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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丁劍南正待轉身問問瘦小老頭,白衣教是什麼一個組合,那知轉過頭去方才還和自己一起蹲坐在樹根上的瘦小老頭,不知何時,已經走得沒了影子,心中方自—怔,再回頭之際,連坐在大石下面的白髮婆婆也忽然不見。

  松風如濤,夜氣正濃,山頂上好像根本就只有自己一個人。

  丁劍南站起來,步向松林,也立即長身縱起,往山下飛掠而下,現在只有他一個人縱掠,展開輕功,自然奔行得極快,一回工夫,已經趕到城垣,瞥見兩條人影,宛如一雙燕子,堪堪躍登城牆。

  這兩條人影,正是剛才從山頂上下來的白衣教門下兩個女弟子,薛慕蘭和卓雲和。

  要知丁劍南練成洗髓經神功,一身功力,已臻上乘,他這一路提氣疾掠,快逾奔馬,這兩個白衣教門下,雖然比他先下山一步,但還是給丁劍南追上了。

  丁劍南因對方是兩個女子,不好跟在她們身後,因此躍上城垣,等她們行出一箭之遙,才飄身落地。

  他是趕回客店去的,那知前面兩人走的路徑,竟然和他相同。他縱然故意落後一步,卻像具有意跟蹤她們一般,差幸前面兩人只顧一路疾行,並未注意。

  不多一回,已經奔近客店,前面兩人雙雙長身掠起,縱身上屋,一閃而沒。

  丁劍南跟著她們後面,心中暗道:原來她們和自己同住在這家招商客店裡。

  他只好在遠處停下步來,等了一回,計算她們已經回入房中,然後悄然掠起,掩近後窗,輕輕的穿窗而人,又輕輕的關上窗戶,脫下長衫,回到床上。

  一宵過去,第二天早晨,丁劍南剛刷洗完畢,方如蘋就走了進來。丁劍南立即過去掩上了房門。

  方如蘋粉臉一熱,嗔道:「你這做什麼?」

  丁劍南豎起一根手指頭,噓了一聲,低聲道:「你快來,我有話對你說。」

  方如蘋羞紅了臉道:「大白天,你……」

  丁劍南低聲道:「你想到那裡去了?」

  一面伸手拉著她柔荑,走近床前,附著她耳朵說道:「昨晚我去追蹤一片樹葉……」

  這句話果然引起了方如蘋的興趣,偏頭道:「你去追蹤一片樹葉?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丁劍南悄聲道:「你坐下來聽我說,昨晚我遇上的事可能,和師叔要我們下山有關。」

  方如蘋啊了一聲,果然依言在床沿坐下,就把昨晚自己如何追蹤樹葉說起,一直說到白衣教兩個女子也住在這家客店中,詳細說了一遍。

  方如蘋道:「那瘦小老頭要你認清楚她們,他怎麼會知道我們此行是做什麼來的?」

  丁劍南道:「我說這位老人家是一位風塵異人,沒說錯吧?據我猜想,我雖然易了容,他一定早就看出來了,不但如此,可能他對我師門來歷,都已知道。」

  方如蘋道:「這怎麼會呢?」

  丁劍南道:「我下山之時,家師要我帶著五行神扇,那次在江淮第一樓他和我坐在一桌,他就小兄弟、老哥哥的和我攀交情,昨天他一見面不是叫我小兄弟嗎?他一定是從我那柄扇上看出來的。」

  方如蘋道:「你昨晚又沒帶扇。」

  丁劍南道:「所以他是一位奇人咯!」

  只聽店夥用手叩著門道:「二位公子,早點來了。」

  丁劍南走去打開房門,店夥把早點放到桌上。

  方如蘋便問道:「夥計,昨晚喝醉酒的那位老人家起來了沒有?」

  店夥笑道:「那位老客官天濛濛亮就走了,公子認識他嗎?」

  方如蘋搖搖頭道:「不認識,他昨晚在酒樓上和我們同桌,我看他喝得很醉,所以問一聲。」

  店夥退出之後,兩人匆匆用過早點,就一同跨出房間,走到店堂櫃上會賬。恰好從後進走出兩個青衫少年也是到櫃上會賬來的,四人不期而遇,大家都不覺為之一怔!

  丁劍南自然很快就認出他們正是昨晚在山頂見過的白衣門門下的兩個女弟子。他是有意和她們接近,因此就含笑點頭道:「二位兄台請了。」

  那兩人看丁劍南、方如蘋人品俊逸風流,腰間又都佩著長劍,也頗有結交之意,由較年長的一個拱手道:兄台請了,咱們都住在同一客店,可說萍水相逢,真是幸會。」

  丁劍南也拱著手道:「萍水相連,原可一敘,怎奈又要臨歧分手,總是失之交臂……」

  那年少的一個暗暗瞟著丁劍南說道:「我們要去安慶,二位兄台呢,要去那裡?」

  丁劍南既是有意和她們結交,自然不肯放過機會,聞言色然喜道:「這倒真是巧極,在下兄弟也是到安慶去。」

  方如蘋能夠當上五雲門江南分壇壇主,自然極為機警,聽丁劍南說出自己兩人也要去安慶的話,心中不覺一動,就暗暗注意起對方兩人來。

  年長的也喜道:「這樣就好,咱們路上有伴了。」

  大家回過店賬,就相偕出門,四人合雇了一輛馬車代步。

  在車上那年長的道:「在下還沒請教二位兄台尊姓大名?」

  丁劍南道:「在下丁南強,他是我表弟方仲平,二位兄台如何稱呼?」

  那年長的道:兄弟薛慕藺,他是我師弟卓雲和。」

  他只把自己的名字蘭字改為藺字。那年少的本來就叫卓雲和,敢情她的名字,看不出女性化,所以用不著改了。

  方如蘋心中暗道:「原來他們就是大哥昨晚遇上的白衣教門下。

  丁劍南欣然道:「原來是薛兄、卓兄。」

  薛慕蘭目光一抬問道:「丁兄二位身隨長劍,想必身手非凡,不知是那一門派的高徒?」

  丁劍南看了方如蘋一眼,笑道:「在下兄弟什麼門派也挨不上。」

  薛慕蘭注目問道:「丁兄此話怎說呢?」

  丁劍南笑了笑道:「在下兄弟只是隨家師練了幾年武,連家師的名號都不知道,又遑論門派了。」

  卓雲和眨眨一雙眼,盯著丁劍南好奇的道:「丁兄二位跟尊師練了幾年武,怎麼連尊師名號都會不知道的呢?」

  方如蘋道:「家師只是一個住在茅蓬裡的老道人,有一次我和大哥跟隨舅父到山上去遇到的,師父說我們兩人資質很好,希望收我們做徒弟,舅父看他相貌古樸,有點道氣,就要我們拜他為師,後來每隔幾天就到山上茅蓬裡去找他,當然叫他師父了,師父設告訴我們名號,我們也不好多問,這樣過了幾年,有一次,他送了我們一人一把寶劍。過了兩天,我們再去,師父已經不在,後來我們又去過幾次,一直沒有看到師父,才知他老人家已經走了,我時常和大哥說,可惜當時沒問問師父的名號,如果有人問我們的師承,我們只好說茅蓬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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