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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石中英立即從懷中取出一顆洗容藥丸,先在自己掌心滾轉了兩下,收起藥丸,然後雙掌輕搓,把掌心油脂,望陸天仁頰上塗勻,再從他身上撕下一角衣襟,輕輕抹去油脂,易容藥物,隨著汕脂揩去,陸天仁本來蠟黃的臉上,隨著露出白皙的臉色。

  不過盞茶工夫,易容藥物盡去,這張臉竟是石中英最熟悉,最親切的面貌,只是略顯得蒼老了些。

  石中英突然停下手來,憤憤的道:「又是賊黨的詭計!」

  藍純青不禁看的一呆,詫聲道:「會是石盟主?」

  原來這人那是陸天仁?他就是當今武林盟主六合劍石松齡!

  高翔生深感意外的摸著蒼鬚,臉情凝重,說道:「藍兄,你看此人是真是假?」

  藍純青道:「目前還很難說,咱們先解開穴道,聽聽他口氣再說。」

  高翔生沉吟道:「根據那本重犯花名冊上,記載的日期,他已經在這裏被囚了六年零四個月,和盟主失蹤的時間,極為吻合,再說,賊黨把他改變容貌,迷失神志,幽囚於此,顯然不願人知,從這一點推斷,此人是盟主,應該是不會假的了。」

  石中英心頭一陣激動,含淚道:「依老前輩的看法,他真的是家父了?」

  高翔生慎重的道:「這是老朽依據情理,推測之言,只是茲事體大,老朽一時也未能確定。」

  這話說的也對,乾坤教慣於以偽亂真,石盟主是真是假,他無法確定,自然不好肯定的回覆。

  藍純青道:「不錯,此事誰也無法肯定,但從賊黨把他易容改名,迷失神志等措施上看來,就不像是假的了,不過為了慎重起見,咱們還是聽聽他自己如何說法,再作道理。」

  高翔生出手如風,連點了石松齡四肢穴道,然後一掌推開他睡穴。

  石松齡雙目倏睜,湛湛神光,朝四下迅快一瞥,口中忽然咦道:「藍兄、高兄都在這裏,這是什麼地方?」

  他這一開口,表示他神志已經恢復清明。

  藍純青細聽他口音,果然是石松齡,一面含笑道:「盟主醒過來就好,你看這位老弟是誰?」

  說話之時,伸手指了指石中英。

  石松齡目光一抬,看了石中英一眼,張了張口,正待說話,突然臉色一變,沉喝道:「藍兄、高兄這是什麼意思?」

  原來他身形一動,便已發覺四肢穴道受制。

  石中英站在一旁,對這位真假難分的父親,自然十分留意,只覺這人雖然神形憔悴蒼老,但卻自有一種懾人的威儀,使人又生敬畏之心。

  高翔生笑了笑道:「盟主是說四肢受制之事了?」

  石松齡道:「兄弟正要請教二位。」

  高翔生賠笑道:「這個盟主可怪不得兄弟二人……」

  石松齡道:「為什麼?」

  高翔生道:「那是因為曾經有人假冒石盟主之名,執行盟主職權……」

  石松齡聽得悚然一驚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高翔生道:「已有七年之久。」

  「七年!」

  石松齡更覺驚異,說道:「難道兄弟死了七年不成?」

  他不待高翔生開口,接著問道:「那是什麼人假冒了兄弟?兄弟怎會一點……」

  語聲未落,忽然間目射精光,陡發出龍吟般一聲大笑,沉哼道:「二位不用再說了,你縱然扮成了藍兄、高兄,也休想從石某口中套問出什麼來,石某無可奉告。」

  說完,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他把藍純青、高翔生,當作賊黨假冒之人,來套他口氣的,也由此可見他被賊黨擒來之後,賊黨用盡心機,想套他的口供。

  高翔生不覺望望藍純青。

  藍純青開口道:「兄弟和高掌門人,並非乾坤教的賊黨,只因賊黨善於偽亂真,而且假冒了石盟主,達七年之久,因此咱們今晚無意之中,在這裏發現了石盟主,不得不慎重行事,先問問清楚,閣下如果是石盟主,應該和咱們合作才是。」

  石松齡雙目陡睜,大笑道:「這些話,石某聽得多了,要石某相信你們不難,二位應該先說說足以使石某相信的事實,證明你們不是賊人一黨,石某自然就相信了。」

  這下,可把藍純青、高翔生二人考住了,他們拿什麼來證明呢?

  有些時話,焉知對方不是在套自己口風?

  高翔生攢攢眉,忽然靈機一動,說道:「石盟主有一位公子,十年前由狄谷老人攜去習藝……」

  石松齡微微一笑,道:「閣下不用說了,犬子三年前失足落水,遍覓不得,早與波臣為伍,你們縱然想以父子之情,捏造事實,石某豈會輕易置信?」

  他在這七年之中,一直被迷失本性,是以把十年前的事,仍然說作了三年前。

  藍純青看他說的不像有假,但心中依然疑念未除,最苦惱的是對方真偽難辨,「護劍會」的機密,自然不能透露隻字,如此下去,如何說得清楚?他猶豫了一陣,終於忍不住道:「閣下縱然不相信,兄弟和高兄二人的身分,但不知對江老七說的話,閣下是否相信?」

  「江老七」,乃是藍純青的代號。

  「護劍會」有兩個總護法,南七省由藍純青負責,代名「江老七』,北六省由少林方丈心燈大師負責,代號「卜老六」。

  這這是「護劍會」最機密的事,只有少數幾人知道。

  他在無可奈何之時,只好說出自己代號來一試了。

  高翔生那時並未參加「護劍會」,當然不知「江老七」是「護劍會」的代號,但他突聽藍純青提出「江老七」三字,目中不禁飛過一絲異采。

  ▼第二十一章 又是詭計

  石松齡聽到「江老七」三字,雙目精芒暴射,直注藍純青,大笑道:「江老七是石某唯一知己,他說的話,石某自然深信得過。」

  藍純青微微一笑道:「這樣就好,江老七也是兄弟的知交,閣下現在應該信任兄弟了吧,只不知七年前你如何為賊黨持劫的,是否還想得起來呢?」

  石松齡睜大雙目問道:「什麼?藍兄是說兄弟真的被賊黨囚禁了七年之久了?」

  藍純青點頭道:「不錯,石盟主失蹤整整已有七個年頭了。」

  石松齡嘆息一聲道:「兄弟方才醒來,恍如昨日,真想不到已有七年歲月,唉,直到如今,兄弟還想不起當日賊黨如何做的手腳……」

  石中英聽藍純青的口氣,好像他已是自己父親無疑,不覺望望藍純青,問道:「老前輩……」

  藍純青點點頭道:「不錯,他確是石盟主,恭喜老弟父子重逢,快上去相見吧!」

  高翔生早已聽出苗頭,手掌連拍,解開了石松齡四肢穴道,含笑道:「兄弟得罪之處,石盟主多多原諒。」

  石中英但覺心頭一陣激動,噗的跪了下去,說道:「爹,果然是你老人家。」

  石松齡聽得猛然一震,雙目神光暴射,直向石中英投來,驚異的道:「你是中英?你……怎麼不在狄谷了?」

  石中英道:「十年了,師父要孩兒下山的。」

  石松齡口中「啊」了一聲。

  就在此時,只聽一聲洪亮的佛號,傳了進來:「阿彌陀佛,藍掌門人、高掌門人久違了,不知還認得老衲否?」

  話聲未落,一個鬚髮花白,長鬚披肩的老人,已從門口走了進來,他目光一瞥,看到石松齡,更是驚異,訝然道:「石盟主也在這裏!」

  石松齡一手拉起石中英,人也隨著站起,凝目道:「這位如何稱呼?恕石某眼拙。」

  長髮老人奇道:「這就奇了,你們都不認識老衲,難道老衲貌相改變了不成?」

  藍純青聽他口氣,不但是個和尚,而且還是和大家很熟悉的和尚,但怎麼也想不起此人是誰?心頭忽然一動,轉臉朝石中英道:「石老弟,你把洗容藥丸取出來,借給這位老師父一用。」

  長髮老人摸了摸臉,說道:「藍掌門人認為老衲被人易了容麼?」

  藍純青點頭道:「大師說對了,二位不但被乾坤教賊黨迷失本性,封閉住幾處主要經穴,而且還易容改名,在名冊上寫是陸天仁、岳義泰,若非石老弟精擅易容之術,連石盟主都認不出來呢,大師臉上,自然也被他們易過容了。」

  在他說話之時,石中英已經取出一顆龍眼大的洗容藥丸,雙手遞過。

  長髮老人道:「這麼說,老衲當真沒人認得出來了?」

  他伸手接過洗容藥丸,問了用法,然後把藥丸在掌心滾動,朝臉上一陣拭抹。

  果然,他本來黝黑的臉上,漸見白淨,露出臥蠶長眉,丹鳳細目,經他雙掌再一用勁,把拂胸長髯,垂肩長髮,如刀一般,隨手而落,額上出同時露出兩行戒疤。

  石松齡目光一注,道:「會是弘善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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