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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楚秋帆大笑道:「馬兄現在不用再劍下留情了。」欺身直上,左手揮動短劍,朝馬天風右腕點去。

  馬天風一張俊臉氣得發白,冷聲道:「你真以為小弟打不過你麼?」他方才確然不願以雙劍對付一個徒手的人,是以劍下留了分寸。這回給楚秋帆奪去是左手短劍,心頭又急又氣,右手連揮,招式一變,劍勢立時轉盛,寒芒飛閃,快如飄風!

  楚秋帆大笑道:「馬兄早該和我放手一搏了。」

  馬天風叱道:「你真是不識好歹!」

  「噹」!他才一開口,短劍就被楚秋帆的短劍壓住!

  不!楚秋帆早已力貫劍身,這雙劍驟交,馬天風但覺自己一柄短劍如鐵遇磁,被對方劍身緊緊吸住,再也無法分開。心頭不由大急,右手五指突然一松,放開了劍柄,冷然道:「這柄你也拿去。」身形往後疾退兩步,只聽嗤嗤幾聲細響,從她雙手射出幾枚細小的暗器,直向楚秋帆迎面射來。花廳上一片黝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這種細小暗器,即使是在大白天,也很難看得清。

  楚秋帆奪下對方雙劍,往地上一擲,正待縱身撲起,耳中突然聽到一陣細碎的「嗤」「嗤」之聲,直奔面門,左手衣袖急忙向前揮出,一股強勁的袖風,把那些細小暗器悉數卷飛出去,雙足一點,撲身而上。

  馬天風看他追撲過來,立即回身就走。

  楚秋帆大喝一聲:「你還往哪裡走?」

  馬天風突然轉身,冷笑道:「我幹麼要走?」右手反手揮出,「呼」的一聲,一條軟鞭卷了過來。原來他腰間束著的一條腰帶,竟是軟鞭!

  楚秋帆心頭暗暗惱怒,身形一側,避開來勢,伸手就奪。

  馬天風「嗤」的一聲輕笑,說道:「我這條蜈蚣鞭有毒,你奪不得!」話聲中,又是刷刷兩鞭,「左右逢源」,連環橫砸而至!

  他這條腰帶上,鑲著一塊塊紫色玉石,每一環節,都有兩個倒鉤,施展開來,確然像一條蜈蚣,她說鞭上有毒,倒也不似虛聲恫嚇!

  楚秋帆身形左右閃動,避開了他兩記鞭風!

  馬天風眼看他果然不敢伸手奪鞭,不覺得意一笑,說道:「楚兄怎麼不還手呢?」他在說話之時,右手軟鞭一緊,使得又快又急,當真像一條蜈蚣,匝地盤空,展足飛舞。

  楚秋帆一時之間,倒也想不出破他之法。

  馬天風看他只是一味的閃避,心中更是高興,暗想:「你只是仗著幾步輕快的步法,就能躲閃得開我的鞭法了!」心念一動,右手連抖,蜈蚣鞭左劈右掃,只是攻他的下盤,你溜到東,我掃到東,你閃到西,我就掃到西,看你還向哪裡閃去?

  楚秋帆在躲閃遊走之際,忽然心中一動,覷個真切,突地左腳往下踩落,一下踏住了對方掃來的鞭頭,沉喝一聲:「撤鞭!」右腳同時飛起,朝馬天風當胸踢去。

  這一著大出馬天風意外,口中驚「啊」一聲,只得撤鞭倒退。

  楚秋帆一招得手,豈容他退走!左腳一點,一個箭步,跨到了馬天風面前,出手如風,迅快扣住了馬天風的左腕。

  馬天風身形一顫,左手掙動了下,未能掙脫楚秋帆的手把,口中嬌急的喝道:「快放手。」右手駢指如戟,一下點在他右胸「將台穴」上。

  楚秋帆右手麻木,失去了知覺,左手扣著馬天風的左腕不放,這前胸穴道,自然全已敞開無阻,馬天風這一指就在他毫無防衛之下,輕易的點中了「將台穴」。

  楚秋帆不躲不閃,臉含笑容,坦然接受了他一指,一面說道:「馬兄如果覺得點上一指還不夠的話,何妨再多點幾指?」

  馬天風聽得心頭暗暗一驚,一言不發,落指如風,接連點了他「期門」、「章門」二穴。

  這三處都是大穴,「將台」位於心臟大動脈所在,「期門」為肋部要害,「章門」與背後「精促」遙遙相對,為脅下要穴。這三處穴道,任何一穴如被點中,輕則昏暈倒地,重則致命,非同小可!

  照說一連中了三處穴道,任你武功再好,被緊扣著的五指,總該放開了,但楚秋帆卻恍如未覺,左手卻依然緊扣如故,雙目炯炯,望著馬天風微笑。

  馬天風吃驚的道:「你……會……移穴大法?」

  楚秋帆依然扣著他手不放,含笑道:「大概是馬姑娘出手點得太輕了些。」

  這聲「馬姑娘」,聽得馬天風身子不覺一震。她雖然穿著男裝,但究是黃花閨女,從沒和男人接觸過,自以為改扮男裝,無人認得出來。

  男人被男人扣住手腕,那是武功不如人,原也算不得是什麼大事,但楚秋帆叫出了「馬姑娘」來,他還扣住了自己手腕,還看著自己微笑……

  馬天風一時又羞又急,臉泛紅霞,左手輕輕掙動著,說道:「你快放手,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握著我的手幹麼?」

  楚秋帆被他一說,不禁臉上一熱,說道:「在下只是希望馬姑娘交出解藥來。」

  馬天風道:「你放開手,我給你就是了。」

  楚秋帆道:「好,我相信你。」果然五指一松,放脫了她手腕。

  馬天風披披嘴道:「你不是相信我,只是知道我本領不如你,逃不出你的手法,對不?」她是個生性倔強的人,這兩句話,說出口來,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忽然眼圈一紅,盈盈欲涕。

  楚秋帆心中有些歉然,忙道:「在下並無此心,在下因馬姑娘是個生性豪邁的人,絕不會言而無信。」

  馬天風忽然眼睛一亮,勻紅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幽幽的道:「真的?」她不待楚秋帆回答,從地上拾起蜈蚣鞭,扣到腰上,再把雙劍收入劍削,然後輕盈的一個旋身,說道:「楚兄隨我來。」

  兩人並肩跨出花廳,馬天風舉起纖手,輕輕擊了三掌。只見一名青衣使女手中端著一隻朱漆託盤,款步從回廊中轉了出來,一直走到兩人面前,才躬身一禮。

  馬天風轉臉朝楚秋帆一笑道:「這盤中就是楚兄要的金沙蘭根了。」

  楚秋帆低首看去,只見漆盤中果然放著七八條彎彎曲曲的蘭花根,顏色如同黃玉一般,用紅絨紮成了一束,心知不假,就伸手去拿了。

  那青衣使女躬身一禮,倒退了三步,才轉身而去。

  楚秋帆掛念著三人中毒之後,這一陣工夫不知如何了。此刻解藥到手,也無暇多說,就朝馬天風拱拱手道:「多謝馬姑娘解藥,在下要先走一步了。」說罷,舉步朝長廊行去,回到賓舍,客堂上燈火依然柔和明亮,但本來坐在堂上的三人都已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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