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三折劍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
宋鎮山徘徊長廊,苦思良久,百招之中,自己差能化解的,只不過二十招而已。 各派掌門眼看盟主捧著小冊子,口中喃喃自語,好像中了魔一般,怪而問之。宋鎮山就把那老人二次求見,留冊而去的事,跟大家說了,並把小冊子給大家傳閱了。 練武的人,遇到奇招異術,自然特別有興趣,經宋鎮山和八位掌門人集思廣益,閉門研討了兩日,也只能化解八十招,最後二十招奇奧難測,實在無法化解。 到了第三天,那老人並沒有再來,這八十招奇妙劍法,日後遂成為八大門派的秘傳劍法。 直到第四天清晨,宋鎮山起身之時,發現放置床前的小冊子被人動過,再一翻閱,後面無人能解的二十招,已經有人用朱筆批解,最後又題了八個字: 「傳汝百劍,慎勿驕矜。」 這一百招法,前面的八十招,已和八大門派分享了秘密,真正屬於他的,只有最後二十招,但這二十招劍法,真可說是天下無人能解的奇絕之學。 後來據大家猜測,這位登門求見的老人,極可能是已有三十年沒在江湖露面的武林第一奇人──天山逸叟。 宋老爺子在冠幛峰下蓋的這座別墅,取名天華山莊,就是表示他對於天山、華山的崇敬之思,君子不忘本的意思。 這一段往事,距今已經足足有二十三年了,但困它是本書一大關鍵,不得不詳為敘述,俾讀者知道來龍去脈也。 閒言表過,卻說岳少俊捨舟登陸,船家聽說他是晉謁宋老爺子來的,特別指點,天華山還在山峰的南首,要循著山道往南去,那裏遊人足跡不到,山莊在一片果林之中。 岳少俊謝過船家,依著他的指點,就循著山道往南繞去,轉過一重山腳,冠幢峰南麓,古樸寧靜的莊院,已呈眼前。他整了整衣衫,就穿越果林中一條黃泥道路,朝莊院走去。 莊院兩扇黑漆大門,並未敞開,門額上有清水磚頭鐫刻的「天華山莊」四個字。 這時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岳少俊不敢耽擱,跨上三級石階,正待舉手叩門。只聽身後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有人問道:「相公找誰?」 岳少俊急忙轉過身去,只見站在自己身後的是一個莊稼打扮的漢子,一雙目光,緊緊盯著自己,只要看他來的這般快法,足見身手極為矯捷,一名莊丁,已是如此,當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了,這就拱拱手道:「在下岳少俊,待來叩謁宋老爺子的。」 那莊丁陪笑道:「相公見諒,老莊主已有多年不見外客了。」 宋老爺子不愧是武林大老,在江湖上受到人人尊敬,連他莊上的莊丁,也都謙恭有禮。 岳少俊道:「這個在下知道,在下遠來,實有要事求見,而且剛才在呂城路上,遇到一個身負重傷的人,他託在下帶來一件密函,據說事關重大,非在日落之前,呈交老爺子不可,在下因此急促趕來,還望管家代為稟報!」 那莊丁聽得面有難色,停了停,才道:「相公既有急事,待小的進去享過總管,相公且請稍待。」 岳少俊道:「有勞管家了。」 那莊了轉身而去,敢情他是從側門出來的了。 過了不多一會,只見兩扇大門開處,那莊丁引來一個濃眉長臉、身材高大的老者,走了出來。 一眼看到岳少俊一表非俗,立即拱拱手道:「老朽霍萬清,這位相公遠來,有失迎迓,快請到裏面奉茶。」 岳少俊還未開口,那莊丁已經說道:「這位就是敝莊霍總管,岳相公有事,儘管和總管說好了。」 岳少俊抱拳道:「原來是霍總管,在下久仰。」 霍萬清連說「不敢」,一面抬手肅客道:「此處不是談話之所,岳相公請。」 說完,側身走在前面引路。 岳少俊略為抱拳,就隨著跨進大門,穿行長廊,折入東首另一院落,中間陳設古雅的小客室。 霍萬清把岳少俊讓人客室,連說:「請坐。」兩人分賓主落坐,一名小童就捧上兩盞香茗。 霍萬清舉盞道:「岳相公請用茶。」 岳少俊眼看已快是掌燈時分,心中暗暗焦急,那青衣漢子曾說這封密函,必須在日落以前,送到宋老爺子手中,如果再遲,豈非耽誤了時間。這就拱手道:「霍總管見諒,在下從雲臺趕來,實有要事求見宋老爺子……」 霍總管是何等人,岳少俊坐立不安之狀,他自然一眼就看得出來,含笑道:「老朽方才聽下人說過,岳相公遠道而來,求見老莊主,據說還有一封極重要的函件,要面交老莊主,只是老莊主已有多年不見外客,岳相公和老朽說也是一樣。」 岳少俊面有難色,說道:「霍總管有所不知,在下遠道趕來,求見老爺子,乃是一件私事,只有面見老爺子,才能解決。至於那封密函,是在下受人之託捎來的。那送信之人,在路上中人暗算,身負重傷,據說此函十分機密,而且關係武林安危,務須日落之前,非送達老爺子不可,在下才兼程趕來,如今已是快到上燈時分了……」 霍萬清目中奇光一閃,說道:「會有這般嚴重!」 接著莞爾一笑,又道:「岳相公已經到了敝莊,那也算得是不負重託了,只不知這封密函是何人寫給老莊主的?送信之人,又是什麼人?」 岳少俊聽得一怔,說道:「這個在下並不清楚,信封只寫『知名具』,想必是宋老爺子的熟人無疑,那送信的人,在下曾問過他,他自稱姓涂,老爺子也未必認識他了。」 霍萬清目光注視,聽得十分仔細,問道:「岳相公可否把如何遇上此人的情形賜告麼?」 岳少俊取起茶盞,喝了口茶,就把在呂城附近草寮之中,如何發現姓涂的青衣漢子,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 霍萬清一手持鬚,沉吟道:「呂城附近,他會中什麼人暗算呢?」口中「唔」了一聲,續道:「岳相公可否把信函取出來,給老朽瞧瞧?」 岳少俊道:「霍總管要看,自然可以,只是在下受人之託,希望能當面呈交宋老爺子親拆。」 說完,伸手從懷中取出布包,雙手遞過。 霍萬清接過布包,打了開來,裏面果然是一封密封的函件,信封上寫的一筆趙字,勁遒秀逸,顯然功力極深。他反覆看了兩遍,並無可疑之處,依然用布包好,遞還給岳少俊,說道:「這姓涂的既然說得如此鄭重,老朽也作不了主,岳相公且請在此用茶,容老朽向老莊主請示,再行回報。」 岳少俊把布包收入懷中,拱手道:「如此多謝霍總管了。」 霍萬清說了聲:「好說。」 就舉步往外行去。天色漸漸昏黑,一名莊丁在客室點上了燈。 岳少俊獨自坐了一會,依然不見霍總管出來,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還未放下,只聽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了進來。 急忙放下茶碗,站將起來,但見一個頎長的人影,迎面走入,兩入這一照面,不由的齊齊一怔! 原來這人正是在丹陽城外涼亭前逼著岳少俊動手的藍袍少年。岳少俊想不到會在此地和他碰上,一時還未來得及開口。 藍袍少年驟睹岳少俊,不禁臉色微變,朗笑一聲道:「岳兄大概是找舍表妹來的了,那很好,咱們方才一場比試,尚來了結,正好在此分個高下。」 岳少俊聽他口氣,好像認為自己是找他表妹來的,這下心裏登時明白過來,原來他是在呷自己的飛醋。無怪今天要在半路上守候著自己,說什麼也非和自己動手不可,這麼一想,不由得暗暗覺得好笑,一面連忙拱手道:「兄臺不可誤會,在下是……」 藍袍少年那還容他多說,神色冷峻,喝道:「岳兄不用多說,咱們到院子裏去。」 「鏘」然一聲,掣劍在手,身子一個飛旋,很快退出屋去。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