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三尺劍(45)_東方玉

四五

　　司馬綸又回過頭，朝金鵰令主微微一笑道：「金鵰令主的意思，是要和在下動手嗎？」

　　他依然面含微笑，風度十分瀟灑。

　　金鵰令主哼道：「不動手，朋友肯退嗎？」

　　司馬綸笑道：「那當然不會退的了。」

　　「鏘！」金鵰令主抬手從肩頭撤下長劍，冷然道：「你落敗了，就非退不可。」

　　「這個當然。」司馬綸摺扇當胸輕搖，大笑道：「金鵰令主只要把在下擊敗了，隨同在下來的人，立時退走，沒有一個會留下來的。」

　　金鵰令主經常在江湖走動，自然知道十二煞神兇名久著，不好對付，但眼前此人卻從未聽人說過，這就問道：「你說話算數？」

　　「在下說出來的話，自然算數了。」司馬綸朝她微微一笑，手中象牙摺扇一舉，說道：「在下很少使用兵刃，令主要使長劍，在下就用這柄摺扇奉陪好了。」

　　他這幾句，說得很狂，但他含笑說來，意態從容，又使人覺得他風度極佳，絲毫沒有狂傲之氣。

　　金鵰令主冷笑一聲道：「你發招吧！」

　　「且慢！」司馬綸摺扇一指金燕令主，說道：「這位金燕令主呢？不上場嗎？」

　　金燕令主哼道：「憑你也配我們兩個人上場嗎？」

　　「這有什麼配不配？」司馬綸朗笑道：「二位一起上，不是可以節省時間了嗎？」

　　這話聽得金鵰令主心頭不禁有氣，在青衣幫中，金鵰、金燕二位令主，是青衣幫中的翹楚，江湖上名頭之響，也在其他六位令主之上。如今司馬綸當著眾人，居然口發狂言，要她們二人一起上，可以節省些時間，這不是說金鵰、金燕二人不堪一擊嗎？

　　他要以一柄牙骨摺扇，和金鵰令主的三尺長劍動手，已經夠狂，再說出這幾句話來，實在有點狂妄得太過了。

　　金鵰令主冷叱一聲：「好個狂徒，你敢如此輕視青衣幫？」

　　司馬綸微微一怔，說道：「姑娘何用生這大的氣？在下說的乃是實話。」

　　金鵰令主冷笑道：「那你就接招吧！」

　　喝聲中，身形一晃，長劍已然當胸遞去。

　　她這一出手，劍勢如電，劍風嘶然！旁觀的侯椿年、琵琶手等人，都看得暗暗點頭：「青衣幫金鵰令主果然名下不虛，只要看她這一劍，就可看出她劍上造詣極深了！」

　　司馬綸微微一笑，不退反進，手中摺扇一收，輕點金鵰令主執劍右肘「曲池穴」。

　　他這跨上半步，恰好避開了金鵰令主的劍勢，這等以進為退的身法，武林中極為少見！

　　金鵰令主這出手第一招，當然不會是真正攻敵的殺著，她遞出的劍勢，因對方斜跨上來而落空，她左腳隨即斜退半步，長劍未收，突然劍勢一沉，往下疾劃而下。

　　這一記中途變招，因為她左腳斜退，正好以退為進，劍尖直落，使的是「剖龍取肝」，劍勢之快，一閃即至，比第一把更快更準。

　　司馬綸仍然一臉微笑，右手摺扇扇頭一橫，「叮」的一聲，敲在劍尖之上。

　　不！摺扇敲落，正好壓住了金鵰令主的劍尖。金鵰令主急忙抽劍，哪知劍尖竟似膠住在對方扇骨上一般，哪想抽得回來？心中雖然暗暗吃驚，口中冷笑一聲，左手纖纖玉掌閃電股朝司馬綸右肩拂去。

　　這一拂，正是青衣幫的獨門絕技「拂脈鎖穴手」，在金鵰令主手中使出，手法神速，幾乎使人看不清她是如何拂出的！

　　但就在她左手堪堪拂出之際，不知如何一來，反而竟被司馬綸摺扇搶先敲上了她的香肩，金鵰令主一個人立被制住，右手長劍下刺，左手纖掌上揚，原式定在那裏，一動不動。

　　這一招上，雙方出手實在太快了，大家誰都沒有看清。司馬綸已經面含歉意，拱拱手道：「令主原諒，在下實在情非得已，只好得罪了。」

　　他此話出口，大家才發現金鵰令主原式不動是被他制住了穴道！

　　這下直把獨臂幫的二位副幫主侯椿年、鄢茂元看得悚然動容！

　　「鏘！」金燕令主怎麼也想不到金鵰令主會在兩招之內，就給對方制住，她連轉個念頭都來不及，長劍出鞘，口中一聲嬌叱，人已飛撲過去，右手連揮，劍光綿密，忽東忽西，忽上忽下，一口氣刺出了九劍之多！

　　這九劍，一劍接一劍，連氣也不換，快到無以復加。

　　「哈哈，在下早就叫你一起上了，這不是浪費時間？」

　　司馬綸在笑聲中，只見他紫衫擺動，並未舉扇封解，但金燕令主每一劍都刺在他閃出的空隙之間，好像他先留出了這一空隙，等待金燕令主劍尖刺去的一般！

　　他身子擺動得雖然十分快速，但旁觀的人，卻看得清清楚楚！

　　當然他身子擺動，比金燕令主刺出的劍還快，只是在大家看來，覺得他動作又不怎麼快法，這簡直奇妙已極！

　　只聽司馬綸又道：「姑娘已經連刺了在下九劍，應該夠了吧？」

　　他右手摺扇忽然從劍影中穿出，一下敲在金燕令主的左肩之上！

　　金燕令主第十劍還沒刺出，身形也突然停住，這一劍再也刺不出去了。

　　翠翠看得心頭大急，一聲不作，左手揚處，打出一蓬細如牛毛的金針。

　　司馬綸話聲甫出，「豁」的一聲，摺扇打了開來，輕輕一圈，把翠攀一篷金針悉數捲在他摺扇扇面之上，抬目朝翠翠微微一笑道：「姑娘怎麼連招呼也不打一聲，這篷『太陽金針』豈是好玩的？」

　　摺扇隨手一翻，數十支金針，灑落了一地。

　　他這番動作，直看得獨臂幫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各自忖道：「這人的武功，竟有如此高強，江湖上怎會沒聽人說過呢？」

　　司馬綸望望怔住了的翠翠，含笑道：「在下現在可以登船了吧？」

　　船篷豁然開啟，一個女子嬌脆的聲音道：「不勞閣下登船。」

　　走出來的正是雲髻高聳，體態輕盈的少婦柔柔，和衣衫華麗，貌相溫文的中年漢子尹劍青。

　　翠翠立即躬身一禮，說道：「好啦，副幫主出來啦！」

　　他們在淺灘上前後所說的話，船上的人，只隔了一道竹編船篷，自然全聽到了。

　　尹劍青心中暗道：「難道柔柔真是她們副幫主？這似乎不可能，柔柔只是金家莊的一名使女而已！」

　　司馬綸心中也暗想：「難道這船上真如她們所說，會是青衣幫的副幫主不成？」

　　柔柔舉手攏攏長髮，姿勢十分柔美，口中輕嗯一聲，回頭道：「夫君，我們該下去了！」

　　尹劍青心中暗道：「看來今日之事，假戲也得真做了！」他以低沉的聲音，溫柔的道：「娘子說得是。」

　　在船艙裏，柔柔早已和他說好了，要他挽著她手臂，同時飛身下船，最好能在下船的時候，也同時解金鵰、金燕兩位令主被制的穴道。

　　這點尹劍青自問還辦得到，因此柔柔話聲一落，尹劍青就右手輕挽柔柔玉臂，微一吸氣，兩人既沒點足，也未作勢，就翩然飛起，像一縷輕雲，飄落沙灘！就在兩人快要落地之際，尹劍青左手暗暗一抬，朝金鵰、金燕二人，輕輕拂去。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兩人堪堪落到地上，金鵰、金燕二人但覺一陣輕風拂身而過，受制穴道登時解開，身手已能活動，立即長劍一收，一齊躬身道：「屬下見過副幫主。」

　　這一手，不僅把獨臂幫的二位副幫主侯植年、鄢茂元等人看得一怔，就是連司馬綸等一干人也同樣給怔住了！

　　因為他們並不知道，這是尹劍青暗中展露了一手，在他們的心目中，一直把青衣幫的副幫主作為目標，大家都清楚的看到，兩人手挽手從船上飛落，並不是縱身躍下來的，而是使的上乘輕功──「馭氣飛騰」。

　　尤其在兩人落地之際，大家並沒看到兩人有何舉動，（尹劍青是在身未落地之際，抬了下手，這時大家注意力全在柔柔身上，自然沒注意到了）而金鵰、金燕二位令主被制穴道也解開了！

　　青衣幫名動武林，看來她們副幫主的身手果然不同凡響。

　　司馬綸一雙炯炯目光，只是打量兩人，他自然也看得出尹劍青和柔柔的臉上，都戴著面具，但江湖上人不願以真面目示人，戴一張面具，也是常有之事。

　　何況青衣幫崛起江湖，本來就是一個神秘組織，誰都不知道他們幫主是誰？經常在江湖走動的，只有金鵰、金燕二位令主，但也沒有人知道她們的姓名，只知她們衣襟上繡的是金鵰、金燕而已！

　　因此青衣幫副幫主夫婦臉上戴一張面具，也就不足為奇了。

　　司馬綸朝二人拱拱手道：「青衣幫名聞江湖，在下真是幸會之至，只不知這位兄臺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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