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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椅旁一張茶几上,也早已準備好了面盆,荊一鳳絞了一把熱面巾,送到他面前,說道:「薛神醫請揩把臉。」

  阮清香捧了一盞茶送到几上,說道:「薛神醫請用茶。」

  薛子陵接過熱面巾,掩在臉上,過了半晌,才輕輕揩了把臉。這把熱面巾,總算使他從恍恍惚惚中,精神清爽了許多,口中長長吁了口氣,才把面巾放回面盆,目光一轉,首先看到的是簡叔平,忍不住「哦」了一聲,站起身道:「簡幫主也在這裏!」

  簡叔平連忙拱手道:「薛老哥辛苦了,能把你老哥請來,兄弟真是感激不盡。」

  壽通大師合十一禮道:「老施主惠臨,貧僧無任感紉。」

  薛子陵道:「這位大師……」

  徐子桐道:「這是少林羅漢堂住持壽通大師。」

  「啊!啊!」薛子陵連忙拱手道:「兄弟久仰……」

  徐子桐接著一指荊雲台道:「這是荊雲台荊兄,薛老哥一定聽說過淮南大俠吧……」

  薛子陵又是一怔,沒待他說完,連連拱手道:「久仰久仰,今天真是幸會……」

  他目光轉動,驚異的道:「諸位都是武林中盛名久著的大俠、高人,聚集一堂,諒非偶然,想來病人也絕非尋常人物了?」

  荊雲台道:「薛神醫請坐,先請喝一口茶,潤潤喉嚨,病人不止一個,全仗神醫妙手回春了。」

  薛子陵道:「荊大俠好說,大家請坐。」

  他確實感到困乏,回身坐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竟是上好的長白老山人參濃湯,他是神醫,自然一口就嚐出來了,一面忙道:「諸位大俠太客氣了。」

  簡叔平道:「薛老哥遠道跋涉,車行顛簸,這是應該的。」

  薛子陵又喝了一口,老山人參果然功效卓著,精神恢復得很快,放下茶盞,一面問道:「聽荊大俠口氣,病人不止一個,莫非是負了傷麼?」

  有這許多武林人物在場,病人又不止一個,自然是負了重傷無疑。

  「那倒不是。」

  壽通大師合十道:「若非病情嚴重,貧僧等人也不敢勞動老施主了。」

  薛子陵目光炯炯說道:「願聞其詳。」

  徐子桐道:「薛老哥可曾聽說過『冬眠』這種病症?」

  「冬眠?」

  薛子陵茫然道:「這是什麼病症?醫經所未載,兄弟是第一次聽到。」

  徐子桐道:「這裏有十幾個人,一直昏睡不醒,已有數日之久……」

  「有這種事?」

  薛子陵睜大雙目,用手搔搔頭皮說道:「這……莫非誤服了什麼藥物所致?」

  他果然不愧神醫,還沒看到病人,就已推斷出病情來了。

  徐子桐道:「這個目前誰都無法知道,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只有仰仗薛老哥大力救治了。」

  「好說!好說!」

  薛子陵連連點頭道:「兄弟自會盡力而為。」

  他目光抬處,望望眾人,說道:「現在可以去看看病人了。」

  簡叔平道:「薛老哥遠來,不如再稍事休息,等用過晚餐再去看不遲。」

  「不,不,簡幫主不用客氣。」

  薛子陵連連搖手,含笑道:「兄弟喝了這碗參湯,精神已經好得多了,不如先診過幾位病人,再吃飯的好,這樣大家也可以安心了。」

  他說的自然有理,大家正因為病情不明,人心惶惶,當然希望他及早診治,才會心安,他是醫生,從幾百里外趕來,為的就是看病,等病看完了,再吃飯,自然也可以安心吃喝了。

  壽通大師合掌道:「老施主既然這麼說了,咱們恭敬不如從命,那就請老施主先診治也好。」

  他心急掌門方丈安危,自然希望薛神醫早些診治了。

  簡叔平點頭道:「大師說得是。」

  一面朝薛神醫抬抬手道:「薛老哥那就請到東廂去吧!」

  東廂房內一共放著五張木榻,躺著五個人,那是少林方丈慧通大師,白鶴觀天鳴道長,九宮山竹逸先生,八卦門掌門人封自清、形意門掌門人祝南山。

  簡叔平、壽通大師二人走在前面引路,把薛子陵讓進束廂。徐子桐、荊雲台也跟著走入。

  薛子陵看到第一張木榻上躺著的是一個黃衣老僧,他雖未見過少林方丈,但看到那黃衣老僧慈眉善目,寶相莊嚴,就會使人感覺他絕非尋常僧人,不覺回頭問道:「這位大師是什麼人?」

  壽通大師雙手合十,恭敬的道:「不瞞老施主說,他是敝寺方丈。」

  薛子陵聽得瞿然一驚道:「會是少林方丈?」

  他目光一掠其餘幾人,問道:「那麼這幾位呢?」

  壽通大師道:「這位是白鶴觀天鳴道長,這位是九宮竹逸先生,這位是八卦門封道長、這位是形意門掌門人祝老施主。」

  薛子陵越聽越奇,吃驚的道:「這幾位都是一派掌門,怎麼會同時昏睡不醒?難怪諸位大俠要兄弟急著兼程趕來了。」

  隨著話聲,已經走到慧通大師榻前,回身從桌上取過燭台,湊著慧通大師仔細察看了臉上各部位的氣色,然後又伸手翻起眼睛,看了一眼,才放回燭台。

  徐子桐急忙端過一張木椅,放到木榻橫邊來。

  薛子陵道:「多謝徐大俠。」

  徐子桐道:「薛老哥不用客氣,請坐。」

  「兄弟那就不客氣了。」

  薛子陵慢慢在椅上坐上,左手捲起了右手衣袖,才緩緩伸手出去,三個指頭搭在慧通大師左腕之上,又緩緩閉上眼睛,一聲不作,切起脈來。

  他身後站著壽通大師、簡叔平、荊雲台、徐子桐,大家也都屏息凝神,看著薛神醫把脈,誰也沒有說話。

  這樣足足過了盞茶工夫,薛神醫才抬起頭。

  徐子桐不待他說話,就雙手扶著慧通大師轉了個身,薛子陵又伸手握住了慧通大師右手,切了一回脈,才抬頭道:「徐大俠,你能不能把方丈大師牙關撥開來,兄弟要看看他的舌苔。」

  徐子桐道:「好。」他依言用指撥開了慧通大師的牙關。

  薛子陵又取過燭台,照著看了舌苔,把燭台放回桌上。

  壽通大師忍不住問道:「老施主切了敝寺方丈的脈,不知如何?」

  薛子陵雙目微闔,思索了半晌,才道:「兄弟也說不出來,方丈大師六脈調和,只是脈像稍滯,那是昏睡已有多日,才會如此……」

  徐子桐問道:「薛老哥是否覺得方丈大師脈像之中,有無中毒之徵?」

  「中毒?」

  薛子陵微微搖頭道:「似乎不像……」

  連薛神醫都切不出來,豈非群醫束手了?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覷,做聲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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