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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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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中不乏精於合搏的人,那是必須武功劍路,完全一樣,才能收相輔相成之力,絕沒有八個武功路數完全不同的人,聯手合搏的。 「八弼」的厲害也就在此,他們武功各異,卻組成了八人合搏之術,那是他們除了有一種相同的步法之外,劍上招法,依然各使各的,因為步法相同,此進彼退,絕不相擾,故而不用擔心有礙出入之處。 相反的,被圍在中間的人,因為他們沒有一致的攻守,就得和八個強敵同時動手。這樣一來,你連封架都來不及,哪裏還有還手的機會? 鐵膽趙萬生一身武功,原極精純,「八弼」中任何一人,和他單打獨鬥,誰也不是他的對手,但對方八人這一合圍,八支長劍在八個方向,因時制宜,使出八種不同的攻敵招式,從不同的角度攻來,實使人窮於應付。 趙萬生口中洪喝一聲:「來得好。」 手中闊劍連展,灑出朵朵劍花,盤旋飛舞,把全身護了個風雨不透。剎那之間,但聽接連響起一陣陣的金鐵交鳴之聲。 以一人之力,每人硬接一劍,就是八劍,兩招下來,就硬接十六劍,臂力最強的人,也無法一直硬接下去,但他被困在中間,除了揮劍硬接,實在沒有第二種打法。 鐵膽趙萬生劍發如風,接連硬接了八人幾劍之後,一條右臂,已被震得隱隱痠麻,而且對方八人,此進彼退,劍發如雨,他外號「鐵膽」,但這般近身相搏,左手空自握著兩枚鐵膽,竟然沒有機會出手。 「再是這樣下去,不出十招,自己非被他們八劍分屍不可。」 趙萬生心念閃電般一動,陡地一聲斷喝,奮起全身功力,右臂一振,劍使「八方風雨」,但聽一陣「鏘」「鏘」金鐵交鳴,火星連濺,八個黑衣人每人都被他擋了一劍。 要知趙萬生自幼練的是「童子功」,功力深厚,他手上這柄闊劍,乃是大洪山所鑄的百煉金鋼刀劍中分量最重的一柄。 他這一記「八方風雨」,使出了全身力道,八個黑衣人全都感到手中一震,掌心發熱,身不由己各自後退了一步。 趙萬生一擊得手,口中狂笑一聲,左手抖處,兩枚鐵膽,電射而出!他沒待對方出手,左手連鐵膽上下飛舞,快如流星。 八個黑衣人都有同樣的感覺,那鐵膽似是朝自己飛砸而來,一時不敢硬接,紛紛朝後躍退。 趙萬生兩枚鐵膽上各有八尺長一條細鍊,而且兩者可以互相伸縮,這一施展開來,忽遠忽近,呼嘯生風,直把「八弼」逼出去一丈開外。 八個黑衣人手上的兵刃,是一柄長劍,三尺青鋒,自然不能和八尺遠的兩枚鐵膽作戰。八個人雖然把鐵膽趙萬生圍在中間,但卻無法近得身去。 為首的黑衣人看的不由大怒,口中大笑一聲,覷準鐵膽橫飛過去的一絲空隙,突然身形一矮,使出「游魚逆水」身法,閃電般飛撲而入! 但他卻沒想到趙萬生兩枚鐵膽,扔鐵膽掄飛外面一圈,逼住了八人的攻勢,小鐵膽是守護內圈,在大鐵膽的裏面一圈上下飛舞。 他乘隙閃入,避過了大鐵膽,正好遇上小鐵膽,他身形堪堪撲近,小鐵膽「呼」的一聲,業已迎面飛撞過來。 此人不愧是「八弼」之首,臨危不亂,炯炯目光,看準小鐵膽來勢,猛吸一口真氣,身子凌空拔起,腳尖在小鐵膽上一點,身子騰空而起,右手長劍,抖手朝趙萬生當胸擲去,同時迅快從身邊取出一柄開山巨斧,但見一輪斧影,迎著大鐵膽的那條細鍊上斫落。 他這幾手當真俐落迅疾,若不是對趙萬生的鐵膽路數,胸有成竹,就不敢有如此冒險動作。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趙萬生右手闊劍,「鏘」的一聲,架開貫心射來的一柄長劍,但覺左手一震,同時響起「繃」的一聲,大鐵膽上一條細鍊,已被為首黑衣人開山巨斧斫斷。 大鐵膽挾著嘯聲,破空激飛出去,小鐵膽經他腳尖一點,也突然往下一沉。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為首黑衣人一斧斫斷大鐵膽細鍊,口中高喝一聲:「並肩子,上!」 趙萬生眼看大鐵膽被人一下斫斷,心頭急怒交迸,迅快收回小鐵膽,望著為首黑衣人,目眥欲裂,大喝道:「田紹五,原來是你這喪心病狂,豬狗不如的東西,老子今天先宰了你。」 突然飛身撲起,闊劍一掄,當頭劈落。 為首黑衣人大笑道:「趙兄眼光不錯,居然認出田某來了。」 開山斧「橫架金樑」,朝上迎起,兩人這一招,各出全力,劍斧交擊,響起一聲震天價的金鐵狂鳴。 趙萬生、田紹五各自後退了一步。 緊接著一陣衣袂飄飛,和金刀劈風之聲,倏然交匯,七個黑衣人同時期身而上,劍光迸發,集中攻到。 趙萬生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口中大喝一聲道:「老子和你們拚了!」 闊劍起處,飛灑出一片寒光,繞身而起! 這一場搏鬥,當真殺的日月無光,兇險絕倫,戰場中人影繚繞,劍光如雪,不時響起連珠般的金鐵交擊之聲。 這時十里河南首,傳來了一陣得得蹄聲,正有兩匹健馬,從村落間一條黃泥小徑上並晉馳來。 馬上兩人,一個是丰神清俊的青衫少年,一個是胸垂兩條烏黑辮子的綠衣姑娘。 這兩匹馬剛一出了村落,就看到林前劍光翻飛,激戰正殷! 綠衣姑娘一雙鳳目,盯注著戰場,舉手掠掠鬢髮,偏頭道:「范師哥,你看這些黑衣人,會一會是石城別府的人,光天化日,居然在這裏行兇。」 青衫少年瞿然道:「不錯,一共是八個,好像就是『八弼』!」 突然「咦」了一聲道:「那個被圍困在中間的像是大洪山趙護法,哦!師妹且在這裏稍等,趙護法情勢不利,我去替他們解了圍再說。」 話聲甫落,一條人影,已從馬上飛起,矯若神龍,劃空掠去,身在半空,口中大喝一聲:「趙護法,在下助你一臂。」 「鏘」,一道銀虹,有如黃河天來,飛捲而下。 劍光繞空一匝,戰場中立時接連響起一陣「鏘」「鏘」劍鳴,就在這一陣金戰擊中,老遠就可以看到七八道精光,破空飛起,激射出去。 劍影寒光,倏然盡斂,八個黑衣人連人家影子都沒看清,手中兵刃,已被悉數震飛出去! 這下八個黑衣人當真驚駭無比,紛紛向後躍退。定睛瞧去,但見場中已經多了一個劍眉朗目,唇紅齒白的青衫少年,連長劍都已經回入劍鞘。 這青衫少年,「八弼」對他並不陌生,他,正是在死谷中無故失蹤的范君瑤! 只要看他凌空飛來,人未落地,一招之間,就震飛了自己八人的兵刃,這份功力,豈同小可!他們真沒想到武當六指神翁的徒弟,竟會有這等絕世身手。 鐵膽趙萬生同樣呆得一呆,他身上已有幾處被「八弼」劍尖劃破,鮮血不停的從衣衫內滲出!他除了奮力發劍,什麼也不知道,根本沒看清楚來的是誰?如何把「八弼」殺退的。 等他定過神來,「八弼」已經悄悄溜走,站在面前的竟是范君瑤,一時驚喜交集,猛地跨上一步,一把握住范君瑤臂膀,大笑道:「原來是范老弟,哈哈,老弟來的正好。」 范君瑤道:「趙護法身中劍傷,先止了血再說不遲。」 趙萬生慚然道:「血!我……」 低頭瞧去,才看到胸口、肩頭、手臂等處,衣衫已被劃破,劍傷雖然不重,但鮮血卻已染紅了半身衣衫,不覺嘆息一聲道:「這八個賊黨中,就有兩個是叛離敝山的護法,范老弟再要遲來一步,兄弟非被他們八人分了屍不可。」 范君瑤奇道:「八弼之中,有兩個是大洪山的護法,那是田紹五、紀少夫。」 趙萬生一面在傷口撒上了刀傷藥,一面切齒道:「不是這兩個敗類,還會是誰?田紹五還當上了『八弼』的頭目。」 范君瑤從鞍上取下包裹,拿了一件長袍,遞給趙萬生,說道:「趙護法一身血污,不知在下長衫,能不能穿?」 從前的人,衣衫都比較寬大,趙萬生脫下藍布大褂,穿上范君瑤的長衫,他人雖肥胖了些,但勉強還可以穿著。 范君瑤等他換好了衣衫,才朝馬上綠衣姑娘招招手道:「鳳妹,你快過來。」 綠衣姑娘依言跳下馬背,走了過來。 趙萬生打量了姑娘一眼,問道:「范老弟,這位姑娘是……」 范君瑤笑了笑道:「她是在下師妹修靈鳳。」一面朝綠衣姑娘說道:「這位是大洪山的趙護法。」 修靈鳳眨動了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粉臉微赧,朝趙萬生福了福道:「趙護法好。」 趙萬生聽說綠衣姑娘是范君瑤的師妹,姓修,不覺嘆了聲道:「修姑娘莫非是六指神翁修老英雄的千金?」 修靈鳳黯然點頭道:「趙護法說的,正是先父。」 趙萬生目注兩人,問道:「范老弟兩位,可是要去石城山麼?」 范君瑤點點頭道:「正是。」 趙萬生道:「范老弟那是追蹤令妹來的了,令妹誤中『麻人草毒』,雙腳僵麻,無法行動,還是由兄弟假扮車夫,把她送上石城別府去的,同車還有冷面神君中毒昏迷,不省人事。」 修靈鳳聽說范師哥還有一個妹子,心中暗暗覺得奇怪,忍不住偏頭朝范君瑤望去。 范君瑤臉情尷尬,接著問道:「還有金沙掌祁老英雄祖孫呢?」 趙萬生道:「祁堯夫和申公豹侯延炳騎的是馬,一同上石城山去了。」 范君瑤劍眉微攏,沉吟道:「他們怎會信任申公豹,到石城別府去的?」 趙萬生道:「據兄弟一路上聽他們的口氣,好像令妹中的麻人草,解藥只有石城別府才有,祁堯夫的小孫女,也被他們弄去石城別府,當作人質,這是逼上梁山,不得不去。」 他說到這裏,一手摸著短鬚,壓低聲音說道:「幾天前,令師叔曾到過大洪山,據他偵查所得,殺害令師的天毒指傳人,可能和新近重又在江湖現身,開府石城的申公豹侯延炳有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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