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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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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分賓主落座,早有莊丁替二人送上香茗。 楚秋帆路上聽了孟師伯說過,好象在仁山莊的師父是假冒師父之人,因此到了仁山莊,心中只是忐忑不安,不知見了這假冒師父的人,自己該當如何。此時眼看花廳中只有智善大師和清塵道長二人,不見師父在座,忍不住站起身,抱抱拳問道:「請問大師,家師……」 智善大師手指撥著念珠,微微一笑道:「小施主請坐,此時午刻已偏,盟主在靜室坐功,也快完畢了。」 楚秋帆自然知道,師父並無子卯酉坐功的習慣,暗道:「看來此人當真不是師父了。」一面依言回身坐下。 孟不假心中同樣暗暗一動,忖道:「那天從谷中走出來的,果然已非裴老弟,自己看他身負重傷,也沒看走了眼。正因他身負重傷,才需要在子午二時運功療傷。對了,由此可見那天進入谷去的還是裴老弟,出來之時,已經換了一個人。那麼由此推想,莫非他的傷勢,是和裴老弟動手負的傷……」 ▼第四章 雪壓梨花 他果然不愧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裴元鈞遇難之事,雖沒親眼瞧見,但他僅憑判斷,居然見微知著和親眼看見的一般! 孟不假在思索之時,故意動手裝煙,這時打著火絨,吸了兩口煙,回頭笑道:「小子,你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連你師父是哪一門派出身,都忘了麼?」 楚秋帆一怔,急忙欠身道:「孟師伯……」 「還叫我孟師伯?」孟不假吸著煙,笑道:「六合神功練的就是子午卯酉,你也忘了?」 楚秋帆心頭登時明白,臉上一紅,囁嚅的道:「晚輩只是……只是……」 孟不假呵呵一笑道:「只是幾天沒見師父了,是不是?」他假戲真做,說得真率,大家聽了也都笑了起來。 這時,兩名莊丁手托銀盤,送上酒菜,在花廳右首一張花梨木八仙桌上,擺上杯筷,一面躬身道:「啟稟大莊主,可以入席了。」 樂懷仁連忙起身,朝孟不假道:「時已過午,孟大俠二位遠來,想必尚未用餐,淡酒粗肴,不成敬意,請先用過酒飯,再談不遲。」 孟不假吸著煙,洪笑道:「好,好,既然來了,兄弟就不客氣打擾了。賢昆仲招待兄弟,用不著山珍海味,只要有酒就好。江湖上人給兄弟兩句話,叫做酒不離口,煙不離手,兄弟一向以煙下酒,菜有沒有,倒是小事。」 樂有仁陪笑道:「孟大俠真是快人快語。寒莊匆促之間,菜是粗肴,但酒卻是寒莊自釀的。而且足有二十年陳了,孟大俠一試便知。」 孟不假道:「有酒就好,二十年陳,當然更好。兄弟有時在酒店裡喝兌了水的酒,一樣可以過癮。因為兄弟喝得多,十斤酒中,他就是兌了四斤水,總有六斤真酒到了兄弟肚裡。有六斤,也差可應付酒蟲了。」 樂友仁大笑道:「孟大俠真會說笑話。」 「這是真的。」孟不假回頭朝智善大師、清塵道長二人道:「二位也來喝一盅如何?」 智善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孟老施主請吧,貧衲和清塵道兄已經用過素齋了。」 孟不假又朝樂氏兄弟道:「賢仲昆大概也用過飯了,咱們那就不用客氣,二位也不用陪兄弟喝了。兄弟喝酒,最好就是自斟自酌,不慣和人酬酢。來,小子,你不會喝酒,就自己吃飯吧。」他不用人讓坐,就在上首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一手取過酒壺,也不用酒盞,取過一隻飯碗,斟滿了一碗,就一口氣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再吸了兩口煙,大笑道:「痛快!痛快!真是好酒!」接著又斟了一碗,邊喝酒,邊吸煙,滿桌佳餚,連筷也不動。 樂氏兄弟知道他是武林一奇,奇人奇行,也就見怪不怪。 樂懷仁看他生性豪邁,自然歡喜,含笑道:「孟大俠,愚兄弟那就不陪了。」 孟不假吐著滿口白煙,又喝幹一碗,才笑道:「賢昆仲不用和兄弟客套。」 楚秋帆已由莊丁裝了一碗飯,坐在橫頭,自顧自吃飯,耳中只聽孟不假以「傳音入密」說道:「小子,待會見了你師父,千萬不可露出馬腳,咱們總得從他身上找出線索來才是。」 楚秋帆不好答話,也不好點頭,只是低著頭吃飯。 一會工夫,孟不假已經喝了十幾碗酒,依然沒動過筷,只是以煙下酒,煙卻已經裝了三筒。 清塵道長微笑道:「孟老施主真是世之奇人!」 孟不假應聲笑道:「奇倒不奇,只是有些怪罷了。」說話之時,只見一名莊丁匆匆走入,朝樂友仁低低說了兩句。 樂友仁連忙拱手道:「孟大俠,裴盟主聽說孟大俠來了,請你到靜室一晤。」 「好。」孟不假放下酒碗,一手提著煙管,站起身道:「裴盟主靜室在哪裡?」楚秋帆也急忙跟著站了起來。 孟不假回頭道:「小子,你只管吃飯,你師父大概有什麼事要和老夫說,你不用跟去。」 樂友仁忙道:「盟主靜室,是在書房裡,離此不遠,兄弟替孟大俠帶路。」搶身走在前面帶路。 孟不假隨著他穿過一條曲折相通的長廊,迎面是一道青磚砌的月洞門,跨進月洞門,是一個佈置精雅的小花園,假山、小池,均經一番匠心,具見巧思!一排五楹精舍,畫廊雕梁,垂著湘妃竹簾,晝長如年,幽而且靜。階前兩側,各有兩排花架,架上擺滿了盆栽的奇花異卉,幽香撲鼻。 樂友仁引著孟不假跨上石階,走到長廊盡頭處,左首一道朱紅雕花門道,早有一名青衣美婢迎了出來,躬身道:「小婢叩見二莊主。」這美婢不過二十出頭,秀髮披肩,眉眼盈盈,好不俏麗! 樂友仁一擺手,然後朝孟不假拱拱手道:「盟主就住在這間靜室之中。她叫春雲,是侍候這間靜室的使女,孟大俠請進,兄弟暫且告退。」 孟不假忙道:「二莊主請便。」樂友仁抱抱拳,轉身退出。 那青衣使女春雲垂手伺立,朝孟不假說了聲:「孟老爺子請。」聲音嬌柔,聽來令人覺得十分悅耳。 孟不假道:「姑娘只管在前帶路。」 春雲道:「小婢那就有僭了。」她每一句話,都如出谷新鶯,嬌稚動人。話聲一落,蓮趾輕移,一手推開雕花朱門,俏生生先行走入,然後又側身站停下來,說道:「孟老爺子請。」孟不假跨進門,因為春雲側身伺立門內,自然要從她身前擦身而過,鼻中聞到從春雲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縷似蘭似麝的幽香!女孩子嘛,誰不喜歡把自己打扮得香噴噴的? 春雲等孟不假走入,一手掩上了門,才一閃身,搶在前面領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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