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金鳳鉤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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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松濤一念及此,領覺瘦高個子上門尋釁,掌殺李福。白鶴門除非不想在江湖立足,否則就得殺了此人。 當下口中長笑一聲,道:「朋友找上鶴壽山莊,掌殺李福,李某今日若是放過了你,白鶴門還能在江湖立足?」 說到這裡,「鏘」的一聲,長劍出匣,雙目寒光電射,註定瘦高個子,緩步逼了過去,凜然喝道:「朋友小心了。」 揮手一劍,劈擊而出!劍勢出手,立時漾起一道銀虹,森森寒氣,直逼過來! 瘦高個子自然識得厲害,白鶴門以劍法馳譽武林,他出手就使出長劍,顯有把自己立劈劍下之意。 口中陰沉一笑,突然飛身後退,右手抬處,手中已經多了一柄三尺長的鐵手,食中二指直伸作劍訣狀。 這一件純鋼的外門兵器,尤其是大拇指和無名指、小指,雖然屈聚掌心,但三個指頭,並未合攏,中指約有數寸距離,一望而知是專門鎖拿敵人兵刃之用。 瘦高個子兵刃在手,立時欺身而上,鐵手一舉,就使了一招「雲封巫峽」迅若奔雷,朝外封出。 李松濤長笑一聲,劍勢如長江大河,一揮而至,耀目劍光,在夕陽照射之下,有如一道銀色閃電。 瘦高個子鐵手揮動,迎向飛來長劍,但聽「嗆啷」一聲,金鐵交鳴,飛濺起一串火花。他接下一劍,直震得右臂酸麻,向後連退三步。 他雖知白鶴門劍法淩厲,李松濤武功高強;但卻沒有想到他的功力,竟會深厚到如此境界,心頭暗喑震驚! 李松濤緩緩揚起松蚊劍,冷然道:「閣下再接李某一劍。」又是一劍,揮手而出。 瘦高個子心頭暗暗惱怒,不待劍勢劈到,反而縱身迎了上去,鐵手掄動,直向劍身上鎖來。但聽又是一陣「嗆啷」劍鳴,緊接著「嗒」的一聲,瘦高個子一下鎖住了李松濤的長劍,但李松濤也一下削斷了鐵手上的大拇指。 人影一分,瘦高個子身不由主的向後退了四五步,才算站住,他低頭一瞧,不禁臉色大變。口中尖哼一聲,縱然欺撲而上,鐵手揮動,連發三招,這三招也全力施為,快速無比,勢道也極為淩厲。 李松濤退後半步,正待發劍。瘦高個子左手揚處,拍出一掌,忽然也往後退了一步。 李松濤見聞淵博,覺得他欺撲過來,出手搶攻的人,雙方招式未接,絕無後退之理。 心念一動,左手袍袖一揮,迎著對方掌勢丟拂而起。就在此時,瞥見瘦高個子鐵手一指,從鐵手中指,發射出數縷藍芒,電射而來! 錯非在夕陽斜照之下,可以清晰看到點點藍芒,若是較為幽暗之處,這種細如牛毛的毒針,肉眼簡直無法看得清楚。 李松濤怒笑道:「好歹毒的暗器。」 揮手一劍,灑出一片劍光,把飛射而來的藍芒,一齊擊落,身形側上半步,左手一探,直向對方鐵手抓了過去。 這一抓,發的又快又准,五指一緊,已把鐵手緊緊截住,右手長劍急如星火,一下抵住了瘦高個子的咽喉。 瘦高個子心頭猛吃一驚,急急用力往後一掙,但李松濤五指有如鐵箍,瘦高個子內力上不及李松濤深重,哪想掙得動分毫?這時他們兩人各自一手還緊抓著鐵手不放,鐵手總共不過三尺長,他們兩人距離之近,也可以想見。 李松濤的劍尖指著瘦高個子咽喉,瘦高個子若是不放棄鐵手,就得傷在對方劍下;但若是放棄鐵手,卻又心有未甘。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李松濤劍尖直指瘦高個子咽喉,口中沉喝一聲道:「閣下再敢動一下,莫怪李某刺穿你的喉嚨。」 雪亮的劍尖,已經抵在咽喉之上,到了這時,瘦高個子就算想放棄鐵手,往後躍退,都已遲了! 因為李松濤全神貫注著他,只要發現他有後躍的企圖,抵在他喉嚨上的劍尖,只須輕輕一送,便可置他於死地。 這道理,瘦高個子自然明白,一時哪敢妄動,他那張本來冷漠得如同木頭的臉上,登時變得慘白無比,說道:「你……要怎樣?」 李松濤嚴肅的道:「你放下兵器,隨我進去。」 螻蟻尚且偷生,性命懸在人家劍尖之下,哪得不低頭?瘦高個子緩緩鬆開五指,放棄了他的鐵手。 李松濤一手奪過鐵手,劍尖依然抵在瘦高個子喉嚨上,冷聲道:「走!」 就在他「走」字出口,但聽「啪」的一聲,抵在瘦高個子咽喉上的松紋長劍,突然間無緣無故齊中折斷! 這一下,不但李松濤大吃一驚,連瘦高個子也瞪大眼睛,驚異得說不出話來! 李松濤身為一派宗主,武功之高,在當代武林中,已屬有數高手,瘦高個子雖比李松濤遜上一籌,也非泛泛之輩。 在兩人四隻眼睛注視之下,沒有一點風聲,也沒有半絲微兆,一柄百練精鋼長劍竟然會無緣無故,自己齊中折斷!瘦高個子只不過怔得一怔;眼看機不可失,立時雙足點地,向後暴退出去一丈來遠。 但聽得一聲輕咳,傳了過來! 李松濤、瘦高個子同時轉頭望去,不知何時,左首一株參天古柏之下,已經多了一個青袍飄逸的中年文士,背負著雙手,站在那裡。 那中年文士看去約摸四十來歲,生得豐神俊逸,氣度非凡,只要看他臉含微笑,就會覺得他風流儒雅,令人可親! 中年文士目若朗星,緩緩朝瘦高個子投來,微哂道:「真是無用的東西。」 話聲中,兩道眼神,突然出現了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雖然這股殺氣只不過在他跟中一閃而逝,但卻能令人背脊骨上,陣陣發麻。 瘦高個子在這刹那之間,變得面如死灰,整個人都僵住了,雙腿一軟,撲的跪了下來,說道:「屬……下……該……該死……」 敢情他心中過份害怕,口齒打戰,一句話說了半天。 中年文上已經緩緩走了過來,他態度安樣,像踱著四方步一般,看去緩慢,實則身形飄逸,快得如同行雲流水! 瘦高個子一句話還沒說完,中年文士已經到了他面前說道:「我手下從無一人像你這般膿包,念你隨我多年,快去吧!」 衣袖輕輕揚起,朝瘦高個子跪著的人拂去。 瘦高個子聽出中年文士口氣不對,心頭又駭又急,連連叩頭道:「天君……饒……」 中年文土拂出衣袖,不帶絲毫風聲,也看不出如何勁急,只是虛飃飃的毫不著力,但瘦高個子叩頭的人,卻忽然淩空飛起,一下子飛出五丈開外。 也沒聽到「砰」然出聲,好像只是把他移了個地方,輕輕落到地上,仍然是原來模樣。 等他落到地上,才說出「命」字來。但這「命」字出口,就不再說話,也不再見他有何動靜,伏在地上,已經死去。 中年文土連看也沒看一眼,若無其事的緩緩轉過身來,含笑朝李松濤點點頭道:「李莊主請了。」 李松濤右手還握著半截斷劍,另一隻手上,正是從瘦高個子手中奪來的鐵手,怔立當場,臉上神色,顯得十分凝重,沉聲說道:「閣下就是……」 中年文士似是不願他說出自己名號,突然朗朗一笑道:「兄弟賤號不值一提,我還有事去,不克久留,有一件事,想和李莊主情商。」 他這聲長笑,十分驚人,不但打斷了李松濤的話頭,而且笑聲之中,好像有一股極大潛力,直向胸口湧到,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李松濤心頭暗暗震驚,忖道:「這魔頭果然厲害。」但他究竟是白鶴門一派之主,心頭縱然震驚,表面上看去,依然十分鎮定,緩緩說道:「什麼事?」 中年文士道:「兄弟聽說晉陝雙義把金鳳鉤送上貴莊,此物對兄弟關係極大,李莊主若肯交與兄弟,日後必有重報。」 李松濤冷冷一笑道:「李某和晉陝雙義素昧平生,他們怎會把東西送到敝莊來?再說李某也根本未曾見過金鳳鉤,更無須閣下重報。」 中年文士笑道:「李莊主那是不肯交出金鳳鉤來了?」 李松濤面色變得十分難看,說道:「聽閣下口氣,李某好像非交出金鳳鉤來不可。」 中年文士依然臉含笑容,說道:「正是如此,兄弟一向言出如山,既說出來了,李莊主自非交出來不可。」 李松濤濃眉一揚,冷聲道:「李某很少涉足江湖,一向抱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也從未怕過事,閣下莫要逼人太甚。」 就在他話聲甫落,但見從林梢倏然飛墮一人,大聲道:「大師兄,這是什麼人,膽敢到鶴壽山莊來撒野?」 這人不過四十出頭,身穿一件團花青綢長衫,腰束緞帶,懸一柄二尺五寸長的闊劍,生得面如冠玉,自若朗星,意態瀟灑。 他,正是李松濤的師弟宋天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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