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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自己當日前來湖北,原是找「雲中」來的,沒想誤打誤撞,先上大洪山,既而又找上九真山去,一直把「雲中」擱了下來,這次「天毒府」事了,真該去一趟雲中山才是!

  他打定主意,就轉過身子,走到床前,掀開諸秋松身上覆著的薄被,按照方璧君行時告訴自己的手法,替他解開受制的穴道。

  諸秋松穴道一解,長長吁了口氣,倏地睜開眼來,翻身坐起,但當他看到范君瑤一個人站在床前,心頭不禁一窒,連忙賠笑道:「范少俠,你……」

  范君瑤道:「侯延炳已經遭擒,大家都在十字河等著,你快隨我走。」

  諸秋松自知武功和他差得很遠,不聽話也不成,他不用多問,也不用求饒,范君瑤要他跟著走,他就跟著走,就不會有什麼差錯,於是他沒再開口,隨著范君瑤身後,走出房門,由范君瑤會了店賬,相偕離店,一路朝十字河奔來。

  范君瑤一直走在他前面,他不怕諸秋松偷偷的溜走,也不怕諸秋松在背後偷襲。

  諸秋松一直跟在他身後,自然不敢輕舉妄動,貿然出手,他心裏縱然想溜,或是給前面的人,冷不防來一記殺手,但他橫算豎算,成功的希望並不太多,那就不如學得乖一點,這正是他聰明的地方。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展開腿程趕路。不知道的人,誰也想不到跟在後面的人會是囚犯,而且還是身手相當高明,又沒有制住穴道的囚犯。

  兩人奔行極快,不過頓飯工夫,便已趕到十字河。

  諸秋松看到金刀四傑和九頭獅子聞公亮等人在一起,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鐵甲關刀程萬里一張刺紅臉上,濃眉陡軒,虎目之中,冷芒暴射,沉聲道:「諸總管,你還認得程某麼?」

  諸秋松神色不變,呵呵一笑,拱手道:「程老大也在這裏。」

  紫衣刀煞韓世海大喝道:「諸秋松,你還打得出哈哈!」

  諸秋松也沒理會,只是朝金刀四傑拱拱手,要待走開。

  鐵甲關刀程萬里沉喝道:「諸總管,你給我站住。」

  灰背狼諸秋松就有這麼好的一點脾氣,他能逆來順受,毫不在意,聞言果然腳下一停,賠笑道:「程老大有何見教?」

  程萬里道:「程某身中『透骨毒』,可有解藥?」

  紫衣刀煞韓世海手按雁翎刀,目射殺氣,喝道:「姓諸的,你若有半句虛言,韓某就要你濺血於此。」

  諸秋松目光一抬,說道:「程老大見詢,兄弟敢不奉告,『透骨毒』解藥自然是有,只是……」

  紫衣刀煞韓世海道:「只是什麼?」

  諸秋松道:「只是此種解藥,只有府主才有,平時在程老大毒發之前,由兄弟向府主領取,而且以一顆為限……」

  鐵甲關刀程萬里手掌一攤,問道:「是不是這個?」

  掌心正是方璧君給他的六顆「天毒指」解藥。

  諸秋松目光一注,驚異的道:「是,是,就是這個。」

  程萬里道:「要多少顆才能解我身中之毒?」

  諸秋松道:「夠了,夠了,兄弟聽府主說過,只要三粒,就能解『天毒散』之毒。」

  程萬里道:「兄弟中的是『天毒散』麼?」

  諸秋松道:「是,是,正是『天毒散』。」

  程萬里道:「你不是說『透骨毒』麼?」

  諸秋松聳聳肩,笑道:「那是兄弟隨便捏造的名稱。」

  程萬里冷冷哼了一聲,取了三顆藥丸,納入口中。

  諸秋松賠笑道:「程老大沒有吩咐了吧?」

  程萬里沒有作聲,只是揮了揮手。

  諸秋松兩個肩胛扛個頭,朝聞公亮面前趨向兩步,作了個長揖,賠笑道:「在下見過聞山主。」

  聞公亮一臉肅容,徐聲道:「你就是天毒府的總管諸秋松麼?」

  諸秋松為他威儀所懾,連連躬身道:「是,是,在下諸秋松,忝掌天毒府總管。」

  聞公亮一手撫鬚,說道:「如今侯延炳已遭生擒,老夫要爾帶路,剿平天毒府,爾可願意?」

  諸秋松先前曾聽范君瑤說過侯延炳遭擒之事,還只當是范君瑤恐嚇之詞,如今這話從九頭獅子聞公亮口中說出,那就不會錯了,他心中暗暗感到不解,府主一身武功,已得天毒子真傳,豈同小可,就算九頭獅子聞公亮,也未必能是他對手,怎會出師未捷,就遭生擒?

  他心中縱然懷疑,但眼前府主已被他們所擒,該是不假的事實了,他哪裏還敢從牙縫裏進出半個「不」字來?聞言連連拱手道:「山主之命,兄弟豈敢不遵,只是有一件事,兄弟還要請教一聲。」

  聞公亮道:「你想問什麼?」

  諸秋松道:「兄弟請問的是府主被擒,只不知金公子是否也被擒下了?」

  聞公亮道:「你問的是金玉棠麼?他已在逃了。」

  諸秋松攢著雙眉,說道:「這就有些不好辦。」

  聞公亮道:「此人很重要麼?」

  諸秋松道:「金公子不但是府主的義子……」忽然住口不往下說。

  方璧君插口道:「諸總管,你說下去呀!」

  諸秋松賠笑道:「原來是范姑娘,只是……這……」

  方璧君道:「諸總管莫要忘了身在咱們這裏,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諸秋松苦笑道:「兄弟說出來了,只有死路一條。」

  方璧君冷笑道:「你不說出來,也只有一條死路。」

  諸秋松被逼的急出一身汗來,咬咬牙道:「好,在下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就說吧,金玉棠是奉了師命,來協助侯延炳建立天毒府的,名雖義子,實則有許多地方,侯延炳還是要聽他的。」

  聞公亮道:「金玉棠的師父是誰?」

  諸秋松臉色發白,說道:「兄弟只知道大家稱他天君。」

  聞公亮道:「這位天君,是何來歷?」

  諸秋松道:「天君天威顯赫,府中之人,誰也不敢多說,就在半年前,有一位江湖黑道上頗負盛名的人,應聘擔任石城別府上賓,就因他在暗中刺探天君來歷,第二天就神秘失蹤,一名侍婢只在他臥室之中,發現了一灘黃水,和未化盡的頭髮,從此就沒人敢提起這天君之事。」

  方璧君道:「你身為天毒府總管,還會不知道天君來歷?」

  諸秋松苦笑道:「兄弟身為階下囚,怎敢欺瞞諸位?兄弟擔任總管,還不到半年,除了只知道天毒府後面,有天君撐腰,旁的就不知道了。」

  聞公亮點頭道:「好吧,就算你不知道吧,你方才說的金玉棠又如何?」

  諸秋松道:「金公子若然逃回去,兄弟這個總管,就絲毫沒有作用,只怕連第一關的關門都叫不開了。」

  聞公亮道:「這個與你無關,你只給老夫作嚮導就是了。」

  諸秋松道:「聞山主這樣說,兄弟自當從命。」

  聞公亮一擺手道:「大家上馬。」

  金刀四傑各人均有馬匹,大洪山八名武士,勻出四騎,讓與范君瑤、方璧君、修靈鳳和諸秋松四人乘坐。

  一行人馬,由聞公亮為首,浩浩蕩蕩的直奔石城山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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