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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那老五、老六正在七手八腳的檢查老七雙眼,聽到聲音不對,舉目看去,只見老大、老二已經直挺挺的躺下,老三、老四雙手下垂,痛得臉無人色,一時大驚,急忙抓起鋼刀,厲聲喝道:「小丫頭,你們好歹毒的暗器,老子和你們拼了!」

  個子較高的相公冷笑一聲道:「這是你們自己我的,不要命的,只管過來試試!」

  兩個漢子雖然怵于對方暗器歹毒,但氣憤難消,兩人不約而同暴喝一聲,正待撲起!

  突聽一個蒼老聲音沉聲喝道:「徒兒住手!」

  老五、老六聽到喝聲,果然立即站停下來。

  這時在中針的五個漢子前面,已經多了一個手拄天棘藤杖,皓首白髯,臉如黃臘,枯瘦士癟的黃衫老者,目光朦膜,朝地上五人看了一眼,哼道:「太陰針、透骨針,你們兩個女娃兒,年紀輕輕,手段是倒毒辣得很,你們先去把針起出來,跟老夫回去,聽候發落。」

  個子高的相公披披嘴道:「我們為什麼要把針起出來,跟你回去,聽候發落?」

  黃衫老人道:「因為你們用透骨針打瞎我七弟子雙眼,又連用透骨針、太陰針,傷我門下四個弟子,不該由你們起出針來,聽候老夫發落嗎?」

  個子稍高相公道:「你是他們師父?」

  黃衫老人道:「不錯。」

  個子稍高相公哼道:「你既是他們師父,總該知道我們如何動手的吧?我們在麵館並未招惹他們,他們卻一路跟到這裡,攔住去路,口出汙言,尤其是七弟子,使出來的招式,十分下流,我妹子只打瞎了他雙眼,沒有取他性命,已經是手下留情了,這四個人瘋狂掄攻,我們只有兩個人,等於以一敵二,如果我們兩人中有一人落敗,必然會血濺荒郊,沒人會加以援手,不使飛針,我們有別的辦法解圍嗎?」

  黃衫老人看她侃侃而言,雙目似睜似開,只是靜靜的聽著。

  個子較高相公咽了口口水,續道:「人到了危急的時候,自會有什麼使什麼,老丈遲不現身,早不現身,卻在我們制住了令高徒之後,才挺身而出,不責怪七個令高徒攔路挑釁在先,卻好像是怪我們不該自衛似的,天下居然會有曲意護短,不講道理的師父。」

  黃衫老人忽然哈哈一笑,雙目乍睜,射出兩道懾人的光芒,說道:「老夫如何護短了?我門下弟子有五個傷在太陰、透骨針下,而且還有人被打瞎了雙眼,老夫是他們師父,能不管嗎?」

  個子稍矮的相公氣道:「你七個徒弟,有兩個沒受傷,就站在你身邊,你可以問問他們……」

  黃衫老人道:「所以老夫要你們先把針起出來再說。」

  「不。」個子稍矮相公尖聲道:「我們要替他們起下針來,還用出手射他們嗎?」

  黃衫老人沉笑道:「好,你們以為老夫起不出他們身上的針來嗎,且看老夫起出他身上針來,再找你們算帳。」

  說完,一步跨到老七身邊,雙肩微聳,提起右手,一下按到老七雙眼之上,口中大喝一聲,右掌倏地朝上提起,這一瞬間,大家都可以看到他掌心冒著絲絲白氣,兩支透骨針已被他吸在掌心。

  老七雖被點了穴道,但兩支針從他眼中吸出,也痛得他身子起了一陣顫抖。

  這下直看得兩人年輕相公相顧失色,老實說,他們雖然會使飛針,但要他們把飛針從對方身上起出來,卻是無法做到的事。

  黃衫老人絲毫沒停,依次運用雙掌,在四個徒弟身上,把太陰針、透骨針一一吸出,差不多總共有二三十支之多!

  針是起出來了,四個漢子還可以沒事,但老七的雙眼被透骨針打瞎,是無法複明瞭。

  黃杉老人掂著掌上銀針,倏地回過頭來,目射精芒,嘿然道:「你們兩個女娃果然夠歹毒的了,老夫要是把這些針打到你們身上,你們以為如何?」

  個子較高的相公冷冷的道:「我剛才說過,你怎不問問兩個沒負傷的徒弟,是非曲直,總有一個理字吧?我們在人數上比你七個徒兒少,在武功上,也不是你七個徒弟聯手圍攻的對手,我們若是不使暗器,早就沒命了,我們師父又不在這裡,有誰替我們出頭呢?」

  「哈哈!」黃衫老人大笑一聲道:「你們師父是誰,還當老夫不知道嗎?太陰針只有天南山莊姬夫人盛錦花會使,你非她門下,就是她女兒,至於透骨針出自排教,你師父不是排教教主閔長江,就是他師兄方靈子,對不?」

  躲在雜樹林中的丁少秋聽得心頭猛然一震,這兩個年輕相公聽口音似是極熟,但看她們面貌又並不相識。

  此時經黃衣老人這一說,頓時教他想起兩個人來,一個是盛錦花的女兒姬青萍,一個是古靈子的女弟子池秋鳳。

  會是她們!莫非她們臉上戴了面具不成?

  個子稍高的相公哼道:「是又怎樣?」

  突聽一個尖沙的老婦聲音說道:「老頭子,你怎麼了?光說不練,是不是咱們的徒弟好欺侮?」

  隨著話聲,從林梢倏然飛墜一個手拄鴆杖的白髮鴆面老婦人,接著尖聲道:「你是不是礙著盛錦花和古靈子的面子?他們縱然送來了一份厚禮,但老七雙眼被她們銀針打瞎了,變成終生殘廢,你做師父的若是不管,人家還以為北峽老人怕了天南莊呢。」

  黃衫老人突然雙目乍睜,厲聲道:「老夫怕過誰來?」

  說到這裡,轉臉朝兩個年輕相公喝道:「女娃兒,你們把自己的飛針接過去,接得,是你們幸運,接不住,你們就認命了」。

  右手掌突然一抬,掌心三十支「太陰針」、「透骨針」一起從掌心飛出,朝兩個年輕相公身前激射過來。

  丁少秋看得大吃一驚,雙足猛地一頓,一道人影比閃電還快,從林中穿出,迎著一蓬飛針投去,雙手朝外一分,就像現在游泳使的蛙式一般!他這雙手一分,把一蓬飛針從中分開,隨著他手勢朝左右兩邊瀉出!

  這一下來得太以突然,兩個年輕相公正待揮起長劍,眼前人影飛閃,身前已經瀉落一個中年青衫人,把一蓬飛針擋了開去。

  黃杉老人更是深感意外,以他的功力,打出去這蓬飛針每一支都勢道勁急,何異挽起強弓所射出去的長箭,居然會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漢子雙手一分,就向左右飛出,他一雙精光熠熠的眼神注著丁少秋,嘿然道:「好身手,閣下是什麼人?」

  丁少秋抱抱拳道:「在下季少遊,方才為了急於救人,來不及向老丈招呼,還請老丈恕罪。」

  黃衫老人呵呵笑道:「老夫並沒要你救人,你出手橫擋,那是沒把老夫看在眼裡了?」

  「老丈此言差矣!」

  丁少秋正容道:「以老丈的功力,一把飛針,貫注真力打出,這二位姑娘如何接得來下?」

  黃衫老人道:「接不下來是她們的事,她們仗著這些小巧暗器連傷我五個徒兒,老七還被打瞎了雙眼,難道老夫不該回敬她們嗎?」

  丁少秋道:「此事始末,在下一直在林內,全看到了,老丈七位令徒從麵館一路跟蹤下來,到了這裡,攔住人家去路,不但口出汙言,而月出招更是下流,那個老七被打瞎雙眼,可以說是自作自受。」

  「不用說了。」

  黃衫老人截著嘿然道:「你有本事橫擋,就接老夫幾招試試,接得下,就放過你。」

  丁少秋道:「在下話還沒有說完呢,方才老丈現身之後,也不問問清楚,就以大欺小,出手毒辣,在下說的是公道話,老丈又遷怒于我,在下實在不明白老丈何以如此不講道理?」

  個子較矮的相公接口道:「就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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