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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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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博士退去之後,丁劍南、方如蘋兩人同時掄目四顧,這一瞧,兩人心頭不由得同時一怔! 丁劍南看到離自己不遠臨窗一張桌上,對面坐著的兩人,正是那天在酒樓上看到的青衫少年,他,應該是柳飛燕,現在已可證實是她了,因為她對面坐著的一個紫臉濃眉中年人,正是化名蓋大鵬的崆峒飛雲霍從雲。 霍從雲的目光何等銳利,丁劍南、方如蘋兩人雖然易了容,但兩個風度翩翩的少年,身上又各自佩了古劍,自然會多看上一眼,這時目光正好朝丁劍南投來。 丁劍南因自己有師叔交代的任務,自然不好和霍從雲打招呼,但目光是友善的。 這時柳飛燕也正好轉過臉來,她只朝丁劍南瞥了一眼,就迅速的轉過臉去。不知好和霍從雲說了句什麼話,霍從雲就臉露不屑,別過頭去。 丁劍南看得暗暗奇怪,霍老哥兄妹目前並不認為自己,何以對自己會有這般臉色,莫非認錯了人。 就在此時,只聽耳邊響起方如蘋以「傳音入密」的聲音說道:「大哥,莫要轉過頭去,坐在咱們右首第三桌上,有五個人其中一人,正是從前江南分壇的左領隊孫必顯他好像是這五人的領隊,奇怪,他們怎麼會到這裡來了?」 正好茶博士送上一壺茶水,丁劍南一手取過茶壺,裝作替她倒茶,一面也以「傳音入密」說道:「那靠視窗一張桌上,坐著一個紫臉中年人,另一個是我們在東流酒樓上遇見的青衫少年,這兩人我都認識,一個是崆峒飛雲霍從雲,另一個可能是他師妹柳飛燕喬裝的。」 方如蘋聽說那青衫少年是個女的,自然特別注意,問道:「你怎麼認識他們的?」 丁劍南道:「此事說來話長,等晚上再告訴你。」 「晚上」二字,聽得方如蘋臉上不禁微微一紅。 就在此進,又上來了一個人,看來江湖道上也真是狹窄,又會在這裡遇上了他,此人正是渡船上追著瘦小老頭去的無形毒手閻老九。 他目光一掄,看到視窗的崆峒飛雲和青衫少年,也看到了另一張桌上的孫必顯等五人,不覺怪笑一聲道:「哈哈,你們居然都在這裡!」 樓上本來極為寧靜,除了幾張桌上有人在下棋,落子下子之外,大家說話的聲音不算很大,他這聲怪笑,卻引得在座人目光不期而然都向他投去。 孫必顯臉上變了顏色,慌忙站起身,抱抱拳道:「屬下不知閻老供奉駕到,快快請坐。」說著朝幾人使了個眼色。 於是和他同一桌上的人全都站了起來,抱著拳道:「閻老供奉請坐。」 和孫必顯同一桌的,正是任東平、年其武、聞柏年,陸承遜四人。 大家神色恭敬的起立,這對閻老九來說,臉上有了極大光彩,因為這祥就顯示了他崇高的身份。 閻老九口中嘿了一聲,捋著長髯點點頭道:「老夫如果記憶不錯,你是江南分壇的孫領隊,對不?」 孫必顯恭敬的應了聲「是」陪著笑道:「你老還記得屬下,這是屬下的光榮。」 其實他早已不是江南分壇的領隊了。 閻老九這句「江南分壇的孫領隊」鑽到其他茶客的耳中,就有人注視了孫必顯等人一眼,但這時茶客們都在看著閻老九,自然不會有人注意。 閻老九其實只接了孫必顯本該送給仲孫萱的一張聘書,根本沒和五雲門搭上線,但他卻居然以老供奉自居,嘿嘿笑道:「很好,大家請坐。」 他沒有坐下,目光又轉向了霍從雲和柳飛燕兩人身上,緩緩走了過去,說道:「你們兩個,老夫好像在那裡見過?」 霍從雲站起身,抱拳含笑道:「在下蓋大鵬是賣解的,行走江湖,你老也許見過。」一指柳飛燕又道:「他是在下小師弟葉青雲,小師弟,快見過這位老爺子。」 柳飛燕也抱抱拳說道:「在下見過老爺子。」 閻老九看他們只是江湖賣解之流,覺得自己以五雲門堂堂老供奉,和這兩人說話,豈不辱沒了身份?口中嘿了一聲道:「老夫那是看錯人了。」 回身走到孫必顯五人坐的桌上,在上首位子大馬金刀的坐下,說道:「孫領隊,你們幾個那就跟著老夫好了。」 孫必顯惶恐的道:「回你老的話,屬下幾個另有一件事要辦,只怕暫時無法追隨老供奉了,老供奉如有什麼差遣,只要你老說個地方,屬下等人等辦完了事,自然遵示趕去,聽候你老差遣。」 閻老九好不容易找到五個對自己如此恭敬的手下,一個人在江湖上出了名,如果沒有幾個手下跟隨著,總是美中不足,這就沉聲道:「不行,老夫是你們總壇的老供奉,就是你們壇主也要聽老夫的,你們只管跟著老夫,你們壇主如果責怪下來,老夫自會跟他說的。」 孫必顯還待開口,只聽耳邊響起霍從雲「傳音入密」的聲音說道:「孫老弟快答應他,你只要如此如此,豈不正好?」 孫必顯聽得臉有喜色,連忙說道:「你老這樣說了,屬下豈敢不遵,有你老跟壇主面前一說,以後屬下幾人就可永遠追隨你老了。」 閻老九一手拂須,呵呵笑道:「這個容易,老夫見到你們壇主,自會當面和他說的,他們幾個就只管跟隨老夫就是了。」 孫必顯喜形於色,巴結的道:「你老是總壇的老供奉,連壇主算起來還是你老的屬下呢,屬下幾人能夠追隨你老,那是等於連升了三級。」 閻老九聽得心花怒放,呵呵笑道:「這個自然,等老夫回轉總壇,見到門主,再給你一個名義,自然比在分壇當差好得多了,哈哈,豈止三級?簡直是連升五級才差不多。」 孫必顯雙手捧著茶壺,替他斟了一杯茶,說道:「多蒙你老栽培。」 方如蘋聽得暗暗奇怪,心想,五雲門那來什麼老供奉?孫必顯在自己手下擔任過領隊,而且為時也有數年之久,他不會不清楚,如果真有任務在身,絕不會憑閻老九自吹自擂的幾句話,就放下正事不辦,去跟隨閻老九了,何況江南分壇現由總監逢姑婆負責,並未再派壇主,閻老九一派胡說,孫必顯怎會相信不疑?只怕其中必有緣故。 正想之間,霍從雲、柳飛燕兩人已經起身會賬下樓而去。 丁劍南目送兩人後影,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歉意,人家師兄妹為了救自己,不惜跋涉千里,求去取解藥,自己和他們當了面,卻還視若陌路。 方如蘋低聲道:「大哥,你怎麼了?」 丁劍南道:「我……沒有什麼?」 方如蘋朝他笑了笑,低聲道:「我看得出來,你對那位柳姑娘有著極深的感情,對不?」 丁劍南臉上微微一熱,差幸易了容,不會為人看出,連忙說道:「誰說的?」 方如蘋俏皮的輕笑道:「是你眼睛說的,你眼中流露出來的是一種對她有歉疚的神色,我這話沒說錯吧?」 丁劍南點點頭,含笑道:「表弟,你眼睛真厲害,連我心裡的事都被你看出來了。」 方如蘋道:「我設說錯吧?現在你自己承認了。」 丁劍南笑道:「但你只說對了一半。」 方如蘋道:「怎麼只說對了一半呢?」 丁劍南道:「方才我內心確有一份很深到的歉意,但我是對霍老哥,並不是對柳姑娘的。」 方如蘋眨眨眼睛,問道:「這話怎麼說呢?」 丁劍南就把當日自己身中「般若禪掌」,只有少林「大梅檀丸」可救,霍從雲從揚州趕上少林寺,盜取「大梅檀丸」,而他只和自己有過一面之緣。那是他們在大街上賣解,有一個地痞叫做錦衣二郎的擲出三枚金錢,出手下流,是自己暗中以「五行指」把他金錢擊落,後來擲了十兩銀子,霍從雲可能看出是自己出的手,過來和自己攀談了幾句。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人家曾救過自己,今天見了面,沒和他打個招呼,總覺得有一份歉意。 方如蘋笑道:「原來如此,崆峒飛雲名滿天下,你們可以說是道義之交了。」 接著以「傳音入密」說道:「江南分壇,也可以說是砸在他手裡的,不是有他相助,我也不會在萬松山莊一敗塗地,身負重傷,既然他對你有過救命之恩,我這筆賬也不用再跟他算了。」 丁劍南:「謝謝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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