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七步驚龍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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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九幽陰風掌」掌力陰柔,不帶絲毫風聲,兩股勁氣乍然一接,也不聞蓬然震響,但司老怪的一記掌風,已被她接了下來。 八手羅刹身法奇快,右手接下司老怪一掌,身形已經逼到洞口,左手屈指輕彈,脫手打出三點火星。 這三點火星,像品字形射出,一下就黏在石壁上,登時火光一亮,好像點上了三盞壁燈,照得黝黑的石洞之內,景物清晰可見。只是九幽門的鬼火,都帶著森森鬼氣,綠陰陰地慘綠得怕人。 石門之內,豎立著一方一丈來高,兩丈來寬的巨石,好像屏風一般,擋在入門一丈遠處,左右兩邊,各有一條甬道、往裡通去。 司老怪就站在右首甬道上,看到八手羅刹打出的三點火星,黏在石壁之上,作為照明之用,立即揚手一掌,拍了過去。 他號稱黑風怪,一生以掌力著稱,憑他的功力,一掌出手,足以裂石開碑,要擊滅三點火星,豈非輕而易舉? 那知卻大謬不然,一團強勁的掌風,狂飆般朝壁上掃過,三點鬼火倏然一滅;但等掌風過去之後,一暗複明,依然火光熊熊,慘綠照人。 就在鬼火一暗一明之間,八手羅刹已似幽靈一般,以奇快身法,一溜煙搶進石門,閃入左首甬道,嘎嘎笑道:「司老怪,你只管守在門口,老婆子要失陪了。」 疾快的往裡掠去。 司老怪大喝一聲道:「你進去可以,但不准你妄動石屋中一草一木。」 人也隨著喝聲,緊追進去。 卻說李如雲抱著君簫,跨進石門,但見迎面一堵高大石門,擋住視線,看不清門內景物。 她左手托著天蜈珠,轉過石屏,頓覺眼界一寬,這是一座廣敞的石室,四壁雲母石光潔如鏡,光可鑒人,經天蜈銖映照,滿室珠光,絢爛流霞! 左右各有一道形如走廊的甬道,盡頭處各有一扇石門緊緊的關閉著。 敞廳正中間,放著一個一人高的古銅香爐,兩側壁間,也各有一道石門,左首門上,加了一把古色斑剝的銅鎖。門上還有十二個字,寫著:「此門不可輕啟,啟後不可再開。」 這兩句話,看的使人有似通非通之感! 李如雲到了這間廣大的石室之中,不知應該如何才好?心想:「這是路老前輩發現的,自該等他進來了再說。」 當下就把君簫放到地上,輕輕籲了口氣,直起身來。 只聽石門外傳來路五爺的一聲大喝,和八手羅刹厲九娘的嘎嘎尖笑,心中不禁又暗暗焦急起來,忖道:「路老前輩縱然武功高強,但對方兩人,全非易與,萬一給他們沖進來,如何是好?」 心中想著,抬目之際,只見中間壁上,似有一張一人高的圖畫,走近一看,那是鐫在石壁上的石屋全圖,敞廳後面,是一間丹室,左右兩廂,另外從左右走廊進去,可以互通,另有五間石室。 圖畫左首,另有一行酒杯大的字跡,寫著:「能見此圖,即是有緣,以手推圖,可入丹室。」 李如雲心中暗道:「原來丹室就在敞廳後面,她己曾聽路老前輩說過,丹室之中,可能有治療君相公身中寒毒的丹藥,自己何不進去瞧瞧?」 她想到自己一個人進去,萬一路老前輩擋不住兩人聯手,被八手羅刹和司老怪沖入石室,這就依然雙手抱起君簫,緩步走近石壁,伸出右手,朝壁上推去。 原來中間畫著石屋全圖的石壁,就是一道石門,經她輕輕一推,石門應手而啟! 這是一道活動門,右首往裡推去,左首就跟著轉了過來,李如雲舉步走入,石門也隨著闔上。 (石門這一轉向,鐫有石屋全圖的石壁,就到了裡面)丹室地方比前面敞廳略小,正中一張石床上,盤坐著一個臉如黃蠟,胸垂長髯的老道人,雙目垂簾,一動不動。 榻前也有一個古銅鼎爐。約有半人來高。 李如雲心知這老道人大概就是路老前輩說的天都老人了,當下慌忙放下君簫,盈盈拜了下去,心中默默禱告著:「但望老神仙的仙丹,能夠治好君相公,小女子終身感恩不盡。」 站起身,看到老道人身邊,放看一個檀木盒子,心頭不覺一陣跳動,忖道:「這檀木盒內不知是丹藥?還是武功秘笈?」 略為躊躇,就舉步走了上去,雙手捧過木盒,只見盒上刻著六個古篆,不識是什麼字? 打開盒蓋,上面是摺疊整齊的一張箋紙,寫著不少字跡。 李如雲伸手取起,打了開來,只見上面寫道。,「此為先賢知機子修真之所,予雖無意中發現,亦屬仙緣,爐中遺留『七返丹』三粒,予取服一粒,尚存二粒,留待後之入此室者。 「七返丹」功參造化,練氣之士,得此一粒,可抵二十年勤修之功,即普通人服之,亦可明目輕身,得享遐齡。 予練劍數十年,集天下劍術,取精用宏,創為驚天一劍,雖有傳人,慎厥薪承。近年複精研六氣救傷療毒,返本歸元之法,錄此以贈有緣,如能勤加練習,十年可得小就,用以濟世,善莫大焉。 左廂鐵鎖,不可開啟,汝能進入此屋,必系斬關而入,縱連石屋之鐵索機括,已為利劍所斷,不過頓飯時間,石屋即告封閉,右廂秘道,可通出外,此後無人能入此屋矣。「天都老人留言」 這張箋紙下麵,果然有一冊薄薄的手抄本,書面上寫著:「六氣療傷真詮」六個正楷。 李如雲看到「如能勤加練習,十年可得小就」,心頭不禁涼了半截,暗想:「要練十年,才能小有成就,還能救治君相公麼?」 她把箋紙摺好,再取起那冊「六氣療傷真詮」,翻了幾頁,果然看到裡面有一條記載著治療被旁門陰功寒毒所傷,法須兩人雙掌掌心相抵,以三天三晚時間,貫通六脈,才能把陰寒之氣逼出體外。 書上雖然闡釋得十分詳細,但李如雲卻緩緩合上了書本。 她知道自己武功有限,要本身六脈真氣,貫通君簫六氣,這簡直是無法做到之事。 何況這三天三晚,不能有人驚擾,和許多打坐修練的功夫相同,只要突然受到外來的侵襲,或是心魔的干擾,一個把持不定,就會走火入魔,不但全功盡棄,而且小則重傷,重則傷生,所以一般學武練功的人,在練功之時,必有武功高強的師友在旁護持,以防出岔。 地想到路老前輩功力深厚,自可按照書上所說,替君相公治療;但如由路老前輩替君相公療治,八手羅刹和司老怪兩人,自己萬萬不是兩人對手,那麼最好自然還是自己替君相公療傷了! 突然,她又想起天都老人曾說「七返丹」功參造化,練氣之士,得此一粒,可抵廿年勤修功力,那麼自己如果服用一粒,豈不等於增長了廿年功力,那不是可以給君相公療傷了麼? 一念及此,急忙轉身走近鼎爐,伸手揭起爐蓋,只見中間放著一個青瓷葫蘆,拔啟木塞,就聞到一股清芬,直沁心脾,使人精神為之一清,倒轉葫蘆,裡面果然有兩顆色呈清白,大加龍眼的藥丸,異香撲鼻! 心知即是「七返丹」無疑,一時也顧不得什麼,先把丹藥納入自己口中,輕輕咬碎,用津液化開,就緩緩低下頭去,撥開君簫牙關,口對口哺了過去,然後又度了兩口真氣,才直起腰來。 就在此時,但聽門外響起「砰」「砰」兩聲大震,似是有人用掌力擊在門上。 李如雲聽得暗暗奇怪,忖道:「自己進來之時,用手輕輕一推,石門自開,這兩聲大震,似乎力道極大,怎麼沒有把門震開呢?莫非這道石門,有人進來之後,就必須再出由裡推出去,外面的人,無法打開?真要如此,自己就可在這裡安心替君相公療傷了。」 地想到高興之處,不覺微微一笑,伸手取過青瓷葫蘆,傾出另一顆「七返丹」,迅快納入口中,和津化去,但覺一股清香,直下丹田,頓感四肢百骸,氣機流暢,有如水到渠成,呼吸之間,透出重關! 心頭不禁又驚又喜,暗暗忖道:「看來七返丹果然靈異無比,君相公比我早服,此刻藥性大概已在他體內散發了,我得趕快給他盤膝坐好才行。」 當下就把君簫身子移到左首壁角上,讓他倚著牆角坐好,再替他盤好雙腳,自己就在他對面坐下,一手扶著他身子,一手取過那冊「六氣療傷真詮」放在膝上。翻到治療旁門陰功的那條,仔細閱讀了兩遍。 她本是蘭心蕙質,聰慧過人,又一心要替君相公治療,用心默記,看過兩遍,即已通曉,當下就伸出手去,和君簫左掌掌心相抵,依照書中記載,緩緩推動真氣,由自己六脈,朝君簫六脈攻去。 她服下「七返丹」,體內真氣,正如潮水般澎湃,此時催動真氣,先由自己「少澤穴」運入君簫手太陽「少澤穴」,接著再攻手陽明「商陽穴」、手少陽「關沖穴」、手太陰「少商穴」,手厥陰「中沖穴」、手少陰「少沖穴」。 先前因君簫身中寒毒,血脈凝結,「七返丹」藥力,未能迅快散發,尤其四肢中的手指,已是人體末梢,一時不易到達。 故而李如雲的真氣,由六脈起穴攻入,也較為容易,但不到一回工夫,攻入的真氣,就遭遇到極大的抗力,兩股真氣,幾乎相持不下! 照說這療傷之法,須由兩人同時運功,真氣才能相輔而行,但此刻君簫尚在昏迷之中,,只好由李如雲一人施為。 如果換一個人,凡是昏迷之人,氣機必然虛弱,就由一人施為,亦無不可,但君簫經李如雲剛才哺他服下了修道和練武的人夢寐難求的「七返丹」,藥性正在逐漸散開之際,體內真氣愈來愈盛,兩股真氣各不相讓,使得施術的人,就倍增困難。 李如雲到了此時,只好咬緊牙關依照書上的練功力法,不住運聚真氣,緩緩逼入,好在君簫本人還在昏迷之中,體內真氣雖旺,乏人主持,因此李如雲攻入的真氣,阻力雖大,尚能緩慢的進展,這且按下不表。 *** 再說錢神路五爺退入石門,突覺眼前一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山腹石室,當然暗無天光,路五爺身邊既無火種,一時不禁大感為難,裡面這等黝黑,自己如何進去? 正在趑趄之際,忽覺眼前微有光亮,原來八手羅刹已經逼近石門,她綠陰陰的鬼火,從門口射入一點餘光,(門口有石屏擋住)映在自己手中的短劍之上,立即反射出一道清光。 一柄好的寶劍。只要有一絲光亮的映照,就會發出它熠人的光芒。 一個練武的人,內功到了某一境界,就可目能夜視;但夜視仍要憑藉一些光亮,譬如沒有月亮,只有些微閃動的星光,別人看不清楚,他就可以清晰的看到。 但假如沒有一絲天光的地方,縱然內功精純,也自然會一樣看不到東西。 路五爺看到劍上發出了光芒,心頭不禁大喜,以他的功力,有這道劍光,已經足夠看清四周十丈以內的物事了,於是他毫不考慮的就舉步往裡行去。 他看到了一座廣大的敞廳,中間放著一隻一人高的古銅香爐,靜悄悄的不聞半點人聲,也見不到一絲人影! 路五爺停下了腳步,心中暗暗的道:「李姑娘呢?她會到那裡去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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