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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木郎中道:「後來你舅父聞訊趕到,仔細檢視之下,才發現你父親眉心,有一點針尖大小的青影,極似中了賊人極細的毒藥暗器……」南振嶽身軀一震,想起秋月說過,她們老爺是被人用「天毒針」害死的,死狀正是和自己父親相同,不由脫口道:「天毒針,一定是天毒針!」

  木郎中目光一楞,注視著南振嶽問道:「你如何知道是天毒針所傷?」

  南振嶽道:「晚輩月前曾聽秋月說過,她們老爺,就是死在天毒針下的,死狀和我父親差不多!」

  木郎中歎了口氣道:「我也是近年,從左夫人口中,才知道『天毒針』這個名稱,因此,我懷疑害死你父親的人,極可能也是左夫人的仇家。」

  「唉,這就難了,憑左夫人昔年的名頭,和她的才智,化了十年心血,明查暗訪,對仇家是誰,依然如石沉大海,一無所獲……

  這且不去說他,當時你母親檢點財物,竟然絲毫無損,尤其你父親住的書房,幾乎沒有一處,不被賊人翻遍,由此可見賊人志不在金銀財寶,那麼他們找什麼呢?顯然是為了岳家祖傳的七式劍法來的。

  差幸這『蘭陵七劍』因為祖上嚴誡,不准練習之故,你父親把它藏在後院夾牆之中,除了你母親,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是以沒有被賊人找到。

  你母親和你舅父商量之下,才決定開啟鐵匣,把劍法取出,你舅父武功雖然不濟,但他是泰山百草翁公治仙長門下,精于天下藥草……」

  南振嶽聽得心中一動,突然抬目道:「你老人家就是……」木郎中淒然道:「孩子,不錯,老朽正是你舅父宋鐵岩。」

  南振嶽慌忙拜了下去,道:「舅,父,你老人家怎不早說呢?」

  宋鐵岩一把拉起南振岳,強作笑容,道:「舅父現在不是告訴你了?你聽我說下去!當時你母親取過劍法,就用七種草汁,寫在紙上,如無特製藥水,先後順序洗出,就無法顯示出紙上字跡,又在上面,寫了許多治傷草藥的名稱,使人一看之下就認為只是一張普通治傷方子。至於第一味七色草,不過只是你母親和我定的暗號而已,這和我問你的兩句切口一樣,中間暗藏了我的名字。」

  「啊!」南振嶽聽得不禁一跳而起,急急問道:「舅父,那紫竹庵的老師太,就是我娘了?」

  宋鐵岩點點頭,正容道:「孩子,你記著,目前你不宜再上紫竹庵去,因為你母親住在嵩山,托庇少林寺,是得到少林方丈的默許,江湖上沒有一個人知道底細,自可安然無事,你如找她,會給她帶去麻煩。

  據我推測,十八年來,賊人對岳家劍法,始終沒有死譬如他明知左夫人來歷,居然還敢在十年之前,向左邦亮下手,從這一點看來,可見對方定是一位厲害無比的人物,也許手下羽黨極多。

  這就是我要你練會『岳家十三式』,不准輕易施展,和不准你再上紫竹庵去的理由,你現在總明白了吧?」

  南振嶽含淚點頭道:「甥兒明白。」宋鐵岩道:「你明白就好,如今劍法已經練成,此地不必再耽下去了,父仇不共戴天,但必須細心查訪,總有找到仇家的一日。

  以你一身所學,自然已得師父真傳,江湖上可說到處去得,只是你初出江湖,經驗不足,處處都得小心。」

  南振嶽想了想問道:「甥兒去了,你老人家呢?」

  宋鐵岩道:「五年前,左夫人迫我來此之時,因為她矢志練毒,必須有我相助,曾把經過情形,坦白相告,我那時才知『天毒針』的名稱。」

  而且左邦亮受人暗算,死狀又和你父親相似,引起我的注意。

  這五年來,經我仔細研究,覺得左夫人以毒攻毒的想法,實在難有勝算,最多也不過落個兩敗俱傷,:反而是她先前五年,所採取的練制解毒藥物,對付劇毒,倒不失為克制之道。

  因此,我想利用她前谷培植的解毒草藥,用來破解『天毒針』,只是目前還沒十分把握,只要此藥練成,我自會找你母子去的。」

  說到這裡,忽然目注南振嶽,問道:「孩子,你離開此谷之後,心中有何打算嗎?」

  南振嶽切齒道:「甥兒踏遍天涯海角,也非把仇人找到不可!」

  宋鐵岩搖搖頭道:「談何容易?左夫人查訪了十年,尚且沒有一點眉目……」

  南振嶽道:「那甥兒該如何呢?」

  宋鐵岩道:「自然,你找來之後,我為了這個問題,也想了許久,才想出一條路子。」

  南振嶽道:「你老人家想的什麼路子?」

  宋鐵岩道:「龍門幫雄霸江湖,幫中臥虎藏龍,,什麼樣的人都有,江湖上,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你不妨投效到龍門幫去,也許能夠探到一些蛛絲馬跡,亦未可知。

  只是東海龍王公孫敖,不是易與之人,你必須處處小心,不可稍露形跡才好。」

  南振嶽道:「甥兒記住了。」

  宋鐵岩道:「時間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左夫人每天下午,入定時間較長,你在中午出谷,如能悄悄一走,不傷和氣,自是最好之事,好了,你可以去了!」

  南振嶽跪到地上朝宋鐵岩拜了幾拜,依依的道:「舅父保重,甥兒去了。」

  宋鐵岩臉上一黯,但揮揮手催道:「孩子,你走吧,在江湖上,諸事小心……」

  南振岳含淚走出石屋,不敢停留。低頭疾走,朝谷外奔去!這時正當二更天氣,山風強勁,挾著呼嘯之聲!忽然間,幾聲喝叱,隱隱傳來!南振嶽覺得奇怪,腳下加緊,朝前掠去,只聽虎婆子尖銳的聲音喝道:「你們敢夜闖九死谷,是嫌命長了!」

  緊接著響起一聲金鐵大震!另有女子嬌叱之聲,和劃空狂笑,交織一起!果然有人闖進九死谷來,而且還動上了手!南振嶽循聲尋去,掠近一株巨松之下,一提真氣,躍上松樹,隱住身形。

  他目力極強,雖在黑夜,數丈之內,仍看得如同白晝,這時舉目瞧去,只見虎婆子正和一個使劍的黑袍老人拚鬥得異常激烈!虎婆子白髮飄飛,縱身急撲之際,一柄短拐,左打右擊,連續攻出,拐勢奇奧,呼呼有聲,宛如怒浪擊岩一般,威勢奇猛!那使長劍的黑袍老人,臉色慘白得可怕,望去不見一點血色,除了不停嘿嘿陰笑外,並不開口說話!但他手上長劍,卻是功力深厚,雙足劄椿,左右揮舞,硬打硬砸,劍劍都把虎婆子的猛攻擋開,劍拐相接,火星齊飛。

  南振嶽目睹雙方幾招交手,便已看出兩人功力悉敵,一時間不易分得出勝負來,不覺轉臉朝遠處看去!十來丈外,也有三個人在那裡動手!一個是身形高大的黑影,雙掌開合揮動之間,氣勢極盛,兩個使刀的,卻身形嬌小,似是女子,手上雖有兵刃,但只是仗著身法輕靈,不住的遊走閃避。不敢和對方正面接觸!南振嶽隱身在上,總因相距較遠,看不清三人面貌,但從身形看去,那兩個使刀的女子,正是春花,秋月兩婢!另外接近山谷入口,也有四條人影,捉對廝殺!那距離更遠了,遠遠望去,只看到起落人影,和隱約傳采的喝叱之聲,其中兩人,極可能是枯竹老人和佟飛虹!南振嶽瞧了一陣,只是不見左夫人露面,但闖進谷來的四個人,看去個個武功了得,自己要不要出手?正在猶豫之際!忽聽一聲大喝,傳入耳際!只見和春花,秋月兩婢動手的高大人影,突然吐氣開聲,呼的一掌,猛向其中一人劈擊過去!此人這一掌,似是運足了全身功力而發,威勢非同小可,劈空勁氣,挾著一片呼嘯,飄如濤濤,排山湧出!掌風到處,驚叫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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