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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楚秋帆看得不禁一怔,但他最近熟讀了《萬法歸宗要訣》,胸中對武學一道可說包羅萬有,稍為思索,立時給他想通了。

  崆峒三真如論武功,未必就在田舍翁之上,只是他們的步法古怪,一腳踏出之時,正好是田舍翁的空門,而且出手又配合得十分精妙,似是針對田舍翁的武功路數而設,故而能在一招之間,就克制住田舍翁了。

  縫窮婆一身武功並不在田舍翁之下,她看到三個道土一下就逼住了老伴的鋤頭,心中一驚,哪還怠慢,她左右雙手雖然分握著兩柄剪刀,但見她雙袖一抖,同時飛出七縷精芒,朝崆峒三真電射而去。

  在黑夜之中,這七縷精芒,一閃而至,悄無聲息,可說神速已極,目力稍差之人,只怕連看都看不清!

  楚秋帆暗暗忖道:「好那婆婆使的大概就是七修針了!」

  但可惜崆峒三真已在這一瞬間擲出田舍翁,身形移動,朝縫窮婆欺了過來,他們這一移形換位,她打出去的七支縫衣針——七修針自然也落了空,三柄玉如意卻在此時攻到了縫窮婆的身上。

  縫窮婆厲聲一笑,兩把剪刀忽然上下飛舞,刀口交剪,開合之間,響起一片鋒利的「嚓」「嚓」之聲,不僅護住了她全身,而且這種快速的節奏,還使人在心理上有被剪的不安感受。

  崆峒三真連攻三招,竟然搶不近身去。

  這原是眨眼工夫之事,田舍翁只因一時大意,被他們控了出去,這時一聲虎吼,一道人影劃空而來,人還未到,手中鋤頭早巳劃起一團勁風,朝太真道人當頭壓下。他在盛怒之下,把數十年功力,一鼓作氣,全使了出來,來勢之猛,舉世罕匹!

  太真道人自然不敢輕攖其鋒,右手玉如意斜揮而出,人也跟著向後斜退出去。

  田舍翁一擊未中,得理不讓人,人已迅快落到地上,口中又是一聲虎吼般大喝,鋤頭左右挑動,跟蹤急攻而去。一連三招,急驟得如同狂風暴雨,海立雲垂,勇猛絕倫!

  太真道人只是不住的移形換位,連連後退,始終避重就輕,不敢和他硬接。

  田舍翁不由得手中一停,沉喝道:「太真,你不敢和我動手,那就帶著你兩個師弟走吧!」

  太真道人狂笑一聲道:「貧道若是不敢和你動手,那就不會來找你夫婦了。」笑聲未歇,玉如意突然一招「順風送帆」,宛如電光一閃,朝田舍翁直搗過來。

  這正是他的狡詭之處,田舍翁攻他之時,他失去先機,如今這一招,就反客為主,爭取到主動了。

  田舍翁是氣瘋了心,恨不得一鋤頭打扁他的腦袋,看到他玉如意直搗過來,口中大喝一聲:「來得好。」揮起鋤頭,朝玉如意上砸去。

  但聽「啪」的一聲,兩件兵刃很快就交擊上了。田舍翁只覺對方玉如意上撞擊回來的反震主力極強,震得自己虎口隱隱作痛,腳下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太真道人論功力和田舍翁也只在伯仲之間,這一招硬打硬砸,自然毫無機巧可取,玉如意同樣受到劇震,往後退出一步。但他一退即進,不,他並沒後退,卻是往前沖來,揮手劃起一道精光,橫掃而出。

  田舍翁心頭暗暗吃驚,他手中玉如意縱然堅硬,也不能和鐵器撞擊,自己這把鋤頭連柄都是純鋼鑄的,怎會沒把他玉如意砸碎?口中大聲道:「再來一招也好!」兩手握著鋤頭的一端,朝外硬行推出。

  這下,雙方都用上了全力,鋤頭和玉如意撞擊在一起,又是「啪」的一聲大響,田舍翁是雙手抓著鋤頭,占了便宜,太真道人只是單手持著玉如意,這一撞之下,自然吃了大虧。

  哪知太真道人明明吃了虧,應該被震後退的人,忽然身形一滾,不退反進,到了田舍翁左側,一記「枯樹盤裉」,玉如意打在田舍翁的左腳踝上。

  田舍翁痛得大叫一聲,飛起右足,一記「魁星踢鬥」,朝對方頭面踢去。

  這一腳勢道極快,太真道人明明無法躲閃,哪知他身形又向右滾轉,玉如意迅快的向田舍翁足心「湧泉穴」點到。

  田舍翁惱怒已極,右足一縮,揮手就是一鋤頭,朝他腰上砸去。

  論武功,田舍翁和太真道人不相上下,只是田舍翁出手記記都是正規招式,毫無投機取巧之處。

  太真道人武功詭異,身法更是古怪,譬如兩人同時受到劇震,人家是往後退的,他卻往前沖的,就是這點不同,田舍翁吃的虧可就大了。

  但縱然如此,田舍翁究是成名多年之人,一柄鋤頭上的威力,還是不可忽視,和太真道人仍能奮戰下去,一時之間高下難分。

  縫窮婆一雙剪刀,力敵崆峒二真玄真,玉真,本來也來必落敗,只是崆峒派最擅長的就是合搏之術了,一個人和你動手,武功也未見有過人之處,若是再加上一個,有了搭檔,配合的就巧妙無比。兩人著著進逼,兩柄玉如意忽左忽右,劃起兩圈精光,只是幾招工夫,已把縫窮婆一個人影圈入在一片晶瑩的玉光之中。這時玉真道人玉如意一揮,點向縫窮婆的咽喉,縫窮婆右手剪刀一開,交叉架住了他的玉如意。

  玄真道人一看機不可失,倏然欺近,一招「玉帶圍腰」,朝她腰間砸去。

  縫窮婆左手持的一把剪刀,比右手要小得多,但她毫不猶豫,左手一沉,剪刀開口,「嗒」的一聲,同樣交叉架住了橫掃而來的玉如意。

  玉真、玄真二人口中同時冷笑一聲,手中玉如意突然加重力道,兩人在這聲冷笑之中,同時左手一探,五指箕張,伸手朝縫窮婆抓去。

  隱身窗下偷看的宋秋雲看出形勢緊急,纖纖玉手扯了楚秋帆一下,焦急的道:「不好,那婆婆無法還手,非被他們抓住不可,這怎麼好?」

  楚秋帆低低的道:「不要緊,他們兩個人還制不住婆婆呢!」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縫窮婆雙手兩把剪刀抵住了兩柄玉如意,口中也發出一聲冷笑。冷笑甫出,在她右手的玉真道人口中忽然驚「啊」一聲,全身起了一陣痙攣,玉如意「噹」的一聲,跌落地上。

  這一變化,大為出人意外,玄真道人左手抓到一半,急忙收手,身形晃動,一記移形換位,閃到了玉真道人身邊,玉如意一橫,護在前面,急忙問道:「老三,你怎麼了?」

  玉真道人急得滿臉通紅,身子不能動彈,只是張了張口,連話也說不出來。

  宋秋雲看得奇怪,偏頭問道:「這道人怎麼了呢?」

  楚秋帆道:「他被婆婆的七修針釘住了背後七處穴道。」

  宋秋雲奇道:「婆婆幾時出手的?我怎會沒有看見呢?」

  楚秋帆道:「方才三人圍攻她時,她不是打出了七修針麼?」

  宋秋雲道:「那不是已經全落空了?」

  楚秋帆笑道:「你怎麼忘了婆婆打出去的七修針,是有線穿著的?」

  ▼第十一章 田舍夫婦

  宋秋雲道:「婆婆的七修針雖然落在地上,但只要她衣袖震動,地上的針仍可飛射起來傷人。她這一手真厲害!」

  正在和田舍翁拚鬥的太真道人,眼看三師弟被縫窮婆制住,心頭又驚又恐,突然舍了田舍翁,身形淩空飛撲過來,落到玉真道人的身側。定眼瞧去,只見三師弟背後七處穴道上,穿著七根極細的絲線,這七根絲線,卻一直通到縫窮婆的大袖之中,好像牽牛一般!

  玄真道人雙目噴火,怒聲道:「縫窮婆,你待怎地?」他投鼠忌器,不敢出手,但心頭顯然憤怒已極!

  縫窮婆冷冷的道:「要老婆子放他很容易,只要你們崆峒三真立下重誓,從此不准再來糾纏不清,咱們從此河水不犯井水……」

  她說到這裡之時,太真道人剛剛飛撲過來,落到地上,口中發出一聲蒼勁的長笑,說道:「辦不到!崆峒三真豈是受人威脅之人?你殺了三師弟,貧道師兄弟二人會替他報仇的。」

  縫窮婆冷哼道:「太真,你當我不敢麼?仇人少一個好一個,老婆子只要一抖手,震斷絲線,七修針就會循血攻心。剩下你們兩個,咱們一對一,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只是老婆子昔年答應過裴盟主,不再和你們崆峒三真為敵,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各走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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