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三折劍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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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少俊迅快的走近桌子,移開燈盞,拿起那張素箋,又有一陣淡淡的幽香,鑽進鼻孔,素箋上字跡十分娟秀,那是用黛筆寫的:「月上柳梢,瘦西湖五亭橋邊,恭候俠駕。」 沒有稱呼,也沒有具名,光看這口氣,絕不像是竺秋蘭寫的。這會是誰?店伙送來臉水,又沏了一壺茶,陪著笑道:「公子爺還有什麼吩咐麼?」 岳少俊問道:「伙計,瘦西湖如何走法?」 店伙笑道:「路是不遠,只是瘦西湖在天寧門外,這時城門已經關了,公子爺要逛湖,明天一早去才是。」 一面說了一個大概的方向,才行退出。 岳少俊重又取出素箋,仔細的看了一遍,細數自己認識的姑娘,只有竺秋蘭、惲慧君,連惲慧君的丫頭小翠也算上了,不過三人而已! 從這張素箋上的口氣看來,和自己似乎並不陌生,但自己就是想不起……現在他考慮的去還是不去?惲慧君身落人手,竺秋蘭一去不返,如今既然有這麼一位姑娘約見,這機會自己自然不能放過。 這就過去閂上房門,抬手熄燈,悄悄穿窗而出,越過兩處民房,躍落後巷,已是街尾,這就依照店伙所說方向,直奔天寧門。 不過片刻,便已奔近掀門,數丈高的城垣,迤邐而來,黑壓壓的遮住了一半天色。 岳少俊避開正路,循著城牆而行,走到較為荒僻之處,才略一吸氣,雙臂一抖,凌空直上,一下躍登城頭,然後輕輕飄落城外,已可看到瀲灩湖光! 這時正當孟冬十月,瘦西湖空蕩寂靜,不見半點人影。 岳少俊不知那人素箋上說的五亭橋在那裏,只好沿著湖堤信步走去。 夜色朦朧,果然有一座亭子矗立在數丈之外,亭子四周,圍以稀稀疏疏的柳樹,雕欄曲折,有橋相通,景色十分清幽寧靜! 想見春日柳絲吐綿,波光蕩漾,這座臨水亭子,必然士女如雲,鬢影衣香,使人徘徊忘返…… 他心中暗想:「月上柳梢,這大概就是五亭橋了!」 只可惜今晚沒有明月! 他緩步行去,如今亭子漸漸接近了,他已可看到一個苗條人影,秀髮披肩,一手扶著雕欄,站在那裏,面向亭外,凝目遠眺,自己看到的只是她的背影! 她似在等人,又似在沉思,連岳少俊已經走近亭前,都一無所覺。 美人斜倚玉欄杆,惆悵花容一見難,岳少俊依然猜不出她是誰來! 她沒有轉過身來,他不便貿然訊問,只好在亭外站停下來,輕輕咳了一聲。 苗條人影問道:「是岳相公麼?」 聲音嬌脆,岳少俊雖覺聽來極熟,只是想不起她是誰?這就拱拱手道:「正是岳某。」 那苗條人影輕笑道:「我在這裏已經恭候你一刻之久了!」 她這話隱然有責怪之意,怪他來的太晚了些,但她在笑,笑就沒有深責之意了。 岳少俊道:「姑娘約在下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自然有了!」 苗條人影直到此時,才緩緩的轉過身來。 這下,岳少俊看清楚了,她,不就是豔若桃李,冷若冰霜的仲飛瓊仲姑娘嗎?會是她! 岳少俊微微一怔,拱手道:「原來是仲姑娘。」 仲飛瓊那雙清澈深邃的鳳目,宛如兩顆閃著晶瑩光亮的寒星,凝注著岳少俊,嫣然說道:「你以為約你到這裏來的是誰?」 岳少俊道:「在下就是猜不出來。」 仲飛瓊柔笑道:「現在你不是知道了嗎?」 岳少俊道:「姑娘寵召,究竟有何見教?」 仲飛瓊鳳目含情,脈脈的望著他道:「既來之,則安之,我又不是老虎,會把你吃掉,進來,請坐呀!」 她已俏生生的走近亭子中間,抬了抬纖手,作出肅客入座的樣子,然後當先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岳少俊看她這麼說,也只好跟著走入,在她對面的石凳上坐下。 這時雲層漸開,半輪明月,從如絮浮雲中鑽了出來,月華如水,波光如鏡,顯得分外清幽! 岳少俊面對佳人,只覺她一身窄窄的玄色衣衫,緊裹玲瓏嬌軀,經月光一照,更顯得她纖腰一握,婀娜多姿,她身上穿的玄色衣衫,襯托出她粉臉櫻唇,秋水明眸,就顯得更豔若桃李,更冷若冰霜! 不,今晚她並不冷,清澈而深邃的鳳目之中,一直含蘊著脈脈情意,和她平日冷峭模樣,如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岳少俊借著月光,望著她,幾乎有些微微出神。 仲飛瓊似乎並無所覺,輕輕挑了下眉毛,嫣然道:「月亮終於出來了!」 岳少俊憬然發覺自己有些失態,玉臉不禁一紅侷促的道:「仲姑娘到底有甚麼見教?」 仲飛瓊微笑道:「我在街上看到你,所以約你到這裏來,想和你談談。」 岳少俊聽得忽然心中一動,問道:「姑娘到揚州來,有什麼事麼?」 「沒有什麼。」 仲飛瓊舉手掠了一下披肩秀髮,說道:「我是晉見一個人來的。」 岳少俊道:「那麼姑娘要和在下談什麼呢?」 仲飛瓊道:「我也想問問你,到揚州是做什麼來的?」 岳少俊道:「你問這話,什麼意思?」 仲飛瓊望著他,徐徐說道:「你不肯說?是麼?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為惲慧君來的。」 岳少俊臉色微沉,說道:「是你劫持了惲小姐。」 仲飛瓊幽幽的道:「你錯怪我了,劫持惲慧君的並不是我。」 岳少俊逼問道:「那會是誰?」 仲飛瓊道:「今晚我不顧一切,約你到這裏來,就是有一句話告訴你。」 岳少俊道:「姑娘請說。」 仲飛瓊看了他一眼,含情問道:「我說出來了,你肯聽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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