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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兩人走出玄關,秋月將他領到一間石屋,一面說道:「相公委屈點兒,就在這裡住吧!這是澆水的木桶,鋤草的鋤頭也在這裡。」:南振嶽想起那匹青鬃馬,不由問道:「姑娘,我的馬呢?」

  秋月朝他神秘的笑了笑道:「你那匹馬從那裡來的?」

  南振嶽道:「在下是在路上和人家換錯了的,本來不是我的。」

  秋月笑道:「原來如此,相公可認識這馬的主人嗎?」

  南振嶽搖搖頭道:「不認識。」

  秋月笑得更甜,抿著嘴道:「你方才沒把它栓好,差點去啃嚼圃裡的藥草,它就是喜歡啃藥草,幸虧我發覺得早,把它牽到樹蔭下去了,待會我替你牽來就是了。」

  南振嶽不知她有何好笑,接道:「多謝姑娘。」

  秋月嗤的笑出聲采,道:「你這人看來還不壞!虎媽媽時常說,天下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啊,南相公,你武功真好,連虎媽媽都和你打成平手!」

  南振嶽聽得暗暗好笑,自己真要施展出師傅的「擎天三式」來,只怕虎婆子連一招也接不住,一面問道:「是了,在下正要請教姑娘,虎婆子可是會什麼邪法?」

  秋月低笑道:「那不是邪法,是『迷心術』,你只要朝她兩個指頭,望上一眼,就會聽她使喚,其實這個也沒有多大用處,要是知道底細的人,只要不看她,她就沒法施展了……啊……」

  她忽然住口,尖聲道:「這話,我不該告訴你的,要是給虎媽媽知道了,准會不肯放過我呢!」

  南振嶽瞧他說出來了,又害怕起來,一副天真模樣,忙道:「姑娘不用擔心,你跟我說了,我自然不會對別人說的。」

  秋月喜道:「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走出石屋,秋月領著他一路走去,邊走邊說,種在小溪旁的藥草,都是需要大量澆水的,反之,種在靠近山腳,離水源較遠的地方的,就是兩天澆一次也沒有關係。」

  南振嶽一路行去,一路留神細看,只覺畝畝之間,劃分整齊,培植的各種藥草,也分得十分清楚,秩序井然,一面問道:「這都是些什麼藥草,種了這麼許多?」

  秋月道:「你不知道呢,都是夫人化了幾年心血,從各地覓來的解毒靈藥。」

  南振嶽道:「你們夫人要種這麼多解毒藥草做什麼?」

  秋月忽然低聲道:「十年前,夫人把這些藥草從各地找來,原是為了練制一種解毒藥丸用的。」

  南振嶽聽她口氣,問道:「後來可是沒有練?」

  秋月道:「是啊,到了五年前,夫人改變了主意,練毒了!」

  南振嶽心想:解毒和練毒,完全相反,可見得她們夫人,是個反覆無常的人,口中故作好奇的道:「那是為了什麼?」

  兩人邊說邊走,轉過一座小山,只聽小溪淙淙,山腳下濃蔭夾道,四下甚是幽靜秋月指著樹下許多綠油油的藥草道:「這些只是性喜陰涼卻不用澆水,澆多了水,根就會腐爛。」

  說到這裡,忽然低低的道:「這話說來長呢,告訴了你,可不准亂說。」

  南振嶽道:「這個自然。」

  秋月道:「你不是在前谷看到我們老爺的墳了,老爺在世之日,就在宣州做官。」

  ▼第三章 十死之谷

  南振嶽點點頭,表示已經知道。

  秋月想了想說:「據說有一個古董商人,拿了一柄鐵銹斑剝的刀,要賣五千兩銀子。」

  南振嶽道:「一柄鐵銹斑剝的刀,還要五千兩銀子?」

  秋月笑道:「那是一柄寶刀呀,說真的咯,那柄刀據說十分厲害,只要一出鞘,就必傷人。」

  南振嶽道:「你們老爺買了沒有?」

  秋月道:「自然買了。」

  南振嶽道:「出鞘必傷人,不知你們老爺買的時候,看了沒有?」

  秋月搖搖頭道:「沒有看,老爺一眼就認出那是一柄寶刀,用不著看了,你知道那是什麼刀?」

  南振嶽道:「你不說,我如何知道?」

  秋月笑吟吟的道:「斷魂刀,據說普天之下,沒有一個人能夠抵擋得住它,老爺自從得了這柄刀,視如拱璧,一直把它隨身攜帶,寸步不離,有一天晚上,老爺突然在簽押房中風死了……」

  南振嶽道:「那柄刀可是不見了?」

  秋月望了他一眼,驚訝的道:「是呀,你怎麼會知道的?」

  南振嶽笑道:「你從買刀說起,又說到你們老爺的死,可見這件事,是由刀上發生的。」

  秋月幽幽的道:「你真聰明,那你知道我們老爺是怎麼死的?」

  南振嶽笑道:「你說這件事,是為了解釋你們夫人為什麼要種這許多解毒草藥,和後來又改變主意練毒了,由此推想,你們老爺一定是被人毒死的。」

  秋月瞟著一雙眼睛,瞧著他,怔道:「是啊,又給你猜對了,我們夫人,原來也是用毒能手,但等夫人聞訊趕到,已經遲了,同時發現老爺眉心有一點針尖大小的紫點,分明是中毒死的。而且謀害老爺的人,用毒之能,比夫人不知高明了多少,據說老爺是被『天毒針』害死的。」

  「天毒針?」

  南振嶽從未聽過這種暗器。

  秋月道:「你別以為那是暗器,這『天毒針」雖是叫針,其實是一種十分厲害的毒指。」

  南振嶽暗想:「一個人要把指風練成和針尖一般細法,這人武功,就可想而知,已經高到如何程度。」

  秋月又道:「夫人傷心之余,就到處搜求解藥,就準備練制一種專解『天毒針』的解藥……」

  南振嶽道:「那麼後來為什麼又不練了呢?」

  秋月得意的笑了,她笑得極甜,敢情是因為這次他沒法猜到了,而感到高興,一手掠掠鬢髮,說道:「夫人認為就是練成瞭解藥,也只是解了5天毒針』之毒,但是對報仇並沒多大幫助。」

  南振嶽一拍手掌道:「是了,你們夫人放棄練藥,而去練毒,敢情是想以毒制毒了?」

  秋月怔得一怔,道:「是啊,又被你猜中了,夫人志切報仇,五年前,她改變了主意,就開始搜羅天下劇毒之草。

  但這些解毒草藥,都是極為難得的東西,棄了可惜;所以。依然培植著,這幾年越生越多了,光是澆水除草,就要化去我大半天時光。」

  兩人一路說著,快要走近谷底,前面不遠,古木參天,藤蔓垂底,斷壁中間,依稀似有個入口!南振嶽瞧得奇怪,難道裡面還有一個山谷不成?—秋月卻一把拉著他,遠遠繞過,一面低聲道:「快走,別在這裡逗留,啊,是了,從明天起;你除了澆水鋤草之外,我沒有領你走過的地方,千萬不可亂闖亂走,尤其是這座裡谷,你若是闖進去了,那可是自己該死,誰也沒法救你。」

  南振嶽道:「那是什麼所在?」

  秋月道:「你不用多問,只要記著我的話就是了。」

  南振嶽點點頭道:「在下記住了。」

  秋月領他走了一轉,依然回到石室。

  南振嶽一路留神但在這滿山滿谷的藥草之中,並沒瞧到有七種顏色的草藥,心中不禁感到失望。

  秋月望望天色,道:「時間不早了,待會我會替相公送晚餐來的。」

  說著,便自離去。

  南振嶽瞧著她輕盈的背影,怔立當地,他從秋月告訴自己的一番話中,可以聽出左夫人並非什麼壞人,尤其她的遭遇,頗堪同情。

  憑她在不動聲色之間,就封了自己兩處脈穴,武功之高,已非尋常,她苦心孤詣,在九死谷一住十年,從解毒,到練毒,還不敢去找仇人算帳,對方的厲害,更可想見!只是自己縱然受人之愚,是替她送信來的,她封閉自己脈穴,還要罰自己替她澆水除草,也未免太以不通人情!

  他想到脈穴受制,心頭頓時感到無比憤慨,返身進屋,在木榻上坐下,立時運起功來!那知不運功,倒也行動如常,並不覺得什麼,這一運功行氣,只覺受制的兩條經脈,疼痛欲裂,額上汗珠,頓時涔涔而下!他想起左夫人說過這種封穴之術,是她獨門手法,自己若想妄圖沖穴解,落個終身殘廢,莫怪言之不預,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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