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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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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中英隨著她們身後,進入大門,但覺左轉右折,穿過幾重門戶,一直走入一座花木扶疏的庭院。 兩名綠少女在三間敞軒前站停,一齊躬下身去,說道:「回稟師父,夏使者來了。」 敞軒中傳出一個狼嗥般的聲音,叫道:「快請。」 兩名綠衣少女迅快側身退下一步,躬身道:「家師請使者入內相見。」 話聲未落,門口湘簾,已經一左一右撩開。 石中英也不客氣,呵呵一笑道:「兄弟又來了。」 舉步往裏行去。 這間敞廳,不僅畫棟雕樑,裝點得金碧輝煌,三面窗明几淨,纖塵不染,這時中間一把金蛟椅上,已經緩緩站起一個人來。 這人身穿黑袍,髮挽道髻,臉凹如餅,雙顴高突,左眼已瞎,右眼光逼人,獅鼻闊口,頦下疏朗朗飄著幾莖花白白髯。不用說,他就是主持龍頸洞禁室的獨眼龍許傳經了! 「哈哈!」 獨眼龍敞笑一聲道:「夏老哥,兄弟早就叫你住上幾天再走,你卻一刻也留不住,現在如何,不是又趕來了麼?」 石中英聳聳肩,苦笑道:「兄弟若是有你副老總這份福氣,才能坐鎮一方,只可惜兄弟生成是奔波的命。」 他因對方和夏子清是極熟之人,因此竭力模仿著夏子清的說話和舉動。 獨眼龍笑道:「兄弟縱然坐鎮,但還是要聽你夏老哥的。」 這話是說夏子清是總壇傳達命令的使者。 兩人相對大笑,各自落坐。 說話之間,早有一名綠衣少女托著一隻青銅茶盤,走了進來,端上兩盅香茗,放到几上,便自退去。 獨眼龍獨目一注,問道:「夏兄夤夜趕來,可是教主有什麼指示麼?」 石中英摸摸酒糟鼻,呵呵笑道:「副老總這下可猜錯了,兄弟並非奉教主之命來的。」 獨眼龍一手拂鬚,沉吟著笑道:「夏兄總不至於為了兄弟一缸陳年女兒紅,還沒喝完,才趕來的吧?」 石中英聽到說起酒來,不覺摸摸鼻子,笑道:「兄弟就是嘴饞,也不敢巴巴的趕上幾十里路,夤夜來驚動你副老總了。」 獨眼龍右目乍睜,突然道:「夏兄此來,莫非有什麼重要消息見告?」 石中英道:「兄弟是特地給你副老總送信來的。」 獨眼龍目射奇光,詫異的問道:「給兄弟送信?」 石中英道:「不錯,若非事情緊急,兄弟還不用連夜趕來呢!」 獨眼龍道:「究是什麼急事,勞動夏兄親自趕來?」 石中英道:「事情是這樣,封副教主抓到一個姓石的小子,叫做石中英,據說他是六合劍石大俠的兒子……」 獨眼龍奇道:「他會是教主的公子!」 他這句話,聽得石中英不禁一愣! 聽他口氣,他們教主,竟是自己父親! 不,這不可能。 這大概又是賊黨故弄玄虛,他們假冒自己父親,充任武林盟主,如今居然又利用父親的名義當他們的教主! 這批賊黨,當真可惡已極!他儘管心頭憤怒,但臉上卻絲毫不露,只是笑了笑道:「副老總且別打岔,聽兄弟說下去。」 獨眼龍一手捋鬚,口中「唔」了一聲。 石中英續道:「這姓石的小子,一再和本教作對,這次他是為了崆峒掌門藍純青等人為本教所擒,一路找到九里龍孟家寨去,才被副教主擒來……」口氣略頓,接下去道:「那知這小子乘封副教主外出,伺機逃脫……」 獨眼龍頷首道:「夏兄就是為此事來的麼?」 石中英道:「正是,這小子雖然並不知道藍純青等人,囚禁在龍頸坳禁室,但他已知封副教主把孟家寨公主孟雙雙送來此地。」 他這番話,含有試探性質,若是藍純青等人,確實被囚禁在龍頸坳,獨眼龍自然不會否認。 獨眼龍右眼獨目異采閃動,點頭洪笑一聲道:「兄弟聽夏兄說過,這小子還精擅易容之術!」 隨著這句話,人已霍地站了起來。 石中英心頭雖有幾分警覺對方口氣有異,但還沒想到自己在談話中,已然露了馬腳。 獨眼龍舉掌擊了三下,說道:「請何、鍾二位巡主進來。」 伺立廳前的一名綠衣少女躬身領命,轉身走前門口,嬌聲說道:「副總巡主有命,請何、鍾二位巡主入內。」 話聲方畢,只見門口出現了兩條人影,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前面一個中等身材,年約五旬的老者,生得濃眉吊眼,藍衫、燈籠絝,空著雙手,目光炯炯,一望而知是個內外兼修高手。 後面一個五短身材,生得小眼塌鼻,尖腮蒼鬚背後交叉背著兩柄虎頭鉤,因他身材短小,更顯得步履沉穩,這兩人正是龍頸坳四位巡主中的七步追魂何東山、穿山甲鍾仲豪。 兩人走入花廳,同樣的拱拱手道:「屬下見過副總座。」 獨眼龍右眼精光電射,伸手一指石中英,陰森一笑道:「何兄、鍾兄,快來見過夏使者,他今晚趕來龍頸坳,就是為了孟雙雙來的了。」 說罷,呵呵大笑起來。 何東山、鍾仲豪兩人,進入花廳之後,就左右分開,一言不發,走到石中英八尺距離,就停了下來。 這一來,石中英無形之中,就陷在他們三人品字形的包圍之中,獨眼龍這句話說的已極露骨,他是「為孟雙雙來的」。 石中英當然聽得出來,心中暗暗驚異,忖道:「聽他口氣,好像已經知道自己喬裝夏子清來的了!」 心念閃電一轉,但他藝高膽大,那會把面前三人放在眼裏?依然不動聲色,一手摸著蒼髯,聳聳肩,乾笑一聲道:「副老總這話,倒像是說兄弟不該趕來給你報信的了。」 獨眼龍點頭,皮笑肉不笑的道:「夏兄今晚確實不該來的。」 石中英愕然道:「為什麼?」 獨眼龍沉笑道:「因為夏老哥昨晚就告訴兄弟,姓石的小子精擅易容之術,而且專門跟本教作對。」 石中英摸摸酒糟鼻,笑道:「副老總莫非懷疑兄弟……」 獨眼龍沒待他說完,連連搖手道:「兄弟對你絲毫沒有懷疑之處,因為夏老哥一個人喝了大半缸女兒紅,已經睡了一整天,此刻還未醒哩!」 夏子清宿酒未醒,還在昏昏大睡,眼前夏子清,自然是假的了! 石中英聽得不期一怔,繼而大笑一聲道:「原來副老總早就知道石某是喬裝的?」 他話聲甫落,突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進來,笑著說道:「誰說兄弟宿醉未醒?兄弟是因為起來了沒事可做,還是多躺一回,養養精神也好。」 花廳外,隨著話聲,施施然走進一個身穿青衣長衫,腰背微駝的酒糟鼻的老頭。 此人非他,赫然又是一個鬼影子夏子清!他聳著雙肩,笑嘻嘻的道:「石公子扮得維妙維肖,連聲音都絲毫不差,幾乎使老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夏子清了,易容如此,實在令人佩服之至。」 石中英大笑道:「在下若不是假扮夏老夫子,龍頸坳三關,就很難通過,那能進入花廳,見到你副老總?」 獨眼龍沉笑道:「見到本座,又能如何?」 石中英道:「副老總是龍頸洞的主持人,見到你,就好請你陪同在下到囚人的地方去看看,而且也只有你副老總,才有釋放囚禁人之權……」 獨眼龍深沉的道:「你要本座放人?」 石中英道:「在下正有此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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