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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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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桌上,已經放著三個空壺,一壺如果裝一斤酒的話,他至少已經喝了三斤。 老張慌慌張張的奔向廚房,喘息著朝他老伴張大娘道:「老伴,那人已經來了。」 張大娘道:「你看怎麼辦好?」 老張顫聲道:「我已經沒了主張,咱們要是不照她吩咐做,只怕她不會放過我們的,你沒看到她隨手指了指,咱們一籠子雞,就全瘟了?再說那人是害死石莊主的兇手,石莊主對咱們恩重如山,咱們怎麼也報答不盡……」 張大娘道:「我看那就照她吩咐行事的好。」 老張問道:「你麵下好了麼?」 張大娘道:「這裏已經下好了三碗,你端出去吧!」 老張點點頭,探首朝外望了望,然後神色緊張的從袖口中,取出一個小小紙包,雙手顫抖著,打開紙包,把一小撮淡黃粉末,撒在一碗下好的麵湯之中,用筷拌了拌,再蓋上肉絲,和另外兩碗麵一起端了出去。 他先把兩碗素麵,送到戚婆婆的桌上,然後又把肉絲麵達到石中英的面前。 石中英當然不疑有他,取起筷子,慢慢的吃起來。 這時那青衫文士又在叫著添酒。 這人真是海量,一清早已經喝了四壺酒了。 老張巴巴結結又端著一壺酒走出。 戚婆婆叫道:「喂!掌櫃的,你麵裏沒有鹽巴。」 老張賠笑道:「這怎麼會呢?小老兒……」 戚婆婆道:「別嚕唆了,快去拿鹽巴來。」 老張連聲答應,果然轉身回進廚房,用湯匙裝著鹽巴,送到戚婆婆面前,說道:「真對不起,也許是老伴忙中有錯,你老多多包涵。」 他左手還執著一壺酒,連連賠著不是。 戚婆婆在他說話之時,右手指甲,朝酒壺中輕輕彈了一下。 反正店堂裏,吃酒的只有一個,就是青衫文士。 她手腳何等快速,老張就站她面前,都一無所覺。 但就在此時,戚婆婆又聽到有人在她耳邊細聲說道:「還得多放一些,少了沒有力量。」 戚婆婆聽得大吃一驚,臉色劇變,急忙抬目看去。 青衫文士正在仰起臉雖完了杯中的酒,胡亂夾了塊牛肉,塞入了口中,一面叫道:「店家,添酒。」 他敢情已有六七酒意,連話聲都有些大了舌頭。 老張趕忙就了一聲,把手中一壺酒送了過去。 戚婆婆止不住心頭暗暗泛疑,忖道:「看來方才說話的並不是他,當然也不會是石中英,這小子要是認出了我老婆子,認出了小丫頭,還不早就跳了起來,那麼這間店堂裏,一共只有十幾個人,還會是誰呢?」 石中英一晚沒睡,還在山林間搜索了一個晚上,體力消耗極多,這一碗麵,很快就吃完了。 戚婆婆暗暗覺得奇怪,她早晨交給老張放在石中英麵湯裏的,是拍花黨最厲害的迷藥──「迷魂散」。 普遍人只要聞上少許,就會昏迷不醒,自己交給老張的一個小紙包,至少可以迷倒五六個人的分量。 照說應該入口就倒才對,他連湯帶麵,一起喝了下去,怎會一點動靜也沒有? 還有,就是那個青衫文士! 自己在酒壺裏,下的也是「迷魂散」。 照說「迷魂散」下在酒裏,發作的更快。如今他這壺酒也快喝完了,也沒有昏倒! 難道是自己的「迷魂散」失去了效用? 這簡直不可能的啊。 青衫文士已經站起來了,他探手入懷,掏出一錠碎銀,放到桌上,飄然往店外行去。 他喝了五壺花雕,已有七八分酒意,走起路來,當然有些飄飄然了! 石中英看他走了,也趕緊跟著站起,同樣掏出一錠碎銀,放在桌上,匆匆跟了出去。 他急忙跟蹤青衫文士,當然沒有再向左月嬌看上一眼。 左月嬌完全絕望了! 那聲音說得沒錯,只有自己才能救得自己。 戚婆婆眼看著兩個喝下「迷魂散」的人,居然行若無事,揚長離去,心頭深感駭異。 這兩人如果發覺是自己下的毒,這還了得? 她額上禁不住泌出了冷汗,匆匆吃完素麵,就抹抹嘴,低笑道:「孩子,你不吃麼?吃不下,那就走吧!」 左月嬌當然吃不下,她連張口說話,都說不出來,如何能吃東西? 戚婆婆朝老張招招手,叫道:「掌櫃,一共多少?」 老張賠著笑道:「你老不用客氣,小老兒這片店,都是莊上的,你老是莊上的人,還算什麼?有空多來照顧,小老兒高興還來不及呢。」 戚婆婆最貪小便宜,聽說吃了麵不用付錢,不覺咧嘴一笑道:「這怎麼好意思?」 一面伸手在左月嬌腿上輕輕捏了兩把,替她解開足部受制的穴道,接著笑道:「我這小孫女有病,還得找大夫去。」一面柔聲朝左月嬌道:「孩子,奶奶扶著你走吧。」 說罷,才扶著左月嬌朝門外走去。 老張送走這位瘟神,心頭暗暗鬆了口氣,總算他店裏沒出事兒。 戚婆婆扶著左月嬌走出麵館,長街盡頭,一棵大樹下,停著一輛獨輪車,一個莊稼漢模樣的人,坐在樹陰下,正在歇息。 戚婆婆沒有說話,那莊稼漢已經站起身來,兩手把穩了獨輪車。 戚婆婆雙手抱起左月嬌,把她放到車輛左邊,自己也跟著坐在右邊。 她沒說去那裏,莊稼漢也沒問,就推著輪子朝山徑上行去。(出了一里長的「石家大街」,就是山路了) 左月嬌不知道戚婆婆要把自己送到那裏去? 反正落到他們手裏,不用說也是押她去她們巢穴無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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