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湖海遊龍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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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拍不打緊,那隻金元寶像是被人用鐵鎚敲了一下,連同那一層大紅桌毯,竟然硬生的嵌入桌面,足有一二分深。 他衣衫古怪,舉動更是怪異,早已引起全堂食客的注意。 祝文輝早已看出此人舉止有異,暗暗留神著他。此刻眼看他拿手拍在桌角,金元寶卻會自動陷了下去,一時也不禁暗暗吃驚,看不出他使的是什麼手法? 當然,全堂食客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剎那之間,喧嘩的人聲,立時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也一齊集中到打補釘的錦衣漢子身上。 兩個跑堂的臉色煞白,已經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下,驚動了酒樓裏的賬房先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鏡,三腳兩步,迎了過來,朝兩個跑堂的叱道:「你們怎麼得罪了這位客官?」 左邊的一個定了定神,才道:「小的告訴這位客官,這一席已經有人預定……」 賬房先生沒待他說下去,就朝打補釘的錦衣漢子連連拱手,陪笑道:「這位客官多多包涵,這一席確是有人一早就來預定了,這樣吧,老朽立時要他們給你老收拾一席,小店招待不周之處,客官務請原諒……」 打補釘的錦衣漢子翻著死灰眼,伸手朝桌上一指,冷森的道:「這就是訂金,這一席,就算我訂下來了,你要他們立時給我做一席上等酒席送來……」 賬房先生面有難色,囁嚅道:「客官……」 他只說了兩個字。 站在他邊上的堂倌忽然神色緊張,低低的道:「來了,來了,那位老管家已經上來了。」 賬房先生回頭看去,這時樓梯口已經走上一個身穿灰衣,濃眉蒼鬚的老蒼頭來! 那不是早晨來訂席的老管家,還有誰來? 賬房先生看到那老管家,心裏更是焦急! 人家預訂的席,如果給別人佔了,交不出席來,高陞樓的信譽,豈不掃地?但這位打補釘的大爺,看來已經無可商量,那麼只有跟老管家打個商量,自己立時要伙計騰出一張桌子來,豈不就沒事了麼? 就在他轉著念頭的工夫,老管家已經迎著走了過來,問道:「掌櫃的,咱們訂的酒席在那裏?」 賬房先生掏出一塊雪白的手帕,拭了下汗,慌忙拉著老管家的手,陪笑道:「老管家,咱們借一步說話。」 老管家道:「掌櫃的,有什麼事,你快說,咱們小姐車子已經到了你們高陞樓的門口。」 賬房先生囁嚅的道:「老管家訂了席,小店本來早就準備好啦,只是剛才……」 他眼角溜了打補釘的漢子一下,輕聲道:「上來的這位大爺,硬要坐在那裏喝酒,小老兒看他不大好惹,所以想跟老管家打個商量,小老兒另外騰出一席來,立時就好!」 老管家臉色一沉,道:「這不成,咱們小姐已經來了,這是咱們預定的酒席,他憑什麼強佔。」 賬房先生急出一身冷汗,忙道:「老管家,你聲音小一點,出門在外,和氣生財,小老兒立時替你收拾一桌,你千萬別和他計較了。」 老管家年紀雖然不小了,但生性卻是執拗的很。 賬房先生叫他聲音小一些,他卻忽然大著嗓門說道:「不成,咱們訂的那一席,非那一席不可,咱們小姐就要上來了,掌櫃的,你叫他馬上給我滾開。」 果然,那打補釘的錦衣漢子死灰眼一翻,冷冷說道:「掌櫃的,這老奴才說什麼?他要誰滾開?」 老管家怒氣沖沖的道:「我當會是誰?咱們訂的席,你憑什麼強佔?」 錦衣漢子忽然大笑一聲道:「強佔?笑話!這兒是酒樓,可不是你家小姐閨房,大爺有的是金子,要坐在那裏,就坐在那裏,你管得著麼?」 老管家似是怒極,他鬢邊短髮,忽然根根豎了起來,雙目精光陡射,沉喝道:「狂徒,你敢出口不擇言,要是在二十年之前,老夫早就把你宰了!」 說到這裏,倏地跨上一步,伸手朝桌角上輕輕拍下。 這一拍,只見那隻嵌在桌面上的金元寶,忽然跳了起來。老管家一手接在手中,再一揮手,朝那錦衣漢子激射過去,口中喝道:「接著你的金子,快給我滾。」 方才錦衣漢子在桌角輕輕拍了一掌,金元寶就深嵌入桌面上,現在老管家也在桌角上輕輕拍了一掌,金元寶卻往上跳了起來。 兩人同樣的一掌,但手法各異,也各自展露了一手精湛的上乘功夫。 全堂食客看得不禁又是一呆! 祝文輝心中暗暗忖道:這老管家居然也真人不露相,方才上樓之際,自己還當他不會武功呢? 錦衣漢子霍地站起,冷聲道:「一個奴才能有這樣的身手,倒是難得的很,這元寶就賞了你吧!」 口中說著,右手單掌直豎,朝飛來的金元寶上,輕輕一拍。金元寶倏地回頭,去勢如電,比剛才飛來時幾乎快出一倍,直向老管家當胸撞去。 這一下,看得全堂食客都替老管家暗暗擔心,膽小的人,已經閉上了眼睛。 老管家目射棱光,斷喝一聲:「狂徒找死!」 雙掌一合,便把一隻金元寶合在掌心,雙手連搓了搓,突然朝外揚去! 適時但聽一個嬌脆悅耳的聲音傳了過來:「古伯伯,不可傷人!」 老管家已經揚起的雙手,不覺減弱了幾分力道,但他雙手揚處,從他雙掌之中,飛射出十數顆金丸,像一蓬金雨,朝錦衣漢子身前飄灑而至。 一隻金元寶,在他搓手之間,就變成了十數顆金丸,豈不令人咋舌? 這蓬金雨,去勢更是神速,錦衣漢子看出情形不對,要待閃避,已是不及,口中悶哼一聲,身子往後便倒。 大家看得清楚,錦衣漢子身上,深深的嵌著十幾顆龍眼大的金丸,每一顆金丸,大小如一,搓得極為均勻。 當然,每一顆金丸,都打在錦衣漢子的穴道上,而且連他那件百衲錦衣,也隨著金丸,深陷肉中。 錦衣漢子跌臥地上,除了他一雙死灰的眼睛還在眨動,四腳和身上的穴道,全被制住,半點也動彈不得。 要是沒有方才那一句嬌滴滴的喊聲,錦衣漢子一條命,早已送在他自己的二十兩金子之下。 全樓的食客,幾乎全看得呆了。 這一剎那,偌大一座酒樓,突然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大家雖是被老蒼頭這一手震懾住了,但還不至於使大家連呼吸都透不過來! 那是因為大家目光看到了另一個人! 這人居然會使大家透不過氣來,那只有女人,而且必須是風華絕代的佳人! 使一座酒樓上的食客,透不過氣來,這有什麼稀奇?一顧傾城,再顧傾國,歷史上也比比皆是。 但這位姑娘確實生得十分美貌,只見她穿著一身淺紫衣裙,長髮垂肩,一張宜嗔宜喜的鵝臉上,鳳眼含春,修眉凝黛,膚色白膩,隱泛嬌紅,遠遠看去,脂光如玉,尤其嘴角間含著幾分笑意,盈盈走來。 只要是男人,不論老少,都會情不自禁的要多看她一眼。 你只要看了她一眼,就會捨不得移開。 這紫衣少女身後,緊隨著一個頭戴著黑布包頭,身穿藍布衫,黑布裙的老嫗,看去約莫五十出頭,生得臉長如驢,卻帶著一臉慈祥,手中拿著一根漆著金漆的鳩頭杖。 其實像她這年紀,還用不著扶杖。 這老婆子身後,還跟著兩個青衣小鬟,年約十五六歲,也生得眉目清秀,穎慧可人! 那老管家一眼看到紫衣少女走來,慌忙躬身道:「老奴已經叫他們收拾了,小姐怎不多歇一會?」 紫衣少女展齒一笑,嬌滴滴的道:「坐在車裏,多悶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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