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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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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母子重逢 范君瑤舉目望去,只覺這青衣婦人雖然鬢邊微見花白,但從面貌輪廊上,仍可看出昔年是一位風姿綽約的美人! 此刻她一手扶著佛桌而立,雙目之中,已然隱含淚水,兩道慈祥的目光,正朝自己望來! 這一剎那,范君瑤心頭突然覺得自己看到的青衣婦人,就好像是多年不見的親人一般,有著無比親切之感,恨不得飛奔進去,撲在她的懷裏,痛哭一頓。 這難道就是天性? 莫非雲中君說的不假,她真是自己的娘! 范君瑤懷著一顆忐忑的心,舉步跨進佛堂,朝青衣婦人作了個長揖,恭敬的道:「在下范君瑤,拜見夫人。」 青衣婦人臉上悲喜難掩,勉強笑了笑道:「公子請坐,這二位是……」 方璧君接口道:「在下兄弟,是陪大哥謁見天君來的,但天君卻要大哥來見見夫人。」 青衣婦人抬抬手道:「請坐。」 范君瑤、方璧君和修靈鳳一齊在下首的椅上落座。 青衣婦人目光慈祥,只是朝范君瑤的身上打量,一面問道:「范公子見到家兄,不知家兄和你說了些什麼?」 范君瑤欠欠身道:「天君曾說夫人知道在下身世,在下正要向夫人請教。」 青衣婦人道:「公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麼?」 范君瑤面有淒容,黯然道:「在下自小由先師扶養長大,前歲先師命在下持書前往少林,謁見明善大師,叩詢身世,怎奈明善大師中毒身死,未能及時說出在下身世來。」 青衣婦人直等他說完,問道:「范公子,令師是誰?」 范君瑤肅然道:「先師姓修,諱宗望。」 青衣婦人點頭道:「那是武當名宿六指神翁。」 范君瑤道:「正是。」 青衣婦人又道:「公子自幼從師,難道令師也不知道你的出身來歷麼?」 范君瑤道:「在下也不只一次詢問過先師,先師一直沒有告訴在下,直到臨行那天,先師才告訴在下,他老人家一直不肯直說,一來怕在下練武功分心,二來先師真的並不知道。那是因為在下五歲那年,由少林明善大師把在下親自送與先師,命拜在先師門下,明善大師是先師方外至交,他沒有說,先師也沒有問。」 青衣婦人目中隱含淚光,一臉俱是慈愛之色,勉強徐徐說道:「可憐的孩子!」 范君瑤望著青衣婦人,抬首問道:「夫人真的知道在下身世麼?」 青衣婦人微微搖首道:「老身也並不清楚……」 這話聽的范君瑤大感意外! 雲中君已說的十分清楚,他是自己舅父,要自己來後院見見生身之母,怎的她卻說出「並不清楚」這四字來?他望著青衣婦人,囁嚅的道:「但……」 他原想說:但天君卻一口說出在下是他外甥。 他這話還未出口,青衣婦人已經接著道:「老身雖不知公子身世,但卻有一個故事,不知公子想不想聽?」 范君瑤心中一動,忖道:「她忽然要說一個故事,那一定和自己身世有關的了。」心念一動,立即問道:「夫人說的故事,可是和在下身世有關麼?」 青衣婦人淡淡一笑道:「故事,只是故事罷了,是否和公子身世有關,老身就無法作答了。」 方璧君道:「大哥,天君要咱們來叩見夫人,夫人說的故事,定是武林軼聞,江湖罕聞的掌故了,咱們自當洗耳恭聆。」 范君瑤點點頭道:「夫人請說。」 青衣婦人伸手取過案上茶盞,輕輕呷了一口,說道:「這故事該當從少林寺說起,少林寺千百年來,一向俱被武林中人目為泰山北斗,這原因當然很多,譬如他們寺中,經達摩禪師遺下來的武功,代有闡發,夙為武學正宗;但最主要的,自然是他們戒法峻嚴,清規甚重……」 范君瑤心中奇怪,她怎的說到少林寺去了? 不錯!雲中君方才說過:你以為你的身世,明善和令師死後,就沒有證明了麼?當今之世,至少還有明道和尚和天寧子可以證明。 她從少林寺說起,那麼當真是自己的身世之事了。 只聽青衣婦人接著說道:「因此少林寺的弟子,在學藝之時,並未個個都是削髮的沙彌,他們經過嚴格的甄選,等練完必修基本武功之後,就按各人秉賦、體力,個別授以七十二藝中的一種,少說也要十年八年的苦練,才准予出師,所謂出師,就是離開少林寺,去江湖歷練,也就是行道江湖,積修外功。」 這一規矩,如今少林寺早已廢置了幾十年,因此范君瑤、方璧君三人,從未聽人說過,只是靜靜的聆聽。 青衣婦人緩緩吁了口氣,續道:「當時少林掌門方丈傳燈大師門下,共有三個門人,他們都是經過嚴格挑選,才錄歸掌門方丈門下,那就是說,這三個弟子,都有被遴選為未來少林一派掌門方丈的資格,因為掌門方丈,必須是前代方丈的嫡傳弟子……」 她說了半天,依然沒說出故事的主人翁來。 范君瑤心頭雖急,卻又不敢催問。 只聽青衣婦人接著說:「傳燈大師這三個弟子,大師兄就是後來主持藏經閣的明善大師,二師弟就是當今少林方丈明道……」 她沒說老三是誰? 范君瑤這回忍不住的了,問道:「夫人不是說傳燈大師門下,有三個弟子麼?」 青衣婦人臉上流露出淒苦神色,說:「傳燈大師的三弟子叫范瑤華……」 「范瑤華」這三個字聽到范君瑤的耳中,恍如焦雷!他莫非就是自己生身之父?這就急急問道:「他……」 青衣婦人仍是竭力的忍著,但她雙目之中,兩行淚水,卻忍不住奪眶而出,舉手輕輕拭抹了下,掩飾著笑道:「他們三人,奉命行道江湖之時,都很年輕,自然也是尚未落發的俗家弟子,那是少林寺有一個規定,就是被遴選為未來繼承人的弟子,必須積修外功,滿了五年,始能回寺,舉行剃度,再修內功,范瑤華那時不過是個二十四五的少年,風度翩翩,生得俊秀斯文,但一身武功,已得少林上乘真傳,尤其一手『達摩劍法』,使得精純入化,因此出道江湖,不到一年,就博得了黃衫劍客之名……」 她提到范瑤華,雙目之中,不禁閃起異樣的神采,雙頰也微見紅暈,似是緬懷往事,心頭有著無比的溫馨,過了半晌,依然不見她開口。 方璧君抬目問道:「後來呢?」 青衣婦人續道:「那時江湖上另有一位年輕劍客,叫做雲中鶴,那時也不過三十出頭,同樣生得文采風流,自命不凡,武林中人給他取了個外號,叫做雲中劍……」 范君瑤心頭一動,暗道:「她說的大概就是雲中君了。」 青衣婦人續道:「雲中鶴成名較早,而且自視極高,聽說江湖上出了一個黃衫劍客,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不禁動了爭勝之心,到處追蹤,要找范瑤華比武……」 口氣微頓,喝了口茶,接道:「直到范瑤華下山的第三年,才和雲中鶴相遇,那好像是在……」她拖長語氣,作出思索之狀,接道:「哦!大概就在湖南嶽麓山附近,雲中鶴遇到范瑤華,自然喜不自勝,說出傾慕之忱,要求和他一決勝負,范瑤華再三推辭,說出學武是為了濟世,並不是為了爭名,怎奈雲中鶴找了他一年,好不容易遇上,豈肯輕易放過,自然堅持非比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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