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三折劍 | 上頁 下頁 |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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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秋蘭偏臉問道:「你有沒有感覺?」 岳少俊道:「沒有呀,你到底如何了?」 竺秋蘭道:「我聽她撥弄琴弦,就像給巨石撞在心上一樣……」 話聲未落,水榭中又傳出「叮叮咚咚」的琴聲! 竺秋蘭身軀突然一震,臉色倏變,急忙雙手掩耳,說道:「不……不好……這……琴聲……邪門得很……」 這幾句話,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一個人幾乎癱瘓下去。 岳少俊一時驚得手足無措,再也顧不得男女之嫌,急忙伸手抱住她嬌軀,低聲道:「你快靜一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琴聲叮叮咯咯的,連續響起,悠揚頓挫,聽來十分美妙悅耳,但竺秋蘭呼吸急促,嬌軀不住顫抖,四肢牽動,幾乎像服下穿腸毒藥! 岳少俊抱著她更是驚惶失措,無計可使,突然靈機一動,急忙抄過手去,按在她後心「靈臺穴」上,催動真氣,緩緩輸入竺秋蘭體內。 這一著,真還奏效,竺秋蘭宛如大病初痊,綿軟的身子,挺動了一下,緩緩吁了口氣,說道:「謝謝你,要不是你輸入真氣,我真會被她琴聲震動心脈!」 岳少俊道:「會有這麼嚴重?那麼在下怎會一無所覺呢?」 竺秋蘭道:「也許你內力比我深……」 正說之際,突聽「嘶」的一聲,一道人影,劃空瀉落水榭前面,暴喝道:「賤婢還不住手?」 這飛落的人影,正是方才見過的那個矮小道人黑衣純陽公孫權,只見他右手執著雪白的拂麈,左手腋下,挾著一個人。那是他徒弟黑孩兒,此刻雙目緊閉,人已昏了過去。 琴聲總算戛然而止,仲姑娘慢條斯理的目光一抬,問道:「胡嬤嬤,你出去看看,外面什麼人在吆喝著?」 胡大娘答應一聲,趨步走出,她明明看到黑衣純陽,但卻故作不見,大聲叱道:「仲姑娘在這裏彈琴,什麼人在大聲吆喝?」 黑衣純陽公孫權放下徒弟,在他後心輕輕擊了一掌,等黑孩兒站住,才沉笑一聲道:「是老夫。」 他身穿道袍,口稱「老夫」,顯得有些不類。 胡大娘看了他一眼,沉喝道:「你是幹什麼的?」 黑衣純陽目光如電,沉喝道:「你就是玄狐胡大娘,嘿嘿,連老夫都會認不出來?」 胡大娘似笑非笑的道:「江湖上三腳貓的人,老婆子看的多了,那裏會記得這許多?」 竺秋蘭嬌軀偎在岳少俊的懷裏,輕聲道:「胡大娘敢對黑衣純陽這般說話,那是仗著有妖女替她撐腰了,不然她有天大膽子,也不敢招惹他的。」 果然,胡大娘這句話堪堪出口,黑衣純陽公孫權雙目精光暴射,厲笑一聲道:「胡婆子,你膽敢對老夫如此說話,老夫就先斃了你!」 大袖一揮,一股勁風,挾著一聲輕嘶,朝胡大娘立身之處捲去。 胡大娘自然不敢和他硬接,急忙往後躍退。 就在此時,但見仲姑娘屈指輕彈,放在她面前案上的小香爐,本來爐煙裊裊,使人深感靜趣! 但經她這屈指一彈,一點煙頭,竟然凝而不散,隨著她纖指所指,宛如箭射一般,向站在檻外的黑衣純陽迎面飛去。 岳少俊輕哦一聲道:「她點著這爐香,原來還是她的暗器。」 黑衣純陽自然識得厲害,他一身修為,已臻上乘,拂出去的內勁,(袖風)能收能發。 此時眼看一點煙頭,飛射而來,顧不得再去追擊胡大娘,大袖一抖,收回內力,右手拂麈柄前拂起,左手拉起徒兒,身子離地飛起,退出去八尺來遠。 胡大娘退入水榭,仲姑娘問道:「胡嬤嬤,此人是誰?」 胡大娘欠身道:「回仲姑娘,此人是人稱黑衣純陽的公孫權。」 仲姑娘問道:「是何來歷?」 胡大娘道:「據說他出身北海,後來……後來好像投到……」 仲姑娘一擺手道:「不用說了,他外號黑衣純陽,倒頗合本門條件……」 胡大娘諂笑道:「仲姑娘認為他可供差遣,那就把他留下好了。」 聽她口氣,簡直大得嚇人,黑衣純陽公孫權,在江湖上,也是名列一流的高手,居然可供差遣,要把他留下。 仲姑娘口中輕嗯一聲,果然右腕抬處,接連彈出三指,三點煙頭,帶著三縷極細青煙,品字形、閃電般朝黑衣純陽飛投過去。 她當真有留下黑衣純陽之意! 黑衣純陽仰首狂笑一聲,右腕抬處,雪白拂麈朝前連拂幾拂。 說也奇怪,他那柄拂麈,白玉為柄,銀絲為拂,本來白得晶瑩,但他這連拂幾拂,從他雪白的拂麈中,飛起幾縷黑絲,勁直如矢,向水榭激射過去。 仲姑娘一見黑衣純陽拂出的黑絲,幾乎有十幾縷之多,急忙接連的扣指輕彈,發出十幾點煙頭。 每一點煙頭,也都帶著一縷極細的青煙,參差不齊,朝前飛射過去。 兩人相距,足有三四丈遠,但此刻卻默默的交上了手! 十幾縷黑絲,和十幾縷青煙,都在向前推進,自然很快就在空中交接上了,雙方互爭前進,誰都不肯後退,因此一經接觸,就僵持不下。 岳少俊不知黑衣純陽從拂麈中拂出來的黑絲,究是什麼?但他親眼看到仲姑娘彈出來的十幾縷青煙,只是小香爐的香煙! 香煙應該遇風即散,但她彈出來的幾縷青煙,看去雖然極細,但卻十分凝固,一直和小香爐升起來的青煙,連續不斷,源源輸將! 黑衣純陽十幾縷黑絲,起自拂麈,也一直和白玉拂麈保持不斷,全力支持,毫不退縮。 你別看雙方這十幾縷青煙、黑絲,它們完全是憑藉著兩人的內家真氣發出來的,自然各不相讓。仲姑娘人雖依然坐著,但她雙手十根纖纖玉指,向空箕張,頻頻作勢,不住的在催動真氣。 黑衣純陽一柄白玉拂麈上,千百縷軟柔銀絲,也根根直豎,同樣傾盡全力,朝前搶攻。 這是一場靜態的拼鬥,聽不到一點聲息,也沒有一點驚險可言,但雙方都顯得神情肅穆,全神凝注,足見這一場比拼,非同小可了。 爐中青煙,依然裊裊升空,去勢勁急,拂上黑絲,也依然勁直如矢,誰也沒有半點退縮,誰也沒有半點進展,這樣足足持續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 竺秋蘭悄聲說道:「這仲姑娘能和黑衣純陽功力悉敵,不分勝負,一身武功,果然十分高強,無怪她敢口出狂言了。」 岳少俊看得暗暗驚奇不止,忍不住問道:「你知不知道他們比拼的是什麼東西?」 竺秋蘭微微搖頭道:「不知道,我想仲姑娘爐中的青煙,和黑衣純陽拂上的黑絲,一定有什麼名堂……」 就在兩人喁喁細語之際,突聽黑衣純陽口中狂笑一聲道:「小丫頭,『毒龍涎』原來也不過如此!」 振腕之間,手中白玉拂麈突然朝上拂起! 他這一拂,但見千百縷銀絲突然散開,飛射出一蓬黑絲,如煙似霧,朝檻內仲姑娘當頭罩去。 就在他拂麈一振,銀絲散開之際,仲姑娘的十幾縷青煙,早已悉數被他暴長的真氣震散。因此這一蓬黑絲,毫無阻擋,長驅直入,射入水榭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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