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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說話之間,但聽叫駡吆喝,和兵刃擊撞之聲,響成一片,原來十幾名莊稼漢揮動鋤頭、扁擔等擁而上,已和八個黑衣漢子,動起手來。

  尹翔江湖經驗較多,已然看出這些莊稼人武功竟然個個不弱,他們使的雖是鋤頭、鐵耙、扁擔等物,但使出來的招式,竟是各有蹊徑,沒有一人使的是武林常見的路數。心中暗暗驚奇,忖道:「瞧不出一個荒僻山村中人,居然人人練武,而且練的還都是外門功夫!」

  他估計這十幾名莊稼漢聯手對付八個黑衣武士,已綽有餘裕,這就暗暗扯了岳小龍一下衣袖,笑道:「老丈說的極是,岳兄,刀槍無眼,咱們還是退後些的好。」

  岳小龍心知尹翔見識廣,必有緣故,也暗暗扯了淩杏仙一把,一起退後了幾步。

  田布衣站在簷前,也看的暗自驚凜,回頭瞧去,那年長村人負手站在門口,不由的目中閃起一絲殺機。陡地欺身過去,右手一拂,直取許大叔胸腹。此人當真心機陰損,直等手指快要拂上對方衣衫,才陰側側說道:「兄弟也向朋友討教幾手。」

  他這一拂,指風嘶然,暗藏殺著,當真出手如電,招式惡毒!

  許大叔胸腹一吸,往後縮退一尺,避招之快,甚是佳妙,這麼一來,田布衣的招式登時用老,一面卻冷笑道:「在下當得奉陪。」

  他左手立掌如刀,直劈面門,右手五指半曲如鉤,突向田布衣脈門抓去。

  轉眼之間,雙方已然急鬥數招,田布衣出手雖極陰狠毒惡,但許大叔的招式沉穩老練,以攻還攻,使的同樣迅速,絲毫不見遜色!

  尹翔愈看愈奇怪,試想,黑衣判官田布衣能夠當上朱衣門黑衣堂總管,一身武功,自非小可,但這位許大叔身手之高,竟然不在田布衣之下,而他卻僅是荒僻山村中的一個山野之人而已!

  尹翔從許大叔想到了孫老頭,只是苦苦思索,也想不出兩個人的來歷,但他堅信這兩人定然不是等閒之輩,也許還是昔年的成名人物。

  正當田布衣和許大叔互相攻拒,掌影指風,拚鬥激烈之際,八名黑衣武士卻已被十幾名莊稼漢的鋤頭、鐵耙,打的落花流水,有的撲刀脫手,有的頭破血流,紛紛奪門而逃。

  十幾名莊稼漢打起了性子,那裡肯舍?跟蹤追了出去。

  田布衣雖在和許大叔動手,其實卻是眼觀四周,耳聽八方,留意著手下的惡鬥,他真想不到久經訓練的黑衣武士,竟然慘敗在十幾位山村中的莊稼漢手下。心下又怒又急,呼呼搶攻了兩招,身形疾晃,掠出三丈之外,厲聲道:「暫時饒你們不死,你們等著吧!」

  飛身急掠,連馬匹都不要了,率著八名負傷武士,匆匆而去。

  十幾名莊稼漢還待追擊,許大叔大聲叫道:「窮寇勿追,大家快些回來。」

  十幾名莊稼漢聽到許大叔的喝聲,紛紛荷鋤回來。」

  孫老頭聳著雙肩、巴結的走到許大叔跟前,連連拱手道:「許老大,硬是要得,打的惡賊望風而逃,老朽看了也大快人心。」

  許大叔抱拳還禮道:「在下這點粗淺功夫,別叫孫老爹看了笑話。」

  孫老頭回過身,朝尹翔三人連連招手道:「三位快請過來,我替你們介紹介紹,這位許棠華許老大,家住孤山,他是絕塵道長的高足,絕塵道長就是通天觀謝觀主的師叔,算起來他還是謝觀主的同門師弟呢!」一面又道:「這三位是老朽的朋友,他們原是向諸葛先生求藥來的,不想諸葛先生突然死了,來的真是不巧。」

  接著說了三人的姓名。

  尹翔、岳小龍連忙抱拳道:「原來是許大俠,在下久仰。」

  許棠華眼看三人年紀不大,生得氣宇不凡,身邊又都佩了長劍,只當是那一門派的門人弟子,也連忙抱拳還禮,連說:「不敢。」

  雙方寒暄了幾句,許棠華立即轉過臉去,朝十幾名莊稼漢說道:「那賊黨臨走,還說了狠話,他們雖然退走,說不定還會再來……」

  只見人叢中一個莊稼接口道:「賊黨再來,咱們也未必怕了他們。」

  另一個壯漢接口道:「阿興哥說的對,賊黨若敢再來,咱們就殺他個痛快!」

  大家聽的個個磨拳擦掌,隨聲附和。

  許棠華道:「各位說的不錯,賊人要敢再來,咱們也未必怕了,只是目前有兩件事,必須儘快辦好……」

  眾人齊聲道:「但聽許大叔吩咐。」

  許棠華道:「第一件事,諸葛先生遺體,咱們應該儘快埋葬,入土為安,以免萬一照顧不同,被賊人毀損。」

  眾人都道:「許大叔說的是,咱們這就抬去埋了。」

  許棠華道:「第二,今晚咱們就守在這裡,要是賊人來了,就和他們拚個生死,要是今晚不來,咱們守到天明,就各自回去,好在咱們兩個村子,平日就守望相助,一經發現賊蹤,立即派人通知,也來得及。」

  眾人齊聲道:「咱們就這麼辦。」

  孫老頭道:「許老大考慮得原也極是,只是老朽還有一點意見。」

  許棠華一怔道:「孫老爹有何高見?但請直說。」

  孫老頭搔搔頭皮,陪笑道:「老朽只是一點淺見,對不對,還得許老大斟酌。」他咽了一口唾沫,聳聳肩道:「老朽覺得諸葛先生生前,是咱們兩個村子裡的恩人,如今死了,咱們總得給他好好營葬,不能草草掩埋。」

  許棠華點點頭道:「孫老爹說的極是。」

  孫老爹聽他贊他成自己的主張,不覺嘻嘻一笑,又道:「諸葛先生不住在乳山砦,也不住在孤山,而選擇在這裡,一來喜愛這地方幽靜了,二來他懷念兩位恩師,表示這裡是咱們兩個村子的中間,地點適中。」

  許棠華又點了點頭。

  孫老頭續道:「尤其這片藥圃,他化了二三十年心血,如今人雖已死,咱們總不能把他葬到別的地方去,因此他埋骨之地,還是這裡最為適當,古人說的生於斯,死於斯,就是這個道理,老朽之意,過些時候,咱們把這三間茅舍拆了,就當替諸葛先生墳墓,自然更為恰當。」

  十幾個莊稼漢同時道:「孫老爹這主意不錯。」

  孫老頭又道:「尤其園中這片藥圃,咱們應該保持原狀,一來是紀念諸葛先生,二來這些藥材,都是諸葛先生從各地採集來的,有錢也買不到,好在青哥兒已經知道的不少,咱們兩個村子裡的人,若是有人病痛,也好到這裡來取藥,」

  許棠華道:「孫老爹上了年紀的人,想的比在下周到的多了。」

  孫老頭連連拱手道:「不敢,不敢,老朽也比你癡長不了幾歲,年紀還小。」

  越是上了年紀的人,越不肯說老,他少說也有六十五六歲,比許棠華總得大上二十來年,他偏說長不了幾歲。

  淩杏仙聽的不覺抿嘴一笑。

  孫老頭續道:「至於方才許老大說的萬一照顧不周,被賊人毀損了諸葛先生遺體,這點老朽也有個計較。」

  許棠華拱手道:「請孫老爹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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