弟子,個個精擅雙手使劍。

  是以他右手雖軟軟垂下,形同殘廢,左手發劍,依然如挾風雷,劍勢極為狠辣。

  岳小龍健腕一抬,嗆然龍吟,隨後一抖,盤龍劍掙得筆直,大聲叫道:「妹子,你快退下來,還是由我來對付他。」

  淩杏仙嬌笑道:「不用啦,他已是強弩之未,那裡還要大哥出手?」

  曹逢春連使殺著,依然無法刺到對方一片衣角,正感不耐,聞言不由的心頭大怒,喝道:「你們兩人,一個也逃不了!」

  話聲出口,長劍忽展絕學,嗡的一聲,劍尖撤出萬點銀星,霍地推出一劍!

  這一劍出勢如電,罩定了淩杏仙胸前八大死穴,只要容他劍尖觸上,敵人非橫屍當地不可!

  那知就在他劍勢推出之際,眼前人影一閃,淩杏仙忽然不見!不,他驟覺左肩一麻,勁力頓失,一柄長劍脫手落地,曹逢春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撤身向後躍開。

  淩杏仙冷笑一聲,突然擋在他前面,手起指落,點了他「璿璣穴」,口中冷喝道:「姓曹的小賊,你現在識得姑娘的厲害了吧?」

  曹逢春雙手若廢,身上穴道又被人所制,雙目幾乎要冒出火來,厲笑道:「小丫頭,你們敢和銅沙島為敵,管教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淩杏仙揚手就是啪啪兩個耳光,冷笑道:「小賊,你想用銅沙島唬我?我們正要活捉齊天辰,你再敢咀強,姑娘就先宰了你。」

  話聲方落,突聽一陣撲撲輕響,十幾名大漢,中了「回鳳蝶」毒針,一個個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

  袁子深老好巨滑,看出形勢不對,心裡大是凜駭,一個轉身,正待趁機溜走!

  淩杏仙一個箭步,掠了過去,喝道:「姓袁的,你還想走麼?」

  袁子深的右臂若廢,聽到身後風聲瘋然追了過來,急急向旁躍出,口中說道:「王姑娘,這……這不關老朽的事。」

  淩杏仙揚手就是一記耳光,冷笑道:「你還想不想要咱們的追天劍法?」

  袁子深針毒已發,只是他功力較深,尚能支持,淩杏仙這一掌,直打得他身子晃動,一屁股往地下坐了下去。

  曹逢春左右兩肩,先後被淩杏仙打了兩枚回風蝶,武功再高,也無法支撐得住,雙腳一軟,跟著跌倒地上。

  前後不過頓飯時光,十幾個人同時針毒發作,一齊倒了下去。

  岳小龍看的暗暗驚凜,忖道:「唐門暗器,果然厲害!」口中贊道:「杏仙,你的暗器手法愈來愈神奇了!」

  南宮玨連跳帶奔,從廟中沖了出來,一把拉住淩杏仙的手,喜道:「啊,淩姑姑你本領真大!這許多人都被你打倒了。淩姑姑,我一定要跟你練武。」

  淩杏仙也自暗暗得意,一手拉著南宮玨,一手理理鬢髮,笑道:「沒事啦,咱們可以回進去了。」

  就在此時,只聽一陣急驟的蹄聲,傳了過來!黑夜之中,但見大路上三匹快馬,宛如風馳電卷般急奔而來,眨眼工夫,已到了廟前。

  前面一匹馬上,正是快刀王曹老福,稍後兩人,則是眉眼擠在一起的胖老頭吳思蘇和王師傅!

  快刀王曹老福當先一躍下馬,但當他目光一掄,瞧到袁子深、曹逢春和十幾名弟子,都已躺在地上,不禁呆的一呆,朝岳小龍抱抱拳道:「王少俠賢兄妹多多原諒,老朽是……」

  淩杏仙冷冷一哼道:「曹老福,不用說了,你巴巴的趕來,大既還沒死心呢,今晚你快刀門就是再多來些人,不叫你們一個個躺下來,姑娘也不姓淩了!」

  她看到曹老福,心中不覺有氣,早就把自己兩人化名姓王的事忘了。

  曹老福聽的一怔,連連拱手道:「姑娘這是誤會,老朽匆匆趕來,實是怕他得罪了兩位……」

  他目光掃了躺在地上的曹逢春一眼,還待再說!

  淩杏仙冷笑道:「說的倒是好聽,你暗下迷藥,把我們關在地窖裡,難道還算客氣?」

  曹老福紫膛臉上,已然綻出了汗珠,這是幾十年來,從沒有人敢當面如此搶白過他,聽的自然汗水涔涔而下,但他依然滿臉堆笑,拱手道:「賢兄妹多多原諒,這是天大的誤會,曹老福活了一大把年紀,從沒做過對不起朋友的事,唉,冒犯兩位之處,全是他專作主張,他……他不是大子。」

  岳小龍聽出曹老福的口氣,似有難言之隱正待開口。

  淩杏仙搶著道:「他不是你兒子,那是什麼人?」

  曹老福濃眉如結,歎了口氣道:「不瞞兩位說,老夫的犬子被銅沙島留作人質,他是齊教主門下,派在咱們快刀門的人。」

  岳小龍道:「這就是了,在下前在銅沙島之時,曾親眼看到令郎和兩位高足,因不肯投入朱衣門下,觸怒黑衣堂主,自然不可能釋放回來了。」

  曹老福聽岳小龍說出自己兒子不肯投入朱衣門,觸怒黑衣堂主之言,不禁臉色大變,急急問道:「少俠可知大子後來如何了?」

  岳小龍道:「兩位令高徒當場身死,令郎大概被押起來了,以後如何,在下就不清楚了。」

  曹老福心頭一陣急痛,兩行老淚,忍不住奪眶而出,淒然道:「老朽早知大子為人倔強,決不肯投入銅沙島門下,他們把犬子留為人質,脅迫老朽就範……即以昨晚之事來說,這姓李的說兩位是魔教門下,乃是銅沙島的敵人,老朽實出無奈……方才聽到兩位業已逃出,這姓李的一路追了下來,老朽只怕賢兄妹不是他的敵手,才和三弟、五弟一同趕來,原是要他釋放賢兄妹兩位上路,不料賢兄妹已經把他們制住了。」

  淩杏仙笑道:「大哥,江湖上盡多口蜜腹劍之徒,當面說的好聽,背後又是一回事,咱們可不是三歲小孩。」

  曹老福道:「老朽說的,句句出自肺腑。」

  淩杏仙披撇嘴道:「就算我們是銅沙島的敵人吧,那麼他呢?」她朝南宮玨一指,續道:「他一家都不會武功,你把他抓來,關在地窖裡面,那是為了什麼?」

  曹老福道:「老朽並不知道此子姓氏來歷,據姓李的說,他奉命前來,就是要把他送上銅沙島去。」

  淩杏仙道:「曹當家身為快刀門一門之主,原來什麼也不知道。」

  曹老福臉上一紅,苦笑道:「老朽犬子被禁,受人脅迫……」

  岳小龍目注遠方,低聲道:「又有人來了!」

  淩杏仙冷冷道:「大概又是快刀門的人,曹當家後援到了。」

  曹老福道:「老朽只有我等三人同來,並沒知會門下弟子。」

  正說之間,果然又是一陣馬蹄之聲,遠遠傳來,但見五匹快馬,逐漸馳近!

  當前一匹馬上,端坐著一個頭戴白儒中,身穿白羅長衫的中年文士,手搖摺扇,神態安詳!

  此人一身白衣,連坐下的白馬,也純白如雪,甚是神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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