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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笑面判官區古柏在言詞之間,還是隱約的仍把雲中岳視作毒公子聞人俊。

  雲中岳道:「在下確實不是聞人俊,至於黑梔子落入人手,為害之大,在下曾聽單老爺子也如此說過。」

  區古柏問道:「他怎麼說的?」

  雲中岳就把單曉初說的話,說了出來。

  「哈哈!」區古柏大笑一聲道:「單曉初還少說了一項。」

  雲中岳哦了一聲,沒有開口。

  區古柏又道:「若是讓黑梔子落入陰謀份子手中,他可以把黑梔子磨成粉末,只須在各地囤放藥材的倉庫裡隨手撒上一把,整倉藥材,就可完全失去藥效,試想這泉會乃是全國各省藥材的集中地,交易數量,何等龐大?別人的藥材失了效,他的藥材,豈非立即利市百倍,奇貨可居了麼?」

  雲中岳聽得一怔,點頭道:「區老爺子這話說得大有道理,但這人會是誰呢?」

  區古柏微微一笑道:「泉會藥材雖以川廣雲貴為主,但遠至關東,以及浙皖贛閩、新疆西藏的藥商,也復不少,單曉初、老朽等人,誰能脫得了嫌疑?所以老朽倒希望黑梔子落到江湖人的手中,卻不可落到心懷陰謀的藥材商手裡。」

  雲中岳道:「區老爺子也許懷疑在下出了重價購買黑梔子,有何目的吧?說實在,在下只是心存好奇,才到拍賣會去的。」

  區古柏睜大雙目,問道:「雲公子此話怎說?」

  只是心存好奇,怎會以十萬兩銀子購買黑梔子?他自然不會置信的了。

  就是換了任何人也不會相信。

  雲中岳淡淡一笑,就把自己此次來到百泉鎮,所遇的種種,從頭到尾,大概說了一遍。

  區古柏大感驚奇,搔搔頭皮,說道:「如此說來,這內情果然十分複雜了!」

  說到這裡,忽然輕輕嘆息一聲,又道:「雲公子,你老弟初入江湖,不知江湖上人心險詐,有多可怕,有些人外貌忠厚,又有很好的聲譽,但其實卻是內心奸詐的小人,你能聽信他的話麼?」

  雲中岳心中暗道:「他這話明明是指搖頭獅子單曉初了,但目前聽單老爺子和少林清源大師等人說的話,好像是區古柏在暗中和單老爺子作對,唉,這兩方面的人,究竟是誰對呢?」

  區古柏看他沒有作聲微微一笑道:「雲公子,如果老朽猜得不錯,大概單曉初在你老弟面前,說了老朽不少壞話,以致老弟對老朽說的一番話,疑信參半,對不?」

  他果然是老江湖,鑒貌辨色,就可思過半矣!

  雲中岳道:「單老爺子和在下也只是初交,並未說區老爺子什麼。」

  區古柏問道:「那他和你談了些什麼呢?」

  雲中岳心中暗道:「自己何不趁此勸他幾句,也探探他的口氣。」

  這就徐徐說道:「那天單老爺子說的只是競賽烟火之事,每年為了爭奪魁首,雙方幾乎形成水火不相容,因此希望和區老爺子作一次懇談,烟火不妨照常舉行,不論名次,就可使泉會和氣生祥了。」

  「哈哈!」區古柏大笑一聲道:「其實,唉,老朽有不得已的苦衷,雲公子日後自知。」

  ***

  雲中岳回到達生堂生記藥鋪,已經快近中午。

  姚姐兒看他回來,急忙跟著進房,關切的道:「公子爺回來了,昨晚出了事,一晚未睡,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雲中岳道:「藍兄是單老爺子要他來找我的。」

  姚姐兒驚異的道:「單老爺子,他找你作甚?」

  雲中岳道:「大通藥行的掌櫃和少林寺清源大師,和藍兄的令兄,昨晚都失踪了,單老爺子找我是問問昨晚的情形……」

  姚姐兒臉上不自覺的飛過一絲不安之色,問道:「單老爺子怎麼會知道的呢?」

  雲中岳道:「那是因為方才來叫藍兄,昨晚就在關帝廟外,他看到有人背負著一個人下山,他一時好奇,一直跟到這裡,才知是在下負了重傷……」

  姚姐兒吃驚道:「藍相公跟到咱們店裡來了?」

  雲中岳道:「他跟到外面,想到我負了傷,不知他大哥情形如何,又趕去關帝廟,那時會已散了,直到今天早晨,還不見他大哥回去,所以來探看在下,想問問昨晚的經過。」

  姚姐兒輕輕吁了一口氣,才道:「公子到百泉鎮是遊玩來的,依奴家說,你不該捲入他們的是非之中,以後不可再去冒什麼險了,昨晚公子昏迷不醒,真把奴家嚇壞了。」

  說到這裡,口中「啊」了一聲道:「奴家只管說話,快晌午了,公子爺沒吃飯吧?奴家早就準備好了,等著公子回來呢!」

  說完,一個轉身,往外就走,大概走到天井裡,就大聲叫道:「豬頭,你也真是的,看到公子回來了,還不快把飯菜端進來?這點事,還要奴家大聲小聲的叫喊?」

  只聽豬頭成天生的聲音應道:「來了,來了!」

  姚姐兒隨又嬌聲喊道:「公子爺,請出來用飯啦!」

  雲中岳來至堂房,成天生已經在桌上擺好飯菜,傻呼呼的笑道:「公子請用飯了。」

  雲中岳忙道:「多謝掌櫃的,你用過了沒有?」

  成天生道:「小的還要去看店,小的要等娘子吃過了,出去替小的看店,小的才進來吃飯。」

  說完,匆匆往店堂外走去。

  飯後,豬頭又沏了一盞茶送到房間裡來。

  雲中岳怕姚姐兒又來嘮叨,就掩上房門,脫下長衫,把寶劍也放到了床上,然後放下了帳子在床上盤膝行功。

  據單老爺子的推測,用毒而能算準時間發作所謂子不過午,不在今天午時,那就會在今晚子時。他先行運功檢查,體內依然毫無異狀,這就安心調息。

  他沒有毒發的現象,黑袍人當然也沒有出現。

  一天很快的過去,現在天色漸漸暗了,豬頭叩著房門,請雲中岳吃飯,卻沒見姚姐兒的影子。

  晚飯之後,雲中岳推說要早睡,掩上房門,熄燈就寢,一面暗暗打開街上木閂,把窗戶虛掩著,然後坐在床上,閉目養神。

  等人,這是最使人心焦之事,捱過初更、二更,如今漸漸接近三更,雲中岳開始感到有些不對,先是身軀有些不自主的輕微顫動,繼而體內血脈也漸漸有抽搐的感覺!

  果然中了毒!這毒性來得無形,卻很準時!

  雲中岳緊記著單老爺子的話,黑袍人是用毒的老手,如果不能逼真,是騙不過對方眼睛的,因此要自己多忍耐一會,先體會一下毒發時該有如何痛苦,不到忍耐不住的時刻,不可服用百草解毒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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