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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麻日休口中濃重的嘿了一聲,兩道熠熠眼神直注荀蘭蓀,沉聲道:「那你就接著了!」

  雙掌連拍,錚錚作響,倏地右手一揮,一隻巨大的手掌,迎面拍了過來。

  他這回出手,果然與方才不同,手掌翻起,掌心隱泛淡金,拍出時風勢逼人,連旁觀的人都可以感覺到空氣為之一窒,掌勢之強,極為驚人!

  再看荀蘭蓀依然面含微笑,瀟灑地站在距離他五尺之間,似是絲毫未作戒備。

  這時強勁掌風已經逼到身前,掌風所及,四周的人都被勁氣逼得身上衣衫不住的飄忽,但他身上一件青紗長衫,卻似鐵袍一般,任你掌風如何強勁,也吹不動他分毫。

  任何一個會武之人出乎發招,追求的是一個「快」字,何況這一掌是麻日休發出來的。先前兩人之間相距還有五尺來遠,等到掌風逼近之際,他左足倏然跨出,手掌已經到了荀蘭蓀的胸口。

  這真是電光石火般的事,荀蘭蓀在掌風逼近之時,還似毫無戒備一般,但等他手掌逼到,腳前還有尺許光景,右手化掌,五指上翹,迅如閃電,輕輕朝對方來掌手背間格去!

  麻日休和心善、慈善以及如今和荀蘭蓀的動手,出手掌法,實在毫無奇特之處,荀蘭蓀這一格,也並不出奇,不過是極普通的一記「推手」而已!

  白鶴道長、銅腳道人和楚秋帆、宋秋雲四人看得不禁暗暗替他著急:「麻日休積七八十年的修為,功力之深,可說世罕其匹,這一掌的威力,何等強大,怎好用手去格?怎能格得開他?」

  就在大家心頭替荀蘭蓀暗暗擔心之際,戰場上卻出現了奇跡一般!

  原來荀蘭蓀右掌格出,使的只是極普通的一記「四兩撥千斤」手法,但兩隻手掌輕輕一接之下,麻日休一個高大身軀,竟然站立不穩,右腳不由自主向左跨出去了一大步。

  右腳向左跨出,身子自然也向左轉了過去。

  這下幾乎使得麻日休大吃一驚,他連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用極普通的一記「四兩撥千斤」,居然把自己的掌摯撥了開去,連身子也被他帶出了一步,這真是多少年來從未有過之事!

  麻日休活到九十多了,光是對敵經驗,就沒人能比得上他,就在右足向左跨出之際,趁勢一個急轉,雙臂微屈,左掌在前,右掌在後,像一陣旋風般朝荀蘭蓀劈擊過來。

  這一著當真快速到無以復加,人影一旋即至,兩隻鐵掌雖有先後,卻無異同時擊到!

  只聽荀蘭蓀叫道:「老先生,這是第二招了。」

  已經變了招,自然是第二招了。

  麻日休嘿然道:「就算是第二招吧!」話聲甫出,荀蘭蓀的人影忽然不見!

  麻日休是何等人,對面的人影忽然不見,不用說他在自己旋身發掌之際,見機得快,跟著自己轉到身後去了。

  他因荀蘭蓀方才無意之中說出南方丙丁火,可以破他掌功,這句話犯了麻日休的大忌,立意非把他除去不可。

  這時看他閃到自己身後,心頭更是惱怒,一言不發,原式不變,跟著往左疾轉過去。

  這機會是相等的,你轉身之際,人家也會跟著你轉,只要兩人轉得同樣快速,他躲在你身後,就是轉上一百圈,他還是在你身後也。

  荀蘭蓀就是這樣躲在麻日休的身後,你一個人旋若陀螺,我就跟著你轉。

  兩個人你追他,他追你,越轉越快,先前還看得清兩條人影,漸漸人影合而為一,變成了一幢透明的影子,在場中飛旋!

  只聽麻日休怒聲道:「小友既不敢接老夫一掌,這般躲躲閃閃的作甚?」

  人影倏然停住,兩個人依熱面對面的站著,荀蘭蓀含笑道:「誰說小生不敢接你的掌了?」

  麻日休怒哼一聲道:「好!」雙掌直豎,正待推出!

  「爹……」麻天鳳突然急叫一聲道:「你老人家讓他們去吧!」

  「不行!」麻日休回過頭去,粗聲道:「接不下為父三掌,他們都給我留下。」說完,目注荀蘭蓀喝道:「小友小心了!」

  荀蘭蓀急忙搖手道:「老先生且慢!」

  麻日休道:「你又有何話說?」

  荀蘭蓀忽然朝他展齒一笑,問道:「老先生,小生忘了一件事,要想請教一聲。」

  麻日休道:「什麼事?」

  荀蘭蓀道:「小生方才轉得昏頭轉向,忘了咱們交手已經有幾招了?」

  麻日體被他問得一呆,然後道:「已經兩招了。」

  荀蘭蓀清俊的臉上,泛起了笑意,欣然道:「這麼說,只剩下一招了?」

  「不錯!」麻日休濃重的哼了一聲道:「你只要接下老夫這一招就好。」話聲甫出,直豎雙掌,已然緩緩的朝荀蘭蓀推來。

  荀蘭蓀忽然退後一步,手臂在胸前半屈,雙手掌心朝天,十根手指朝天直立,徐徐晃動!

  這—招「火焰燒天」,正是昔年南離門的起手式。南離門以「離火真氣」、「三陽神功」聞名於世,只是南離門著重個人清修,很少在江湖走動,近數十年根本沒聽江湖上有人提起了。

  南離門的「離火真氣」,當然也正是「金形掌」的剋星了!

  麻日休神情一凜,雙掌推出未及一尺,忽然收了回去,目光炯視,沉聲道:「你……」

  荀蘭蓀不待他底下的話說出來,立即雙手一撒,含笑拱手道:「老先生承讓了。」

  麻日休怒聲道:「這第三招,你接下了麼?」

  荀蘭蓀道:「老先生既已出手,就是第三招已經發出來了,老先生中途收回去,當然要算一招了。」

  麻日休問道:「你是南離門下?」

  「這個小生恕不作答。」荀蘭蓀淡淡一笑道:「小生已經接下老先生三招,我們就此告辭。」說完,轉身朝楚秋帆笑了笑道:「楚大哥,我們走……」

  麻日休聽得勃然大怒,沉喝一聲:「小子,你敢戲弄老夫!」右掌揮起,朝荀蘭蓀拍了過來。

  這一掌他是含憤出手,鐵掌似斧,自然十分沉猛有力!

  荀蘭蓀正轉過身和楚秋帆說話,麻日休這一掌無異是朝他身後擊來。照說,以麻日休的身份,不該在荀蘭蓀轉身說話之時發掌,這成了襲擊,有失他的身份。

  這是因為荀蘭蓀在動手的三招上,都是取了巧,麻日休一怒之下,才發了這一掌,他究是魔教出身,在觀念上和正派人士有著基本的差距。

  荀蘭蓀沒有回頭去看,更沒轉身,右手使了一記「龍尾揮風」,往後拍去。

  這一掌,雙方用的力道不同,麻日休是舉掌直拍過來,勁急如濤,荀蘭蓀是隨便往後揮出,看去毫不著力,當然也不會有威猛的掌勢。

  雙方一來一往,自然就很快接觸上了,大家既沒聽到兩股掌風交接的蓬然震響,也沒看到兩人在這一掌交接之後,有何異狀!

  好象這一記掌風在交接之前,已經消失于無形,根本沒有接觸一般!

  荀蘭蓀一個人隨著他右手的後揮,已經很快轉了過去,他臉上依然掛著文靜而安詳的微笑,朝麻日休一拱手道:「老先生,你這一記該是第四招了吧?」

  麻日休一張老臉不由得一紅,目光深沉的看著荀蘭蓀,口中發出一陣呵呵大笑,點頭道:「好,好,你們去吧!」

  笑聲鏗鏘,聲震屋瓦,顯見他內心有著極大的波動。

  白鶴道長,銅腳道人想不到荀蘭蓀年事極輕,竟有這般高絕的身手,兩人心中只是思索著這年輕人的來歷。

  楚秋帆朝麻日休拱手一禮道:「老前輩,夫人,在下那就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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