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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英無雙哼了一聲道:「來得好!」

  左手一抬,也沒擊出。

  宮月香的手掌已經印到,兩隻手掌「啪」的一聲擊個正著。她滿以為自己這一掌用了九成力道,定可把對方推震出去。

  那知「啪」聲入耳,但覺自己手掌好像拍在冰塊上面!不!比冰塊冷十倍都不止,掌心驟然一冷,半條手臂立即奇冷徹骨,一股寒氣就迅速往上滲透!

  「天底下會有這麼冷的手掌!」她心頭大吃一驚,急切之間,迅速劍交左手,右手朝左肩連點了幾處穴道,封閉住經穴。

  那知這眨眼之間,左手業已凍得麻木不仁,右手把長劍交到左手,左手五指已經僵硬得無法彎曲,「噹」的一聲長劍跌落地上。

  宮月香究是久經大敵,臨危不亂,左腳腳尖一挑,右手一抄已把長劍接住,咬緊牙關,唰的一聲朝英無雙刺去。

  英無雙只和她對了一掌,就沒再出手,只是冷冷的看著她,此時看她舉劍刺來,披披嘴道:「宮月香,我要殺你,你長劍跌落之時,我至少可以刺你三劍。」

  身形一閃,避了開去。

  宮月香橫下了心,叱道:「你沒刺我是你的事,我偏要刺你。」

  唰唰兩劍又急刺而出。

  英無雙冷哂道:「你這樣的劍也能傷人?」

  青霓劍隨手劃出。

  她如今已把楚大哥教她的十三劍全練熟了,雖然只是隨手劃出一劍,卻把宮月香刺去的兩劍都接住了,只聽「嗆」「嗆」兩聲,宮月香手中長劍立被削斷了兩裁。

  宮月香大吃一驚,急忙後退,手中已只剩下尺許長一柄斷劍,心知今晚絕難討好,身形一個急旋,朝左掠去。

  英無雙也沒追擊,任由她掠去。

  宮月香掠出三丈來遠,只見前面站著身穿藍布大褂的漢子,一手持一支三截棍,嘿然道:「臭丫頭你怎麼才來,老子已經等候了好一會工夫了。」

  宮月香但覺整條左臂都已凍僵,連身上也冷得直打寒噤,她咬緊牙關,舉起斷劍使了一招「飛鷹擊兔」,雙足一點,躍起三丈來高,右手一圈,劃起一圈劍花,朝李雲當頭飛擊去。

  那知剛剛縱起,陡覺一個寒噤,一口真氣再也提吸不住,一個人忽然從空中跌墜下來,落到李雲面前!

  李雲狂笑道:「沒用的丫頭,去吧!」

  這便宜他可撿到了,毫不待慢,把她一個人像皮球般踢出一丈來遠。

  只見一道人影飛瀉而下,一把抓住宮月香左臂,笑道:「她是秦大娘的乾女兒,別傷了她性命。」

  宮月香左臂已僵,被丁盛抓住了還一無所覺,耳中聽到有人說話,目光一動,才發現自己已被丁盛抓住,心中一急,右手斷劍疾刺過去。

  丁盛右手一探,一把扣住她執劍脈門,左手放開了她左臂,回頭笑道:「東方兄弟,你的『九陰神功』真還厲害,我抓住她左臂,冷的我五指還隱隱生痛呢!」

  說話聲中,左手疾落,連點了宮月香幾處穴道,提著她越牆而入。

  英無雙、裴允文兄妹、李雲等人也隨著越牆而入。

  這時趟子手們已經換上了一支蠟燭,燭光就明亮了許多,丁盛把宮月香往地上一放,抬頭道:「你們可以去把瘟疫道人和盧壽同請下來了。」

  兩名車把式答應一聲,走近馬車,打開窗簾,喝道:「你們兩個現在可以下來了。」

  瘟疫道人被楚玉祥破去了一身武功,自然不敢反抗,任人擺佈。盧壽同卻只是穴道受制而已,但他前晚被孫風、李雲「修理」了一頓,此人老奸巨猾,好漢不吃眼前虧,也學得很窩囊,聽到車把式的喝聲,兩人乖乖的跨下馬車,跟著走上大殿。

  丁盛和裴允文等人都已在神龕前面圍著坐下。四名趟子手卻站在兩邊,地上還仆臥著一個身形瘦小的黑衣人。

  盧壽同看到這般情形,心中不禁又暗暗打鼓,老實說,他看到丁盛就像老鼠看到了貓,連忙說道:「總堂主有什麼見教嗎?」

  丁盛伸手朝神龕左首一指,含笑道:「兩位先去看看那是什麼?」

  瘟疫道人和盧壽同依言走了過去,目光一注,這靠壁而坐的兩個人,衣著打扮竟然和自己兩人一般無二,甚至連面貌、膚色都十分相似,但走近了,你就可以發現那不是真人,只是兩個木偶而已!

  瘟疫道人和盧壽同不知丁盛弄來兩個和自己兩人相似的木偶,葫蘆裏賣什麼藥?方自一怔,還沒開口!

  丁盛已經含笑道:「兩位再仔細看看『心坎穴』上釘著的那是什麼暗器?」

  瘟疫道人和盧壽同依言俯下身子,凝目看去,這兩個和自己兩人相似的木偶「心坎穴」上,果然釘著兩支比繡花針還細的鋼針,只要看它通體色呈烏黑,顯然是淬了劇毒的飛針!盧壽同看得神色為之一變!

  丁盛問道:「二位認得出這是什麼針嗎?」

  瘟疫道人道:「這針上淬過劇毒,好像是見血封喉的毒針!」

  丁盛道:「道兄不知此針來歷嗎?」

  瘟疫道人道:「貧道不知道。」

  丁盛面含微笑,朝盧壽同道:「盧老大想必知道此針的來歷了?」

  盧壽同心頭暗暗一震,忙道:「在下……知道……」

  他原想說「不知道」,但看到丁盛的笑容之中,雙目隱露神光,緊盯著自己,心頭一害怕,連忙改說知道了。

  丁盛點頭道:「丁某早就知道盧老大一定認得出來的,盧老大已經不用害怕,此針雖毒,但放針的人不是已經被咱們拿下了嗎?哈哈,二位如果一到此地,就下車來休息,這兩支毒針就不會只射中木偶的心坎穴了,在下委屈二位在車上多耽了一會,現在大概不會再抱怨在下了吧?」

  這話已說得很明白,在抵達小廟之後,依然要瘟疫道人和盧壽同坐在車上,不准他們下來休息,卻把兩具木偶抬了下來,靠壁而坐,乃是李代桃僵之計,如果兩人早下來了,此刻被毒針射中的就不會是木偶,而是他們兩人了。

  瘟疫道人聽得臉色大變,顫聲道:「這是什麼人,竟然用如此歹毒的毒針來取貧道的性命?」

  丁盛笑道:「那自然是為了滅口,道兄也許知道他們的秘密,留之無用,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殺之滅口。」

  盧壽同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神色變得極為難過,忽然嘆了口氣道:「盧某真該死,今晚若非總堂主以木偶代替咱們兩人,咱們豈非死得太冤了?」說到這裏,憤然道:「總堂主,盧某一直為虎作倀,至死不悟,直到今晚,才知盧某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可以利用,還可以讓我活下去,到了不能利用,就是該死之日,盧某何用再替他們賣命?總堂主若是信得過盧某,准許我改過自新,盧某願意盡我一己之力,稍盡綿薄,絕不再作勾漏魔宮的爪牙了。」

  這回,他想通了,連「勾漏魔宮」都說了出來。

  丁盛大笑道:「盧老大想通了就好,人孰無過,錯而能改,善莫大焉,不但丁某,所有江南武林同道,誰都會對盧老大一翹大拇指,說聲了不起,丁某怎麼會不相信你呢?」

  站起身來,走到盧壽同身邊,雙手疾發,替他解開了受制的穴道。

  裴允文跟著過來,伸手和盧壽同緊緊的握了握,笑道:「盧大叔,你能幡然醒悟,真是太好了。」

  盧壽同道:「這種毒針,名叫天絕針,是用針筒發射,丁總堂主搜過她的身上沒有?」

  丁盛笑道:「她用左手打出兩支毒針,轉身就走,可見她對這種毒針十分有信心,認為被毒針打中,絕無生理,也由此可見這種針一定十分厲害,她發針之時,只是左手抬了抬,極可能是由針筒發射,而針筒一定藏在她左手腕下。因此在下要東方兄弟以『九陰神功,廢了她左手,使她在情急之下,無法用毒針傷人,只是還沒搜過她的身。」

  說完,朝英無雙道:「東方兄弟,你去搜搜她身上,針筒可能在她左手腕底,另外看看還有些什麼東西?」

  英無雙答應一聲,翻過宮月香身子,果然從她左手腕底搜到一管針筒,然後伸手從她懷中掏摸了一陣,除了一方手帕,只有幾兩碎銀子,和兩張三百兩銀子的莊票,就別無他物。

  盧壽同目光一注,說道:「此女叫宮月香,是秦總監的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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