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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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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龍心中暗暗納罕,忖道:「這銅沙島當真有些古怪。」 大家拾級而下,又走了半裡光景,前面又有一道高大石堤。 這樣連經三道石堤,眼前景物為之一寬,但見屋字綿連,嚴然是一座城鎮,黑夜之中,遠近十裡閃爍著點點燈火。 金總管領著大家沿堤而下,穿過一處花樹,但見青草如茵,南首是一座用海中礁石砌成的假山,足有三丈來高,玲玫剔透,山上有亭,山下有池,朱欄曲折,流水瀑瀑。 隔著一片草坪,正面是一排五間高樓,攤梁畫棟,彩繪流丹,甚是富麗堂皇,門前矗立著一座白石牌坊,上書「玲戲仙館」四個金字。 草坪左右兩邊,也各有一排精舍,成品字形,依林而起,左邊精舍,門額上寫著「延英」二字,右邊精舍的門額上,寫的是「挹秀」。 金總管領著一行人進入右邊精舍大門,原來門內是一個大院落,眾人魚貫而入,行近階前。 只見階前放著一張橫案,擋住了眾人去路。 案上點燃起兩支紅燭,裡面站著兩名青衣少女,面貌娟秀,但甚矜持。 金總管走到案前,朝案旁一站,拱手道:「諸位都是代表某一門派而來,自然攜有師長函件,請把函件留下,領取牌號,進入賓舍。」 走在前面的一個身穿長衫的中年漢子,他臉上微露猶豫,說道:「在下奉命而來,家師親筆函件,必須面呈島主。」 左首青衣少女嫣然一笑,道:「你把書信交下,我們自會轉呈教主的。」 那漢子想了想道:「好吧!」 說著就從懷中取出信來遞了過去,那是一封火添緘口的密函。 左邊青衣少女收下書信,右邊少女立即在一本名冊上核對了他的名字,然後遞過一塊銅牌,和一張黑紗面具,說道:「這是你的房間門號,你可按牌中號碼,入房休息,在大會之前,來賓一律都須戴上面紗,始能在賓舍走動。」 那漢子道:「在下記住了。」 說完,果然戴上面紗,朝裡行去。 大家因已經聽清楚了前面的人的說話,因此無須多說,各自遵照規定,交下書信,領取銅牌、面紗,逐個朝裡行去。 行動之間,井然有序,魚貫而入。 岳小龍,淩杏仙領到的是樓上十五、十六兩個房間,銅牌上附有一枚小小銅鑰,那是開啟房門用的。 兩人步上樓梯,迎面是一條寬闊的長廊,每個房間,果然都標著號碼,門上有的還懸著銅鎖,有的已經有人居住。 他們找到了自己的房間,就啟鎖而入。房中除了一榻,一幾、一椅之外,別無陳設,但卻收拾得十分乾淨。 壁上貼著一張素箋,那是「來賓須知」,上面規定每人必須戴上面紗,和膳食時間。還特別限制了來賓活動的範圍,除了可以在「玲玫仙館」四周散步,但以花樹為界,未得接待人員陪同,不可擅離等語。 岳小龍看的暗暗皺眉,心想:「自己兩人來此的目的,原是查探母親下落,沒想到他們對來賓限制極嚴,由此可見這玲瓏仙館四周,必然有人日夜巡邏,防止外人偷窺他們島上秘密。說不定連這賓舍中,都可能有他們的人喬裝來賓,暗中監視每一個人的行動,自己兩人要想在他們嚴密防範之下,找到母親被囚之處,那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一時但覺心頭沉重,想不出計較來! 但聽房門呀然開啟,淩杏仙很快的閃了進來,叫道:「大哥。」 岳小龍抬道:「妹子,你怎的還不去睡?」 淩杏仙低聲道:「你看到『來賓須知』了麼?」 岳小龍道:「看到了。」 淩杏仙道:「他們規定所有來賓,只能在附近走動……」 岳小龍淡淡一笑,道:「妹子,你怎麼忘了爹臨行再三囑咐,要我們格遵島上規矩,不可稍有逾越,爹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說你平日在家裡嬌縱慣了,但咱們是作客來的,到了這裡,一切可不能任性……」 說話之時,只聽門外響起了一陣極其輕微的足步聲,緩緩從走廊過去,心頭不覺暗暗一凜,心想,「果然有人竊聽自己說話!」 淩杏仙張大雙目,望著龍哥哥,半晌說不出話來。 岳小龍朝門外呶呶嘴,輕聲道:「方才有人在暗中監視我們行動,你快回房去吧!」 淩杏仙一怔:「我怎會……」 岳小龍低聲道:「我們初來,不能讓人起疑,你還是快去睡吧,明天看看情形再說。」 淩杏仙點點頭,回身退出房去。 ▼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 距玲瓏仙館不遠,一座精緻的院落中,此刻還隱約有燈光透出! 院落前面,站著四名身穿青色勁裝的漂悍佩刀大漢,神情嚴肅,鴿立左右。 堂上一把交椅,端坐一位青袍黑髯,面目深冷的老者,一手捋須,作諦聽狀。 在他下首,恭身肅立一個青衫漢子,此人就是奉命迎接來賓的金總管,他正在向堂主報告幾日來船上的情形,和每一個來賓的言語舉動。 就在此時,只見一名青衣使女,匆匆走了進來,躬身道:「啟稟堂主,夏總管有緊急要事,要面稟堂主。」 黑髯老者神色一動,抬目說道:「叫他進來。」 青衣使女返身退出,一會工夫,一名身穿青衫,面貌白哲的中年漢子走了進來,垂手躬身道:「屬下參見堂主。」 黑髯老者一擺手,問道:「夏總管,玲瓏仙館發生了什麼事嗎?」 原來這位夏總管是負責管理玲瓏仙館的人! 只見他肅容說道:「是的,方才來了一位十分怪異的人物。」 黑髯老者微微頷首道:「本座已經知道了。」 夏總管怔的一怔,望著黑髯老者,驚奇的道:「堂主已經知道了?」 他口氣顯得十分驚詫,生似堂主不該已經知道的一般。 黑髯老者森冷的臉上,擠出一絲冷峻微笑,說道:「本座方才已經讓人通知你了,奕仙樂天民,身份特殊,叫你不可開罪於他。」 夏總管咽了一口口水,躬身道:「是的,屬下奉到堂主指示,親自在館中照料,但屬下要向堂主報告的,並不是那個胖老人……」 黑髯老者道:「那是接待九大門派掌門的延紊館出了事麼?」 夏總管道:「不,不是延菜館,是玲瓏仙館住進了一個奇怪的人。」 黑髯老者臉色微變,問道:「玲瓏仙館不是住了武林二老,今晚住進去的,只有奕仙樂天民,一共是三個人,還有誰來?」 夏總管躬;身道:「是的。」他又咽了一口口水,接道:「堂主知道的,玲瓏仙館一共只有五間上房,前幾天天山掃雪翁,君山洞庭叟應邀前來,他們互相謙讓,誰也不肯住中間一間,於是分住了左右兩問廂房,空出中間一間……」 黑髯老者微感不耐,說道:「這些本座早已知道。」 夏總管連連躬身道:「是的,屬下只是把館中情形,略加敘述……」他口氣一頓,接著說道:「方才那胖老人奕仙樂天民大搖大擺的走進玲瓏仙倌,派在館中伺候的兩名使女來不及阻攔,就被他闖進中間一間……」 黑髯老者怒哼道:「糊塗,本座不是已經派人通知你了麼?」 夏總管額上不由綻出汗來,躬身道:「是,是,差幸屬下接到堂主令諭,及時趕去,總算她們沒有開罪他。」 黑髯老者微嘿道:「你們要是開罪了他,教主罪怪下來,看你們還保得住腦袋?」 這下連站在邊上的金總管,也禁不住綻出汗來。 夏總管連聲道:「是,是,屬下知道保不住腦袋。」他又咽了一口口水,結結巴巴的道:「屬下再三交待了她們,不可開罪胖老人家,這時延菜館,拒秀館的來賓,也陸續到了,屬下就在四周巡視了一遍,還未回轉,就見派在玲瓏仙館的使女,匆匆趕來報告,說又有一個人闖了進去,屬下接報,就急急隨後趕去……」 黑髯老者動容道:「此人是誰?」 夏總館嚅嚅道:「屬下不知道。」 黑髯老者道:「你趕去之時,此人已經退出了麼?」 夏總管道:「沒有,他住進了中間那一間。」 黑髯老者奇道:「他和奕仙樂天民同住一個房間?」回過頭去,朝金總管問道:「他在船上除了和華山門下姓紀的下棋。就沒有和旁人打過招呼?」 金總管搖頭道:「沒有,他只是和姓紀的下了三天棋。」 黑髯老者神色稍弄,轉過頭來,道:「那是華山門下姓紀的了,一定是樂天民約他下棋去的,唔。咱們這裡雖然嚴格規定,住在挹秀館的人,除有師長住在延菜館,可以進入延菜館之外。但延菜、挹秀兩館的人,都不准到玲瓏仙館去,不過奕仙樂天民情形特殊,若是他約了華山門下姓紀的進去,你們不得阻攔。」 夏總管連連應「是」,兩眼望著黑髯老者,說道:「稟告堂主,進去的並不是華山門下。」 黑髯老者臉色一沉,道:「那是什麼人?」 夏總管道:「屬下不知道那人是誰:據說他走進中間那間房子,胖老人家就自動讓給了他。」 黑髯老者身子一震,雙目神光暴射,追問道:「你說什麼?」 夏總管深深吸了口氣,才道:「屬下趕到之時,那人已經關上房門,屬下是聽兩名使女說的。」 黑髯老者道:「她們怎麼說?」 夏總管拭拭臉上汗水道:「她們說,那人一腳跨進中間房間,只聽胖老人嘻嘻笑道:「原來是你,你也來了,』那人始終沒有說話,胖老人家就自動退了出來,住進左首靠邊那一間去了。」 黑髯老人道:「她們奉派在玲瓏仙館、難道問也沒問人家一聲?」 夏總管道:「她們因先前闖進館去的胖老人家,堂主就很快的吩咐下去,不准開罪了他,因此只當此人也和胖老人家一樣,是個大有來頭的人,不敢多問。」 黑髯老人哼道:「真糊塗,唔,此人是何模樣,總看清楚了?」 夏總管道:「沒有,據說她們只看見一個人影搖搖擺擺的進去,連這人穿的是什麼衣服,都沒看清,好像是穿長衫的,胖老人家退出之後,那人就關起房門,呼呼大睡了。」 黑髯老者呆住了,攢攢眉道:「此人會是誰?連奕仙樂天民都會把房間讓給他……」他沉吟半晌,回頭朝金總管道:「如此說來,此人極可能也是乘你的迎賓船來的了!」」 金總管聽的臉無人色,機伶伶打了個寒噤,急忙躬下身去,顫聲說道:「不、不可能,屬下……」 黑髯老者重重哼了一聲,道:「青衣堂下,都是些膿包!」 兩個總管,誰也沒敢吭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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