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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隨手拆開,抽出信箋,只見上面寫著:

  「字奉梅三公子:

  妾夫乾蓀執掌言門,與江湖同道,素無嫌怨,詎料尊駕臨湘,即逐施毒手……」

  梅三公子瞧得心頭一凜,自己才到辰州,連大門還沒出過,這言家拳掌門人言乾蓀,怎會是自己所殺!心中閃過疑念,一面繼續往下看去:「夫仇切齒,不共戴天,正擬天涯追蹤,血仇血還,不圖尊駕去而復返,再蒞辰溪……」

  他越瞧越覺奇怪,暗想這又是一筆借刀殺人的血賬,和以前華山追風劍客、泰山十二金錢的被害同出一轍!

  「棺停中宅,屍骨未寒,初更初起,請駕臨寒門,未亡人當候駕亡夫樞前,以清血債。

  未亡人言二娘敬具」

  梅三公子看完之後,又重複看了一遍。心中正在沉思,這一誤會,自己該如何解釋?

  只聽上官燕卻悄悄的走近,嬌聲笑道:「梅哥哥,這封信是誰送來的?你瞧著不放。」

  小姑娘真也不小了,她現在對這位梅哥哥,可說十分關心,如今崔慧姐姐又走了。她小鳥依人,越顯得親切!

  梅三公子隨手遞過信箋,一面劍眉微皺,說道:「這又是一場誤會,和以前追風劍客及十二金錢之死一樣,把賬都記到我的頭上,這人用心陰狠,我倒要查查到底是誰冒著我的名字?」

  上官燕把信看完,側著頭道:「梅哥哥,那你去不去呀?」

  梅三公子笑道:「我自然要去,否則這場誤會,就難以消解。」

  上官燕想了一想,忽然又道:「梅哥哥,言二娘會不會有詐,她約你到她家中去,一面設下埋伏,邀集高手,給你來個措手不及。」

  梅三公子微微一笑,讚許的道:「上官妹子,你近來確實增長了不少江湖經驗!」

  上官燕臉上一紅,甜笑道:「我想她一定如此,梅哥哥,要不,我們一起去?」

  梅三公子笑道:「言二娘信中,只約我一人前去,難道她家中比六紹山玄女教還要厲害?他們縱然有什麼陰謀,我也不放在心上。你們只管在客店中等候,我單身前去,也許能夠藉機查出一點冒名行兇的人的蛛絲馬跡。」

  說話之間,店伙已送上飯菜,梅三公子匆匆用罷,又吩咐了琴、劍兩小一番,才飄然出店而去!

  ***

  辰州言家拳,名聞江湖,掌門人言乾蓀的住宅,叫做言二房,座落在城西一條橫街盡頭。辰州城內,只要提起言二房,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

  梅三公子出門之時,並沒有騎馬,只是徒步而行,不多一會,已走到一座紅磚圍牆的莊院前面。

  只見這座莊院,矗立在一片廣場中間,倒也十分氣派,兩扇黑漆大門,這時完全敞開。門擋上還掛著四個白底藍字的大燈籠,和許多條紙幡,正是喪居中的情形!但屋宇裏面,卻並沒絲毫燈光,望進去院落重重,黑沉沉的,似乎相當深邃!

  梅三公子走近階臺,剛停下腳步,忽見大門裏面,轉出一個身穿半截黑衣的高大漢子。一言不發,站在門側,對自己前來,好像視若無睹。當下就跨上臺級,抱拳說道:「小生天臺梅君璧,奉貴主人之召,依約前來,敬煩通報。」

  黑衣大漢並不答話,轉身就往屋中走去。

  梅三公子只得在門外停住,哪知黑衣大漢走下幾步,突然回頭道:「難不成還要人來迎接你嗎?家主母已在二老爺靈柩之前,候駕多時,要怕,就別進來。」

  語聲冷漠,簡直無禮已極!

  梅三公子劍眉一軒,正待發作,但繼而一想,這也難怪。在言家僕人的心目中,自己殺了他們主人,自然有仇視之意,自己何苦和下人們計較?這就微微一哂,緊隨大漢身後,向裏面走去!

  進入大門,穿過石砌大天井,登上石級,便繞向右廊。但見房屋毗連,直通後進,依然不見一絲燈光!

  梅三公子一皺眉頭,沉聲問道:「貴主母在何處相候?」

  黑衣大漢走出一段,才冷冷的吐出:「西花廳!」

  ▼第五十八章 森羅寶香

  梅三公子聽得心頭大怒,突然冷嘿了一聲!這一聲他是貫注了內家真氣發出,金聲玉振,長廊之中,空氣迴蕩,震得黑衣大漢兩個耳朵,嗡嗡直鳴。心頭一驚,腳下陡然加勁,飛也似往前奔出了兩丈來遠,方想停步回頭。

  哪知梅三公子如影隨形,悄無聲息的跟在他身後,只聽耳邊大喝一聲:「還不快走?」

  黑衣大漢心膽俱寒,那裏還敢停步,低頭直向前面走去。

  一陣工夫,又穿過兩重院落,果然前面一座花廳上,隱隱透出燈光。

  黑衣大漢走近廳前,回過身來,垂直兩手,說道:「家主母已在廳上相候,梅公子請!」

  話聲一落,突然身如鬼魅,很快的往黑暗之處閃去!

  梅三公子冷笑一聲,就大踏步向階上走去。原來這間花廳,十分寬敞,正中間掛了一幅白色靈幃。

  幃前一把太湖石雕花椅上,放著一個靈位,面前是一張八仙桌子,上面還放著一副燭臺,想係平時祭奠之用。那一絲燈光,卻是從靈幃後面透出,敢情棺材就停放在幃後。燈焰如豆,隔著一層白布,越顯得綠陰陰,昏沉沉的,平添下不少陰森之氣。

  偌大一座花廳,竟然空蕩蕩的,不見人跡!

  梅三公子最近幾個月來,歷經大敵,但處此情景之中,也不覺有點陰氣森森之感,他跨進花廳,略一停頓,便走近靈前,細細一瞧。靈牌上寫著:「顯考言公乾蓀府君之靈位」幾個字樣。

  方才黑衣大漢明明說:「家主母在廳上相候。」怎還不見有人出來?心中想著,這就朗聲說道:「小生梅君璧,依約而來,夫人有何見教,請現身相見。」

  他等了一會,竟然無人答應,也不見言二娘出來,心中漸感不耐,不由大聲的又重複說了一遍。

  哪知峙立良久,依然毫無動靜。死寂會形成恐怖,也加深緊張。

  梅三公子那裏還忍得住這種使人窒息的氣氛,驀地一聲大笑,喝道:「主人既不願見客,小生這就告退!」

  他這一大喝,宛若春雷暴發,震得門窗搖動,花廳中全是回聲!靈幃後面,如豆鬼火,突然應聲倏滅,眼前立呈一片漆黑。

  梅三公子久經大敵,那會把區區一個小門派的言二娘放在心裏?

  此來不過是想解釋誤會,和查問這件借刀殺人的經過情形罷了!這時一見燈火驟熄,分明有人暗中搗鬼。不由劍眉一軒,左掌當胸,暗暗運起「般若神功」,護住身子,右手握住昆吾劍柄,站在原地。他內功精深,目能夜視,這略一停息,就轉動目光,向廳中四周瞧去。哪知這一瞧,卻直把身懷佛門降魔絕學的梅三公子,也不由驀吃一驚!

  原來這黑沉沉空蕩蕩的靈幃前面,就在這如豆燈光乍熄的俄頃之間,居然同時出現了四個幽靈似的怪人。他們身穿寬大黑衣,頭蒙黑布,雙手下垂,絲毫沒有動作的貼牆而立,正好把自己圍在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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