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起舞蓮花劍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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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望著狄明揚緩緩說道:「老身希望狄相公能夠去見見家師。」 狄明揚道:「在下怎麼說呢?」 青衣婦人道:「狄相公就說……武大先生近日正在閉關……他要狄相公前來探望她老人家的……」 狄明揚點點頭道:「這話在下會說的。」 「如此就好。」青衣婦人含笑道:「只是家師人在病中,脾氣難免暴躁,狄相公務請擔待一二。」 狄明揚心想:這位島主果然為人和善,但她門下的二姑娘,可真不敢領教。一面頷首道:「在下省得。」 青衣婦人面有喜色,站起身道:「那就請狄相公隨老身進去吧!」 狄明揚跟著站起,讓青衣婦人走在前面,由後堂進入第三進的小天井,這是一個精緻的花圃,種著許多不知名的花卉,雖在夜晚,依然香氣襲人。迎面是一排三間精舍,從花格子紙窗上,隱隱射出燈光。 青衣婦人領著他穿行花圃,進入精舍,中間是間佛堂,桌上供著一尊白玉觀音大士佛像,還有紅漆木魚、銅磐、經卷等物。左首一道門上懸著湘繡棉簾。 青衣婦人和狄明揚跨進佛堂,棉簾掀處,走出一個二十八九歲的青衣女子,看到青衣婦人,立即恭敬的躬下身去,說道:「弟子見過師傅。」 青衣婦人朝她一指狄明揚,說道:「這位狄相公,是武大先生的記名弟子,特地來探望師祖的。」 一面又朝狄明揚含笑道:「她是老身門下大丫頭蕭湘月。」 蕭湘月看了狄明揚一眼,頷首笑道:「狄相公幸會了。」 心中卻在暗暗忖道:「這位狄相公還是個大小孩!」 狄明揚連忙抱抱拳道:「大姑娘好。」 青衣婦人朝大姑娘悄聲問道:「師祖有沒有睡著?」 大姑娘也悄聲回道:「剛睡著……」 話聲未落,突聽房中傳出一個尖沙的老婦聲音問道:「大丫頭,你在和誰說話?」 大姑娘馬上回道:「是師傅……」 那尖沙老婦聲音哼道:「你們師徒兩個在門口鬼鬼祟祟的說什麼?是不是我老太婆病勢沉重,已經不會好了?」 「回師祖婆婆……」 大姑娘恭聲道:「是師傅陪同委羽山來的一位狄相公,來探望你老人家了。」 「委羽山來的?」 尖沙老婦聲音道:「好,叫他進來。」 大姑娘趕忙退到門口,伸手打起了棉簾。青衣婦人抬抬手道:「狄相公請。」 狄明揚道:「島主請先。」 青衣婦人知道師傅的脾氣,再謙讓下去,她老人家就會不耐煩,這就當先舉步走入。 狄明揚跟在她身後,跨進臥室,這是左廂,略呈長方,北首一張大牙床上,背後墊著枕頭,半坐半靠,坐著一個白髮蒼蒼、骨瘦如柴的老太婆,但一雙目光,在深陷的眼眶中還炯炯有神! 青衣婦人朝狄明揚低低的說了聲:「她就是家師了。」一面走上幾步,柔聲道:「師傅,他就是武老人家的記名弟子狄明揚,奉武老人家之命,特地來晉見你老人家的。」 狄明揚跟著走上前去,作了個揖,說道:「晚輩狄明揚,奉武老人家之命,拜見老島主。」 白髮老婦臉上有了喜色,點點頭溫言道:「你叫狄明揚,是武子陵的記名弟子?今年幾歲了?」 狄明揚道:「十六。」 白髮老婦看著他,點頭道:「小小年紀,一身修為倒是大有可見,真難為你師傅,居然調教出這麼一個好徒弟來……哦,你只是武子陵的記名弟子,這麼一塊上好的練武奇才,他只收你做記名弟子,還沒列入正式門牆?我說他一生行事怪僻,你們看,武子陵這人有多怪癖……」 說到這裏,忽然間,臉色沉了下來,重重的哼了一聲,手掌在床上一拍,怒聲道:「武子陵好大的架子,他知道老太婆快要死了,自己為什麼不來看我?」 他這一發怒,聲音又尖又沙,神情極為可怕。 青衣婦人低聲道:「師傅歇怒……」 白髮老婦怒不可遏,尖沙著聲音喝道:「老太婆沒問你,你給我站開去!」 青衣婦人不敢作聲。 大姑娘忙道:「祖師婆婆,他是……」 白髮老婦氣喘吁吁的道:「我也沒有問你。」 狄明揚心中暗道:這老太婆果然火氣大得很。一面賠笑道:「老婆婆請歇怒,武老人家正在閉關之中,他聽說老婆婆身體違和,才命晚輩趕來探望你老人家的。」 白髮老婦聽了他的話,怒氣稍平,哼了一聲道:「武子陵又在閉關了?他活了九十出頭,還不滿足,真想成仙?」 口氣已見平和,青衣婦人剛剛鬆了口氣。 只聽白髮老婦忽然又重重的哼道:「他要你這小娃兒來見我作甚?是不是要你來看看我老大婆幾時會死?」 口氣又不對了。 狄明揚被她問得不由一怔,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突然靈機一動,賠笑道:「老婆婆這是錯怪武老人家了,晚輩是奉武老人家之命,給你老婆婆看病來的。」 青衣婦人聽得大急,師傅是走火入魔,不是普通病症,這句話就說得不對了! 哪知白髮婦人忽然呷呷一笑,說道:「小娃兒,你今年才十七歲,只是武子陵的記名弟子,還未入門哩!能給老太婆看病?」 狄明揚道:「老婆婆這就不知道了,晚輩雖然只是武老人家的記名弟子,那是因為武大先生說:晚輩將來會另有名師,不肯收晚輩做弟子,還是他……」 他差一點說出:「還是他老人家臨走前一天才收我做記名弟子的」,但這話才說到一半,就發覺不對,自己告訴她是武老人家正在閉關,如果說出臨走前一天,豈非前後說的話不符了?因此說到「他」字,就趕忙縮住了話頭。 白髮老婦看他說到一半,就停下來,不覺問道:「還是什麼?」 狄明揚臉上一紅囁嚅的道:「晚輩還是武老人家在閉關的前一天才答應收我做記名弟子的,從前晚輩一直叫他武老人家……」 白髮老婦問道:「你跟他很久了麼?」 狄明揚道:「五年了。」 白髮老婦奇道:「這五年他沒答應收你做徒弟,也沒收你做記名弟子,那你跟著他做什麼?」 狄明揚臉上又是一紅,說道:「武老人家只是教晚輩讀書。」 白髮老婦笑了笑,問道:「他教你讀些什麼書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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