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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紀叔寒痛苦的道:「小弟一家四口,全都被人暗下劇毒,發作之時,全身悉成藍色,痛苦不堪,以至處處受人要脅……」

  范雲陽道:「那是什麼人下的毒?」

  紀叔寒道:「小弟記得第一次發作之時,門外來了一個走江湖的郎中,他說他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此後每逢小弟一家毒發之日,他定然趕來。」直到銅沙島開山大會之前,他告訴小弟,若想求取解藥,必須命小兒小女投入朱衣門……」

  范雲陽點點頭道:「因此你向為兄建議,要念劬兄妹,代表參加?」

  紀叔寒道:「是的,銅沙島開山大會之後,他又來過兩次,一次是他交給小弟一粒藥丸,要……小弟暗置師兄飲食之內……」

  范雲陽道:「那定是毒藥無疑,你已經放置在為兄的飲食中了,但為兄怎會毫無感覺?」

  大通大師接口道:「那是散功毒丹,服後並無感覺,貧鈉和天甯道兄都是中了此種慢性奇毒,使人漸漸失去功力。」

  紀叔寒道:「師兄身系華山一派安危,小弟縱然受人脅迫,也不敢如此來滅絕天良,因此,只是表面敷衍,並未放置在師兄飲食之中。」

  范雲陽道:「他第二次來,又交待了什麼事?」

  紀叔寒道:「他要小弟慫恿師兄,務必親自前來參與桐柏之會。」

  范雲陽莞爾笑道:「此次桐柏之會,乃是大通大師和天甯道兄聯名邀約,師弟縱是不說,為兄也非親自參加不可。」

  大通大師雙手合十,低喧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這次集會,雖由貧衲和天甯道兄所發起,其實還是落在人家陰謀佈置之中。」

  范雲陽問道:「彩帶仙子信上附的一顆藥丸,就是解藥麼?」

  紀叔寒道:「是的,彩帶仙子曾說小兒,小女全已由彩帶門救出,要小兄當眾揭發此一陰謀。」

  范雲陽道:「如此甚好,師弟全家誤中劇毒,受人脅迫,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師弟雖未曾向為兄說明,但總算並未做出不利華山派的事來,你可把彩帶仙子所賜解藥服下,今後好好做人,也就是了。」

  紀叔寒流淚道:「小弟一經失足,實在無顏……」

  范雲陽沉聲道:「照你所說經遇,你雖受人利用,尚無大錯,為兄並不怪你,華山門下,從無懦夫,你好好坐下,為兄要和諸位掌門人共商對策,此事不用再說了。」

  紀叔寒不敢多說,應了聲是,返身坐下。

  鐘子期看了惡鬼車敖一眼,冷冷說道:「兄弟方才聽歐陽道兄說起,圍攻八卦門,車老哥會曾參與其事,不知是杏確有此事?」

  他此話一出,與會之人,不由全都朝惡鬼車敖望去,顯然大家心中不免對他起了懷疑!

  這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歐陽磐石心中暗道:「此人鼓其如簧之舌,故意想在會中挑撥是非,但你焉知車大先生是受彩帶仙子之托,有為而來?」

  惡鬼車敖聞言洪聲笑道:「鐘兄說的不錯,兄弟日前,確曾聽歐陽道兄親口說起,幾乎和兄弟引起一場誤會……」

  他巨目掄動,徐徐掠過諸人續道:「諸位掌門道兄在此,兄弟正好把此中經過,作一報告,兄弟和紀兄遭遇相似,只是紀兄乃是有家室的人,一家大小,全都中了奇毒,兄弟卻只有一個人,齊天宸縱然派人在兄弟身上下毒,也無所脅迫。因此唯一可脅迫兄弟的,只有要兄弟歸附銅沙島,擔任護法名義,經兄弟嚴同拒絕,終放在他開山大典之後,誤飲迷仙酒,被他們囚在地底石室之內……」

  大通大師道:「如此說來,那參與圍攻八卦門的,並非老施主了?」

  車敖笑道:「不錯,和貴寺智通、武當天鶴、點蒼葛飛白等人同船回來的惡鬼車敖,正是假冒兄弟的人,就在圍攻八卦門那天,這小子被彩帶仙子擒去。」

  與會的各位掌門同時「哦」了一聲。

  惡鬼車敖又道:「齊天宸大概是怕因此引起少林、武當各派懷疑,就把兄弟放了出來,並在兄弟身上,下了一種極厲害的毒藥,今晚子時,就當毒發身死……」

  大通大師修眉微攏,問道:「無藥可解麼?」

  車敖道:「解藥自然有,但條件是要兄弟趕來桐柏,聽命放一位左掌用砂筆寫有「令」字的人。」鐘子期微微一笑道:「此人會是誰?」

  車敖哼道:「鐘兄沒聽到那是左掌有砂筆書令字的人麼,那自然是銅沙島派來潛伏的主腦人物了。」

  范雲陽道:「車大先生在何處遇彩帶仙子的?」

  車敖大笑道:「兄弟三日之前,就遇上彩帶仙子,才知這場大會,全出銅沙島的佈置,陰謀在會中引起各大門派自相殘殺之局,兄弟就是這場殘殺中的幫兇……」

  峨嵋覺慧上人連誦佛道:「我佛慈悲,這場兇殺局面,如今總算過去了,只是車老施主身中奇毒,該及早設法才好。」

  車敖拱拱手,笑道:「蒙老禪師關注,兄弟身上奇毒,三日前已蒙一位名醫,替兄弟以金針過穴之法,拔除盡淨了。」

  大通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吉人天相,齊天宸,用盡心機,又複何用?」

  車敖又道:「兄弟受彩帶仙子之托,為了假冒智通,天鶴和葛飛白三人,均經精密易容,幾和天生無異,怕諸位道兄在陰謀未露之前,容或不肯置信,才要兄弟帶同這位丁兄前來……」

  他指了指隨同前來的二郎神丁守福,又道:「丁兄精擅易容之術,江湖上易容一道,無人能出其右,有丁兄在場,任他最高明的易容,也無所遁形了。」

  翻天雁柏長青喜道:「假冒敝師弟的三人,均已服毒自戕,但這三人面貌,既非戴有面具,也不像經過易容,和天生無二,此事關係頗大,難得了兄同來,正好請教高明。」

  丁守福連連抱拳道:「不敢當得柏大俠謬贊,普天之下面貌相同的人,可說絕無僅有,那有這麼湊巧,會正好和葛大俠、智通大師、天鶴道長三人一樣?因此他們三人,經過易容而來,已是毫無疑問。」

  柏長青頷首道:「丁兄說的,自然是內行話了,只不知可否使他們現出本來面目?」

  丁守福聳肩笑道:「只要是易了容小老兒很快就可使他們露出本來面目來。」

  大通大師合掌道:「如此有勞丁老施主了。」

  丁守福謝道:「大師好說,小老兒奉咱們仙子之命,就是專為這三人來的,理應效勞。」隨即走近三具屍體,俯身下去,仔細察看了幾眼,才抬目說道:「小老兒需要一個大大碗公,和一斤上好的高梁酒,不知大師可否派人辦到?」

  歐陽磐石接口道:「這個容易,兄弟嘗酒如命,葫蘆中有的是上好高梁酒回頭朝岳小龍吩咐道:「徒兒,你把酒葫蘆取來。」歐陽磐石接到手中,拈了拈,道:「丁兄,裡面大概還有兩斤半哩。」

  丁守福連笑道:「夠了,夠了,小老兒其實用不到一斤。」

  尹翔不待吩咐,取來了一個大大碗公。

  丁守福伸手入懷,摸出一個布包,緩吞吞的解開布繩,攤開布包,裡面大大小小不下十幾個瓶子。

  丁守福轉身過去,又仔細的用手撫摸假冒智通、天鶴子等人的臉頰,然後從這個瓶倒些藥未,那個瓶倒些藥未,忙了一陣,取過葫蘆,注入高梁酒,用竹著不停在碗中攪動。

  這時武當天寧子也已運功完畢緩緩睜開眼來。

  大通大師合十問道:「道兄覺得如何了?」

  天寧子還了一禮,欠息道:「厲害厲害!如無歐陽道兄及時賜予解藥,貧道數十年修為,幾乎毀放一旦了。」

  歐陽磐石大笑道:「道兄言重了。」

  正說之間,只見丁守福取過一個茶碗,倒了半碗藥酒,用棉花蘸著,往假冒智通臉上輕輕抹去。

  要知智通大師乃是五十開外的人,臉色蒼黃,滿布皺紋,但此刻經丁守福浸了藥酒的棉花抹過之處,登時露出一道細白的膚色。

  在場之人,目光全已投注在假冒智通的臉上,看著丁守福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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