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起舞蓮花劍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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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也奇怪,七天前他入洞數丈,就已伸手不見五指,今晚他目光四顧,石窟雖然黝黑,但卻看得鉅細無遺,清清楚楚。 武大先生也走得很小心,目光不住的朝四周打量。 現在已經走到五丈深處,狄明揚鼻孔中隱隱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這股幽香非蘭非麝,似有若無,淡到幾乎不可捉摸,你如果不走動,也許聞不到,但等你聞到了之後,再要停下來,想仔細聞聞,卻又聞不到了。 武大先生好像也聞到了,他腳下也不覺為之一停。 狄明揚目光四顧,口中忽然咦了一聲,俯身從地上拾起點殘的小半支蠟燭,說道:「師傅,這裏有人來過,這支蠟燭一定是來人點的了。」 武大先生點點頭道:「是有人進來過了。」 狄明揚又道:「還有,那胖和尚的屍體,和那隻碩大無比的死蝙蝠,也都不見了。」 武大先生目光炯炯,在黑夜之中,宛如兩點寒星,回頭問道:「你這支紫金劍是在哪裏發現的?」 狄明揚指了指右首石壁,說道:「就在這邊,那時弟子被那隻大蝙蝠凌空撲攫,就把身子貼著石壁,劍柄抵住了弟子背脊,弟子還當是石塊,伸手一攀,毫不費力就拔了出來。」 武大先生走近石壁,凝目仔細看了一陣,忽然目注壁上一處小穴,說道:「明揚,你看看是這裏麼?」 狄明揚走近過去,以背貼壁,比了比道:「是在這裏了。」 武大先生道:「你把劍給我。」 狄明揚遞過劍去。 武大先生一手舉劍,輕輕朝那小穴中插去,但覺插入的長劍,甚是寬裕,口中說了聲:「可惜!」 就抽出長劍交還給狄明揚手中。 狄明揚忍不住問道:「師傅,這劍沒有劍鞘的嗎?」 武大先生道:「已經被人家取走了。」 狄明揚道:「這會是什麼人取走的呢?」 武大先生沒有作聲,炯炯目光,只是沿著石壁,一路往裏走去。 這座石窟,差不多只有五六丈深,他們立身之處,已是石窟盡頭,只不過是盡頭的右側罷了,武大先生好像在找尋什麼?走得極慢,這樣一直繞到了石壁左側,依然什麼也沒有發現,他不覺仰起頭,朝上望去。 這座石窟窟頂少說也有五六丈上下,望上去黑黝黝的都是些凹凸不平的巖石。 武大先生對那些巖石看了好一會,才道:「明揚,我們走吧……」 *** 第二天,天色黎明,狄明揚練功醒來翻身落地,忽然看到地上有一張白紙,上面好像還有字跡,急忙取了起來,只見寫著:「明揚:老夫另有要事待辦,先行走了,你逆天玄功已有六成火候,必須加緊勤練,老夫贈你劄記,所記載的拳掌劍法,均係天下各大門派之精華,且經老夫詳加注解,昨日已為汝講解者,均係此中精義,以汝天資,自可觸類旁通,無師亦可自悟,今後三月,務必演練純熟,方可下山,去湖南雪峰山,自有遇合。」 下面沒有具名,但一看就知是師傅留給自己的信了,他老人家何以走得如此匆促?連說都沒和自己說一聲! 師傅要自己三個月後下山,前去湖南雪峰山,但信上只說另有遇合,沒說去找誰,自己該去找誰呢? 狄明揚手中拿著字條,不禁怔怔出了回神,就收起字條揣入懷中,取水洗了把臉,就翻開劄記,依照師傅規定,練起拳來,好在昨天武大先生都已講解得十分清楚,再依圖練習,自然並無多大困難。 武大先生走後,狄明揚完全遵照師傅給他規定的時間,上午練拳掌,下午練劍,夜晚練「逆天玄功」,絲毫不敢鬆懈。一晃眼,兩個月過去了,拳、劍差不多全已練熟了,「逆天玄功」也大有精進。 好在武大先生早已替他準備好了三個月的糧食,他也無須下山去採購什麼,除了自己做飯、練武,就很少下山,甚至連戈止亭也沒有去過。 這是一個月色清朗的晚上,狄明揚正在倒立練功之際,耳中忽然聽到一陣衣袂飄風的聲音,飄落窗前。 那是比落葉還輕的聲音,但卻是有人在窗外飛落。 狄明揚體內有了數十年功力,又經「逆天玄功」練化,故而耳目敏銳,縱然是十丈以內,他也可以清晰的聽到。 他體內雖有數十年功力,但對敵經驗卻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大孩子而已。 不,他心裏連一個「敵」字都沒有。譬如只要是練武的人,聽到有人飄落窗外,如果屋內還有燈火,就該一口氣把燈吹熄,就算屋內沒有燈,也該及時閃到窗下,貼壁站定,以覷來人動靜。但狄明揚雖然聽到有人飄落窗前,因為他心中沒有「敵」字,也就沒有戒心,依然倒豎蜻蜓,練他的「逆天玄功」。 花格子窗並沒有關,水樣月光,從窗外透入,照到地上,房間裏的景物從外面看進來,自可一目了然。 突聽一個嬌稚的聲音,壓低著輕聲叫道:「五姐,快來看,這人在做什麼呢?」 接著只聽另一個嬌柔的聲音說道:「他是在倒豎蜻蜓。」 先前嬌稚聲音又道:「真好玩,這人不睡覺的?」 嬌柔聲音道:「你管他睡不睡覺呢!」 正說之間,只聽又有一個嬌脆聲音從遠處傳來,說道:「這裏有沒有人?」 嬌稚聲音依然壓低聲音叫道:「二姐,這裏有個人正在倒豎蜻蜓呢!」 接著又是一陣衣袂飄飛之聲掠了過來,那二姐的聲音道:「是不是武老人家?」 叫五姐的接口道:「不是,只是一個少年人。」 二姐道:「那就叫他起來問問,武老人家到哪裏去了?」 狄明揚沒有去理她們,但她們說的話,可全聽得清清楚楚。 只聽五姐道:「還是等田老爹來了,再叫他吧!」 二姐道:「田老爹還要等一會才來,七妹,你叫他一聲吧!」 先前那個嬌稚聲音就是七妹了,她嬌聲道:「人家在學豎蜻蜓,叫他多不好意思?」 二姐道:「叫他起來,咱們有話問問他,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好嘛!」 七妹嬌稚的道:「我叫就我叫。」話聲一落,就用手敲著紙窗,嬌聲道:「喂!你不要再豎蜻蜓了,快出來呢,二姐有話要問你。」 狄明揚心知再不理人家也不成了,這就輕輕翻身落地,整整衣衫,走了出去。 門外月光如水,月光下一共站著三個仙女般的人兒。 他最先看到的是一個身穿紫紅衫的少女,胸前梳了兩條長長的辮子,辮梢上還結著兩朵碗口大的紫絹花朵,生得眉眼盈盈,但年紀不過十六七歲,她該是叫自己的七妹了,看去有一份清新與嬌稚的美。 第二個年約二十三、四歲,身上穿的是銀紅衫子,身材頎長而苗條,長長的秀髮一直披到肩後,芙蓉如面柳如眉,臨風俏立,黑夜之中,閃著一雙明亮而略帶冷峻的鳳目.朝自己看來,她大概是二姐了。 第三個年紀比七妹略大,比二姐小得多,敢情是五姐,身上穿的是一件月白藕絲衫,同樣長髮披肩,鵝蛋臉略見清瘦,生得清秀而嬌柔。 三位姑娘六道眼神都盯在狄明揚的臉上,狄明揚從沒有和女孩子接觸過,一下遇上了這麼三個貌美如仙的姑娘家,疑是瑤臺月下逢,他一張臉登時被看得紅了,呆得一呆,才拱拱手囁嚅的道:「姑娘們……」他一時不知如何措詞才好! 穿紫紅衫子的七妹,噗嗤笑出聲來,低低的道:「他臉很嫩,還會害羞呢!」 她是跟五姐在說話,聲音很輕;但狄明揚自然聽到了,他更覺得有些窘,連底下的話都忘了說了。 二姐舉手理理秀髮,望著他,發出嬌脆的聲音問道:「你是武老人家什麼人?」 狄明揚漸漸定下神來,目光一抬,問道:「三位姑娘是哪裏來的?」 七妹道:「我們從哪裏來,告訴你你也不知道,二姐問你是武老人家的什麼人,你是武老人家的什麼人呢?」 狄明揚忽然有了警覺,不知這三位天仙般的姑娘是友是敵?自己自然不能告訴她們實話了,這就說道:「武老人家不在,我是給武老人家看家的。」 七妹一雙盈盈目光,只是盯他,說道:「你沒有名字?」 狄明揚道:「在下自然有名字,三位姑娘從哪裏來的都不肯說,在下的名字告訴了你們,你們也不知道。」 七妹撇撇嘴哼道:「不說拉倒,誰稀罕你了?」 二姐問道:「武老人家不在,是到哪裏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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