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東來劍氣滿江湖 | 上頁 下頁 |
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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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庭瑤凝足目力一陣搜索,也瞧不出有什麼可疑之處?這意外的平靜,反使人有一種陰森之感。阮大哥又不知去了那裡?他雖然學了一身武功,但江湖閱歷當真太少了,這時阮大哥一走,自己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他腳下微現躊躇之際,耳邊忽然聽到阮秋水的聲音,以「傳音入密」說道:「許兄弟,你此時不妨上樓去瞧瞧,此人是不是你大伯父的女兒,還是有人喬裝的?你要記住你是窺探鬼王莊來的夜行人,行蹤固然須要隱藏,但到了某種情形之下,也不妨挺身而出,好,你現在可以去了。」許庭瑤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知道阮大哥業已隱起身形,他此舉必有深意,但也聽得有些糊塗。他既要自己先上樓去,依他指點去做,諒來不敢有錯!心念轉動,立即舉步朝前走去。穿過樹林,竟然沒有一點阻礙,也瞧不到鬼王莊有什麼暗樁埋伏,但他還是全神戒備,小心翼翼的從廣場側面斜越而過。掠近圍牆,相距尚有丈餘來遠,便已一提真氣,身軀平拔而起,躍起兩丈來高,落到牆頭之上,雙腳一蹬,有如離弦勁矢,輕輕飄落屋面。一排五間樓房,已在眼前,除了東首一間,其餘房屋仍然一片陰沉死寂。許庭瑤翻過一重屋脊,仍然無人攔阻,生似這座鬼王莊,毫無戒備一般。他身法何等快疾,這一顧之間,便已悄無聲息的掠到窗下,閃入暗陬。 樓中青衣少女緩緩的用牙筷撥弄著碗中飯粒,好像對面前的豐盛菜肴,仍然感到食難下嚥。許庭瑤暗暗察看了一會,只覺這青衣少女無論是兩個面貌、形態,分明就是褚璿姑。其實自已小時候,雖父親去過幾次金刀莊,但那時候璿姑還是一個梳丫頭的小女孩,最近一次,就是大伯父傳出噩耗,自己和姜二伯父前去金刀莊奔喪,見到璿姑,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昨晚在青牛觀看到的青衣少女以及眼前的她,並無不同,何以阮大哥會懷疑有人喬裝,要自己前來瞧瞧清楚?正在沉思之際,只聽站在她身後年紀稍長的一個使女,輕聲說道:「小姐,飯菜都快涼了,你快吃咯!」青衣少女蹙著雙眉,搖搖頭道:「我吃不下。」 那使女又道:「小姐,你身體要緊,古人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餓壞了身子……」青衣少女突然放下筷子,回頭問道:「你們知道我父親到底到那裡去了嗎?怎麼還沒回來?」她身後兩個使女被她突然一問,神色一變,那年長的一個忙道:「小姐不用著急,莊主想是有事情出去了,很快就會回來的。」隱身窗外的許庭瑤聽得方自一怔! 只見青衣少女目含淚光,憤然道:「什麼莊主小姐?你們一會把我囚禁到石室裡,一會又要我搬到這裡來,到底這是怎麼回事?」那年長的使女道:「小姐,這都是莊主的意思。 青衣少女哼道:「你們以我父親的性命,威脅著我,自然也以我去威脅父親,你們到底要把我父女怎麼了?」兩個使女嚇得面無人色,互望了一眼,還沒開口。 微風飄然,燭光搖曳之際,一團人影,已悄無聲息的從窗口飛入,落到三人面一刖。那年長的使女似是久經訓練,驟睹有人飛入絲毫不驚,身子一側,搶在青衣少女前面,嬌聲叱道:「什麼人?」右腕一抬,快疾無比朝來人胸前拂去。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從窗口飛落之人,一提真氣,腿不屈膝的向後退了一步,輕輕把一招避開,沉聲叫道:「褚大妹子!」青衣少女吃了一驚,定睛瞧去才看清來人,是個劍眉朗目的英俊青年,不由驚喜的道:「是許大哥!」原來他正是隱身窗外的許庭瑤,這會工夫,他已聽清楚了,眼前的青衣少女該是真正的褚璿姑無疑,由此可見在青牛觀遇到的那個,並不是她。想到這裡,頓時悟到方才阮大哥說的,到了某種情形之下,不妨挺身而出的話來,這就毫不考慮的躍入窗口。那年長的使女一招落空,冷笑一聲,道:「你夤夜入一壯,絕不是好人!」突然躍起,撲了過去,左右雙手同時發招,幻起一片指影,籠罩了許庭瑤胸前數處大穴許庭瑤心頭微微一凜,暗想到:這丫頭好快的手法,好奇幻的招數!右手一抬,朝前格去。他原意只想封架住來勢,把她逼退就算,但他不知道自己業已練成了《黔靈真傳》上所載神功,對方一個使女如何禁受得起?就在這一揮之際,陡覺一股無形勁氣,隨手揮出,砰的一聲,把年長使女震出了七八尺遠。褚璿姑早已秀眉挑動,叱道:「你給我住手!」 那使女被許庭瑤揮手震退,方懾于來人武功,再經褚璿姑一喝,她因自己兩人,只是奉命暗中監視褚璿姑來的,鬼王莊塚法嚴厲,沒奉旁的指示,也就不敢妄動。褚璿姑喝住使女,立即急迫的道:「許大哥,只有你一個人?姜二叔可也來了?」許庭瑤聽得一怔,她連姜二伯父遭了毒手都不知道?聞言不禁臉色一黯,答道:「二伯父已經死了。」褚璿姑睜大眼睛,吃驚道:「什麼?姜二叔已經死了?他怎麼死的?」 許庭瑤加重語氣道:「中了賊人的骷髏箭!」 褚璿姑低頭道:「骷髏毒箭究竟和我們有什麼仇呢?唉!我爹那次總算僥倖,能從死裡逃生……」許庭瑤聽她口氣,好像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她都一無所知似的,目光左右一瞥,不待她說完,忙道:「大妹子,我是救你來的,快隨我出去。」褚璿姑口中「啊」了一聲,忽然臉上出現驚容,搖搖頭道:「許大哥,你快離開此地,我……不能走……」許庭瑤怔道:「大妹子,你以為留在這裡,大伯父就可保全性命了嗎?」褚漩姑臉上起了一陣極痛苦的抽搐,咽聲道:「許大哥,你快走吧!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們父女還能保存著性命。」許庭瑤原先打算先把褚大妹子救出了再說,不想在這時候說出大伯父的死訊,免她遭受到重大打擊,會失去戰鬥力量,但見她不止貝雕開此而去,不由心中一急,暗想:時不我與,看來自己不說出大伯父業已被害,她是不肯出去的了。當下皺皺眉頭道:「大妹子難道還不知道大伯父已遭了毒手嗎?」 褚璿姑身軀猛然一震,尖叫道:「什麼?許大哥,你說我爹被人害死了?」許庭瑤道:「不錯,大伯父也是被鬼王莊的骷髏毒箭害死了。」 褚璿姑臉色蒼白,顫聲道:「鬼王莊,鬼王莊在那裡啊?」 許庭瑤道:「這就是鬼王莊!」 兩個使女臉色一變,互望了一眼,垂髻的右手暗暗籠入袖中。 年長的冷哼了一聲,接口道:「小姐,你別聽他亂說,莊主就會回來的。」褚璿姑倏地轉身,柳眉倒豎,喝道:「你們快說,這裡是不是鬼王莊?」「不錯,這裡就是鬼王莊!」一個冷冷的聲音,接著響起。 許庭瑤、褚璿姑同時迅速朝發話之處瞧去。 房門口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一身青衣,面貌和褚璿姑一模一樣的女郎,只是她神色冷峻嘴角間掛著一絲冷笑。許庭瑤立時驚覺這女郎正是青牛觀所見的那個青衣女子,由此看來,他們故意要兩個使女伺候褚璿姑在樓上進餐,原是安排好的一個陷阱。褚璿姑驟然瞧到和自己相貌服飾相同的青衣女子,不由怔得一怔,憤懣的道:「你是什麼人?」青衣女郎並沒理她,兩道冷峻目光看著許庭瑤,冷冷問道:「姓許的,只有你一個人來嗎?」許庭瑤道:「你認為有多少人來了?」 青衣女郎不屑的道:「老實說,我是替骷髏教幾個丫頭準備的,你要送上門來,只怪你命該如此?」許庭瑤笑道:「你是說鬼王一壯安排了天羅地網?」 青衣女郎道:「難道你還想活著離開?」 褚璿姑急著問道:「你們究竟把我爹弄到什麼地方去了?」 許庭瑤手按劍柄,一面低聲道:「大妹子,我有話問她。」接著抬目道:「姑娘認為在下難以生離此地,在下心中有幾個疑問,要想請教,不知你可肯回答?」青衣女郎瞟了他一眼,格格一笑道:「自然可以,反正你們都是將死的人了,有話你就問吧!」許庭瑤道:「我爹可是你們害死的?」 青衣女郎哦道:「你是生死判許占奎的令郎了,殺你父親的兇手,可不是他人,是你大伯父褚世海。」 ▼第十章 不共戴天 許庭瑤心頭一震,褚璿姑憤怒的道:「你胡說,我爹和許三叔義共生死,豈會……」青衣女郎沒待她說完,冷冷的道:「小姐,我一點也不胡說,不但許占奎是你父親暗下的毒手,就是鐵拳姜全也是他殺害的。」 褚璿姑尖叫道:「我不要聽,許大哥,她說的都是鬼話。」 許庭瑤倒是相信她說得不假,因為大伯父假裝死去,另以鬼王莊莊主的身分出現,想來其中必有原故,也許是受到對方脅逼。 心中想著,但覺熱血沸騰,強自耐著性子,問道:「那是出於你們脅逼的了?」 青衣女郎冷笑道:「你說的恰巧相反,那是他自告奮勇,做出來的事。」 「自告奮勇」這四個字,聽得許庭瑤心頭一動,問道:「你還說不是出於你們脅迫,大伯父向誰自告奮勇,這人是誰?」 他早已看好形勢,這「誰」字出口,突然施展出「乘隙蹈虛」身法,右手一探,快逾閃電,朝她左腕拿去。 青衣女郎身手顯然不弱,柳腰一擺,輕輕向右閃出,反手一掌,朝許庭瑤拍來,口中哼道:「你是找死!」 許庭瑤瞧她輕易地避開了自己「乘隙蹈虛」,心頭不期一凜,暗暗忖道:此女好快的身法。 他哪肯錯過機會,一步搶到門口,朗笑道:「鹿死誰手,還未定呢!」 話聲未落,陡覺一股無形暗勁,直向身子撞到,心中驀地一驚,不假思索,揮手一掌,迎擊出去。 掌風乍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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