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東來劍氣滿江湖 | 上頁 下頁
一三


  他因在石窟中拜師一節,師父遺言,不准自己對人洩漏,略過不提,諉稱自己當時身負重傷,幸被附近山家救起,住了將近二十來天,始告痊癒,回轉褚家堡,已是一片焦土!

  就在莊院的附近,發現大伯父、二伯父的墳墓,才知姜二伯父也已遇害,自己因父親死狀,和大伯父相同,自己被人打下懸崖,二伯父也遭了毒手,再證以褚家堡遭人縱火之後,

  自己莊院,也同時被大火燒毀,由此推測,兩年前父親被毒蛇咬死,可能也是仇家所害,詳細說了一遍。

  法善禪師閉目諦聽,手指緩緩撥著念珠,直等許庭瑤把話說完,才抬目問道:「少莊主是說姜二俠發現箭身上的骷髏記號之時,窗外就有人偷襲?」

  許庭瑤點點頭道:「當時二伯父從煙荷包中取出一顆純金骷髏,和箭幹上的骷髏比擬了一陣,正要說出骷髏教往事,窗外就發箭偷襲。」

  法善禪師皺皺眉頭,沉吟道:「這麼說來,難道真是……哦,尊大人死後少莊主在整理遺物之時,可曾見到過有一顆純金骷髏嗎?」

  許庭瑤身子陡然一震,搖搖頭道:「晚輩從沒見過,只是聽姜二伯父說起,當年在嶗山腳下一處沙礫中,無意發現了三顆金骷髏,三位老人家各自取了一顆,留作紀念,啊,老師父難道先父和兩位伯父之死,會和金骷髏有關?」

  法善禪師臉色微微一黯,口中低喧佛號,徐徐說道:「目前尚難斷言,只是令尊在死前數日,曾和老僧談起……」

  他堪堪說到這裡,目光驀然一抬,沉聲喝道:「窗外何人?」

  眼前灰影掠動,格的一聲,法善禪師隨聲發,業已破窗電射而出!

  事出倉促,許庭瑤怔得一怔,立即跟蹤飛出,只見法善禪師身前不遠,站著一個全身緊紮背負單刀的黑衣漢子,眨著一雙凶睛,身子卻是一動不動,敢情已被制住,心中不禁暗暗佩服這位少林寺出身的老禪師,果然身手快捷,不同尋常!

  法善禪師臉色凝重,回頭道:「少莊主是否見過此人?」

  許庭瑤打量了漢子一眼,覺得甚是眼生,這就搖搖頭,道:「晚輩從沒見過。」

  法善禪師頷首道:「少莊主且瞧瞧他身上,可另有暗器?」

  許庭瑤立即會意,老禪師可能想到此人身上,帶有喂毒袖箭,當下依言過去在黑衣漢子

  身上一陣搜索,但除了懷中幾兩銀子之外,並無暗器之類的東西,這就回頭道:「老師父,他身上並沒暗器。」

  法善禪師緩步走近,舉手拍開黑衣漢子穴道,和聲道:「老僧法善,就是本寺主持,施主諒來總聽人說過,老僧也不難為於你,只是夤夜闖入寺來,究竟有何圖謀,施主把話說明瞭,只管自去。」

  黑衣漢子並沒作答,他臉上起了一陣輕微的痙攣,身子突然往後倒去。

  法善禪師口中驚噫一聲,俯身一瞧,只見黑衣漢子在這一瞬之間,臉色逐漸由青轉紫,

  看去分明身中劇毒,業已氣絕,一時連誦阿彌陀佛號,站起身子,說道:「此人口中竟然含有毒藥,方才被人制住,來不及咬破,老僧替他解開穴道,反倒送了他的性命!」

  許庭瑤聽得大奇,忍不住問道:「不是老師父制住他的?」

  法善禪師微微搖頭,只是不語。

  這時業已驚動寺中和尚,有幾個僧侶,提著禪杖趕來,法善禪師吩咐他們把黑衣漢子抬到山上去埋了,一面回頭道:「少莊主請隨老僧來。」

  許庭瑤跟著回入禪房,法善禪師抬手命他坐下,然後說道:「今晚之事,甚是蹊蹺,這黑衣漢子,可能就是跟著少莊主來的,等老僧發覺有人躡近窗子,破窗追出之時,他已被人點了穴道,此人能在一瞬之間,出手制人,又走得無影無蹤,身法之快,江湖上已屬罕見,尤其黑衣漢子口中居然含有毒藥,預防被擒之後,洩漏秘密,寧願服毒而死,由此可見他身後另有手段毒辣的厲害人物,暗中指使無疑……」

  老禪師說到這裡,微微一頓,接著歎息道:「總之,由這些事情看來,真是骷髏教的餘孽,又在暗中作祟了?」

  許庭瑤因老禪師方才說起自己父親,曾在死前數日,和他談過什麼,正說到一半,發現窗外有人,打斷話頭,這就急著問道:「老師父,方才你說先父死前數日,曾和老師父談過什麼?」

  法善禪師點點頭,道:「不錯,老僧差點忘了,令尊從前確曾和老僧說過,他們三人在嶗山腳下一處沙礫中,無意發現三顆純金骷髏,每人分了一顆留作紀念,認為可能是昔年骷髏教遺物。兩年前,令尊有一次上龍山寺來,說起在一月之前,無意瞧到莊前一棵柳樹上,有人用刀刻了一顆骷髏,他當時也並未在意,那知過了幾天,那骷髏旁又多出四個刀刻的小字……」

  許庭瑤從沒聽父親說過此事,不由睜目道:「晚輩怎麼沒聽先父說過?不知那柳樹上刻的是什麼字?」

  法善禪師道:「還我骷髏。」

  許庭瑤悚然道:「還我骷髏?」

  法善禪師沒有作答,繼續說道:「當時令尊已懷疑到是骷髏教的人暗中尋來,心頭有了警惕,暗暗留神莊外動靜,但除了第一次在柳樹上發現的骷髏和第二次四個小字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可疑之處,許家莊自成一莊,既不鄰近大路,當然也沒有什麼礙眼的人路過,他和老僧說出此事,差不多已相隔一個月,始終不見有異,只是令尊心中還是惴惴不安。

  老僧當時還解釋著說,骷髏教不過是昔年白蓮敦的餘孽,因白蓮教遭到官家圍剿,其中有一小股匪徒,首領外號叫做金面骷髏,才改稱骷髏教,在江湖上也鬧了一陣,只是教徒們除了崇奉邪神,會些障眼法,武功並不高明,傳到他徒弟金仙童手裡,人數更少了,二十年前,終於被咱們五大門派曉以正義,逼著他解散該教!

  此後江湖上骷髏教就銷聲匿跡,不再聽到有人說過,柳樹上有人用刀刻個骷髏,也許只是一時巧合,令尊聽了老僧這一番話:心中也就釋然。」

  許庭瑤張了張口,正想說話!

  法善禪師又道:「那知隔了沒幾天,令尊突然傳出噩耗,老僧心中不禁暗起懷疑,認為可能是遭人暗算致死……」

  許庭瑤聽得心頭一緊,目中已隱含淚光。

  法善禪師接著說道:「後來經金刀褚大俠監定,令尊確是被毒蛇所噬致死,而且死前令尊是在院中納涼,既無打鬥痕跡,也並沒發現可疑之處。」

  許庭瑤道:「但是從目前種種跡象看來,先父定是遭賊人殺害的無疑。」

  法善禪師手撥念珠,點點頭道:「不錯,老僧也有這般的想法,只是齊魯三義和骷髏教並沒有深仇大怨可言,最多,也只是為了索取三顆純金骷髏,似乎是用不著趕盡殺絕,縱火滅跡……」

  許庭瑤切齒道:「這些惡賊,晚輩不把他們劍劍誅絕,誓不為人!」

  法善禪師瞧他俊臉通紅,雙目隱射煞氣,心頭不禁暗吃一驚,忖道:「這年輕人好重的殺孽!」一面雙手合十,低誦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古人雖說殺人償命,少莊主要立志替三位老施主報仇,自然無可厚非,只是事實查證,犯有首從,何況令尊是否被人所害,褚薑兩位,是否是骷髏教的人所殺,目前也難以作定論,少莊主不妨先從骷髏教有沒有後人,這一點上著手查究,但也切忌操之過急,任性殺戮。」

  許庭瑤連忙躬身道:「老師父說得極是,晚輩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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