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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尹翔搶著付了酒賬,走出麵館,抬頭望望天色,笑道:「咱們還來得及趕到昆山落店,那裡可以買到馬匹,明天一早,就好上路。」

  岳小龍原不知道此去嶗山,該如何走法?如今有尹翔作伴同行,自是高興,這就說道:「小弟不識路徑,一切憑尹兄作主。」

  三人離開小鎮,一路疾行,傍晚時分就趕到昆山,在臨街一家客店,要了兩間上房。

  尹翔等店夥退出,就掩起房門,說道:「咱們這一路北去,說不定在路上會遇到銅沙島的人,兄弟之意,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岳兄兩位臉上,最好略加易容,才不易被人認出。」

  岳小龍笑道:「是了,小弟忘了尹兄是易容的能手,在銅沙島,才不易被人認出。」

  尹翔道:「岳兄這可猜錯了,銅沙島主之能,兄弟如何能瞞得過他?那是因為慕容青桐前輩,人稱冷面書生,臉上長年戴了一張人皮面具,冷冰冰的不喜理睬人,因此才沒被島主看出破綻來。」

  岳小龍哦道:「原來如此。」

  淩杏仙道:「那也未必,我們不是也易了容?還有彩帶門主門下假冒我們的兩人,和假扮終南門下楊宏勳、姚玉琴兩人,全沒被銅沙島主看出破綻來。」

  尹翔道:「此中有個原因,第一、是此次與會之人,早經他們調查清楚,而且均有師長親筆函件,和參加大會的信件,認為已無疑問的人。

  第二、大概你們都是二郎神親手易的容,他號稱天下第一易容聖手,旁人自然不易看的出來。」

  淩杏仙道:「二郎神?不對,我們是豆腐老丁給我們改扮的。」

  尹翔笑道:「錯不了,他叫丁守福,外號二郎神,是孟老前輩手下大名鼎鼎的人物,你想:二郎神精擅七十二變,就是說他能在傾刻之間,連變成七十二個人。」

  淩杏仙咭的笑道:「真瞧不出來,一個賣豆腐的,原來還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岳小龍道:「尹兄這就替我們易容吧!」

  尹翔聳聳肩道:「兄弟可沒二郎神那樣本領,只能替兩位就本來面貌,稍加改變,讓人家不容易認出來罷了!」

  說著,從懷中取了一盒易容藥丸,先替岳小龍臉上塗了薄薄一層紫漿顏色,然後加粗些眉毛,加深些眼眶,片刻工夫,已把岳小龍扮成濃眉,大眼的紫臉少年,果然完全變了個人。

  接著又替淩杏仙略加改扮,同樣一張蘋果臉,好像被太陽曬黑了些,彎彎的柳眉,盈盈的杏眼,一樣的輕顰淺笑,就是不是淩杏仙了。

  岳小龍在旁由衷的贊道:「尹兄還說只是稍加改變,簡直高明極了。」

  尹翔收起盒子,回頭笑道:「兄弟只學了一點皮毛,只能瞞得過一般江湖上人,若是遇上像班遠那樣的人,一眼就看的出來。」口氣一頓,接著說道:「好了,咱們可以出去走走,順便吃些東西。」

  一晚易過,第二天一早,尹翔出去買了三匹健馬,一同上路。

  他們由昆山動身,在江陰渡江,繼續北行,這一路經高郵、淮陰,趕到郊城,已是山東境內,進得城來,正好上燈時分。

  每個地方,上燈的時候,也就是最熱鬧的時候,行旅客商,販夫走卒,奔波了一天,這時候准都要往街上溜溜。

  三人策馬緩行,剛走上一條大街,就知道這條街敢情是郊城的熱鬧區了!

  滿街人來人往,各形各色的人都有,任何一個城市,只要是精華所在,也一定是最雜亂的地方。

  尹翔似乎到了任何地方,他都十分熟悉,一會工夫,領著兩人在家酒樓門前,跳下馬來。

  店門口站著的小廝趕忙過來,替三人接過馬匹。

  這間酒樓,生意著實不錯,樓下一大間敞廳,早已鬧烘烘的賣了個滿座,三人一進門,就有堂倌拉著嗓子叫道:「客官高升一步,樓上雅座。」

  步上樓梯,樓上也已有了八成座頭。尹翔走在前面,揀了一張空桌一起坐下,夥計殷勤的送上茶來,問要吃些什麼?

  尹翔問過兩人,隨意點了幾樣菜。

  只聽鄰桌有人低笑道:「群玉坊那個秋菘,楚楚動人,確實有幾分姿色,羅兄一眼看上她,真是英雄愛美人,昨宵裡一夕繾綣,這時天色才黑,你就坐立不安,連酒都無心喝了。」

  另一個人道:「林兄休得取笑,昨晚也是兩位嬲著兄弟去的,原是逢場作戲,這種場合的女人,誰有錢,就伺候誰,那也作不了真。」

  接著又一個尖嗓子道:「羅兄別假充正經了,昨晚咱們只隔著一層板壁,聽的清清楚楚,小金寶還咬著耳朵告訴兄弟:『秋松那丫頭這門功夫可真不錯,每次都要浪聲浪氣的學貓叫,聽的人心驚肉跳,無怪羅大少一來就挑中她。』」

  我說:「人家羅兄是嶗山通天觀謝觀主的徒弟,練過內功……」

  尹翔因他們聲音說的不低,不禁暗暗皺了下眉,回頭瞧去,只見左首桌上,坐著三個華衣少年。看去不過二十三四歲,一付油頭粉臉模樣,一望就知是紈絝子弟,心中暗道:「謝無量怎會收這樣的徒弟?」

  這時樓梯口又上來了兩個人,前面是一個身穿青布衣衫的老嫗,約莫五十出頭年紀,一張臉又黑又醜。

  她身後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一張紅春春的瓜子臉,配著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一看就知道是個美人胚子,身上穿一套花布衣褲,梳一條大瓣子,又活潑,又苗條。

  這麼一個如花如玉的小姑娘,卻和又黑又醜的老嫗走在一起,不知她們是母女,還是什麼?

  這兩人正好在岳小龍斜對面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

  醜老嫗一落坐,就大著喉嚨叫道:「喂,夥計,給咱們來兩碗肉絲麵。」

  她嗓門又沙又尖,聽來十分刺耳,店堂食客不覺全都轉過頭來,但這一眼看到花衣少女,又不覺眼睛一亮!

  花衣少女被大家瞧的粉臉酡紅,扭泥的輕叫道:「師傅,你老人家說的輕一些嘛!」

  原來他們是師徒,這還差不多。

  醜老嫗三角眼一掃,粗聲道:「怕什麼?咱們有銀子吃面,怕誰笑話?」

  這鄉下老婆子,真是又蠻又粗!

  尹翔看她目中隱蘊精光,心想:「這老婆子不知是何數路?看去似是練的外門功夫!」

  鄰桌上那個姓林的低聲道:「何兄,你看那小妞長的不錯吧?」

  姓何的唔道:「嗲是夠嗲,大概還未落藉呢!」

  姓羅的道:「說不定是送到群玉坊去的。」

  姓林的哈哈的笑道:「怎麼羅兄又有意思了?」

  姓羅的道:「兄弟是說,這裡除了群玉坊,沒有第二戶了。」

  姓林的道:「那可不一定,老的跟著出來,說不定是暗門子。」

  他們說的雖輕,但尹翔聽到了,那醜老嫗自然也聽的到,尹翔依稀聽她冷冷的哼了一聲。

  這時正好夥計替她們送上面去,醜老嫗一手接過面碗,就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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