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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聞公亮接到手中,仔細向金牌看了一陣,只見這面紫金牌,入手甚沉,想是純金製的。

  正面雕刻的是一隻右手,中指直豎,其餘手指拳屈掌心,同步首刻著一個極細的「柒」字,再看反面,是篆書「天毒府」三宇,別無花紋。聞公亮兩道濃眉,忽然皺了起來,沉吟道:「這像是他們的身分號牌,只是『天毒府』這三個字,老夫倒是從未聽人說過。」目光一抬,向佟仲和、趙萬生問道:「你們可曾聽到過江湖上還有『天毒府』這樣字號麼?」

  佟仲和、趙萬生同聲說道:「沒有,在下從未聽說過。」

  方璧君道:「會不會是昔年『天毒指』的傳人,新創的字號?」

  聞公亮一怔,接著連連點頭道:「有可能,大有可能,這賊婦最後點出一指,使的正是『天毒指』,但據老夫看來,此人『天毒指』還只有四五成功力。」說到這裏,憤然道:「只要他們有字號,老夫一定可以找到他們。」

  方璧君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請教山主……」

  聞公亮不待他說完,洪聲道:「賢兄妹對大洪山有再造之德,別說一件,就是三百件,三千件,不論是大洪山是否有能力辦到,也當竭盡全力而為。」

  方璧君道:「山主言重了,我因為大哥蒙不白之冤,被武當派除名,固此天涯海角,也要把殺害少林明善大師和武當六指神翁的兇手找出來不可,此人身上,既有『天毒府』金牌,定然和『天毒指』傳人有關,這革囊裏的東西,對大哥極為有用,因此想請山主賜給我們。」

  聞公亮呵呵大笑道:「老夫還當什麼事,這革囊既和賢兄妹追查天毒傳人有關,只管取去就是了。」接著回頭朝范君瑤微微一笑道:「老夫和令師叔天寧子,數十年交誼,諒他還信得過老夫,明日老夫修書一通,詳述本山禍亂始末,證明『天毒指』與老弟無關,再要老夫去一趟武當山,勸他們收回成命就是了。」

  范君瑤躬身道:「多謝山主,在下感激不盡。」

  聞公亮大笑道:「咱們老弟兄,還說什麼感激不感激的話?」

  ***

  離開大洪山,方璧君已經換了一身男裝,看去真像一位翩翩佳公子!

  范君瑤望著她笑道:「妹子這一改扮,真和令兄一模一樣。」

  方璧君披披嘴道:「我哥哥是書呆子,你說我也是書呆子?」

  范君瑤道:「令兄文采風流,根本不是書呆子,你這如今一改扮,比令兄更俊美,更瀟灑。」

  方璧君抿抿嘴,笑的好不高興,但忽然白了他一眼,道:「大哥,你又忘啦,咱們如今是兄弟,你該改口叫我小弟才對。」

  范君瑤連連點頭道:「是,是,兄弟,兄弟。」

  范君瑤為了追查那毒害少林明善大師和自己師傅六指神翁的兇手,當日曾得萬里飛雲侯耀堂的暗示:「如有疑問,可去雲中。」

  他把「雲中」分作三個步驟:第一是湖北安陸,雲夢,古稱雲夢擇,也叫雲中。

  第二是古雁門太原,稱雲中郡,第三是山名,一在山西忻縣,一在河津。

  這回有方璧君作伴,並轡江湖,由大洪山動身,在安陸、雲夢一帶,幾乎找遍了,那有半點眉目。

  這天中午時分,到了漢陽,兩人在一家酒樓門前下馬,早有小廝按過馬匹。

  店中伙計一看來的是少年公子,早就迎上來,哈著腰賠笑道:「二位公子爺,稍高升一步,樓上雅座。」

  兩人上得樓來,挑了一處臨街的座頭坐下。

  堂館倒了兩盅茶送上,一面賠笑問道:「公子爺要什麼?」

  范君瑤道:「你要廚下把拿手的菜做來就好。」

  堂倌又道:「公子爺要什麼酒?」

  方璧君道:「我不想喝,大哥呢?」

  范君瑤道:「兄弟不會喝,少喝些,就來花雕吧!」

  堂倌連聲應「是」,退了下去。

  范君瑤舉目略一打量,這酒樓,大半都是行旅客商,只有右首一張桌上,坐著兩個藍布衣褂的大漢,兩人橫頭一張板凳上,放著兩個長形布囊,一望而知是隨身兵刃。

  那兩個漢子一面喝酒,一面細聲交談。

  酒樓上人聲嘈雜,兩人話聲又說得極輕,范君瑤看出他們似是形跡可疑,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麼,卻一句也聽不清楚。

  過不一回,堂倌送來酒菜。

  范君瑤取過酒壺,含笑道:「兄弟,來,你也喝一杯。」

  方璧君展齒笑道:「大哥要喝,小弟只好奉陪。」

  范君瑤借著方璧君斟酒,湊過頭去低低說道:「妹子,我們右首桌上那兩個人,你看是什麼路數?」

  方璧君道:「大哥別老是朝他們看,這兩人最多也只是踩踩盤子的底下人,我們還是喝酒吃菜吧!」

  范君瑤舉起杯子,喝了一口,忽然道:「哦!我們到了漢陽,該去看看令兄才是。」

  方璧君道:「我才不去看他,大哥住在姑丈家裏,我和你一起去,多不好意思?」

  說到這裏,不禁雙頰緋紅,低下頭去。

  范君瑤自然聽得出她話中之意,也不覺臉上一紅。

  方璧君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低笑道:「大哥知不知我為什麼要改扮男裝?」

  范君瑤道:「你不是說,這樣在路上方便些?」

  方璧君笑道:「才不是呢,雲夢、漢陽一帶,離我姑丈家近了,我怕撞上熟人,被他們看到。」

  范君瑤笑道:「原來如此。」

  隔座兩個漢子已經會賬下樓。

  范君瑤已把一壺酒喝完,不過四兩,他的臉已經紅了。兩人各自吃了一碗飯,也就會賬下樓。

  酒樓小廝趕忙替兩人牽過馬匹,范君瑤接過韁繩,隨手賞了他一錠碎銀子,就各自上馬。

  方璧君一抖韁繩,當馳馬去。范君瑤只得策馬跟著她馳去。

  ▼第十五章 幽谷隱逸

  一回工夫,就已出了西門。

  范君瑤忍不住問道:「妹子,你這是到哪裏去?」

  方璧君回頭白了他一眼,道:「大哥又忘了,我現在是你兄弟。」接著笑道:「你不用多問,到了你自會知道。」

  范君瑤問道:「遠不遠?」

  方璧君「咭」的笑道:「不遠,也不太近就是了。」

  說完突然催馬急行,像風馳電捲般朝前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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